第130章 红叶生活（三）
如烟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叫如烟，是夫人跟前的一名女婢。现在夫人闭馆，红叶谷暂时由我代为料理一切。”
燕秋有了反应，她的眼神流露出意外，但是，她还是没说话，她是有话要说的，想必是情况发生得太过于意外，一时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烟顿了一会，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燕秋说道：“我能阻止得了你吗？”
如烟笑笑说道：“在红叶谷，客人是要受到尊重的郡主是红叶谷的客人，应该受到尊重，这里的房间归你使用，没有得到你的许可，擅自进来，是对你的不礼貌。”
燕秋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放任。她的笑声可以使人联想到：如果她不是在病中，想必她会笑得更狂。
“是我说错了话，郡主觉得好笑吗？”
“不是你说错了话，而是我方才听到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郡主可否指教？”
“你方才说什么？说我是你们红叶谷的客人？”
“从郡主到达我们红叶谷那一刻起，我们就把郡主当成我们的客人。我相信郡主应该可以体会得出我们那一份发自内心的诚意。”
“你少在这里巧言诡辩，普天之下有这样待客人的吗？不给客人自由，限制客人的行动，如果说这样的情形也算是待客之道，那官府监牢里关的犯人，都应该称他们是客人才对！”
她的声音十分凌厉，也十分冷酷，她伸出手来指着如烟说道：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是在为自己定下诛九族的罪名。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居然还胆敢将我软禁在此，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更是罪加一等。
将来大军到此，红叶谷人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顿了一下，又缓下语气：“当然，这件事也许并不能怪你。现在，你还有赎罪的机会。
趁你们主事的秦妃宜在闭馆，让我离开红叶谷，你的天大罪过可以从轻发落。”
她的语气一变而为诱发性的煽动：“如烟，你的名字叫如烟，对不对？
看样子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知道这件事的利与害，趁早下决心，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一直等到燕秋把话都说完了，如烟才缓缓地说道：
“郡主，请原谅，我必须要说，你错了！你拿王府、诛九族这些话来吓唬我，就是个大错。
如果我们是害怕诛九族，我们也就不会将郡主送到这里来，我们绝没有把你当做敌人，更没有把你当做囚犯，郡主，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像你这样的囚犯生活吧！”
“这么说，你们对我还有恩惠了？”
“不是恩惠，是尊敬，是爱惜。我们并不因为你是郡主而尊敬你，老实说，就是大都城里那些王公贵族，坐在九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能让我们尊敬。
我们敬你是一位很特别的郡主，不在王府里享受锦衣玉食、呼奴喝婢的生活，而要在江湖上闯荡……”
“我喜欢。”
“正是因为你喜欢，才说明你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姑娘。不愿意唯唯喏喏过日子，而要到莽莽江湖之中，去面对众生，因为只有莽莽江湖之中，才能体验到人生最美的生活，才能看到人生最真的情感，才能认识到人生最善的境界。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姑娘，会几手武功，投身江湖，那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同，你是王府的郡主，你的祖先为你们打下江山，你可以享受民脂民膏，而你却弃之不顾，就凭这份固执，你赢得了我们对你的尊敬。
就武林来说，郡主的天赋资质是一等的。不怕郡主见怪，你的武功，还不能跻身武林第一流的行列，但是，以你的身份，你的环境，能有如此成就，的确十分难得了。
如果能有高人指点，郡主的武功，说不定可以为武林开一奇葩，这正是我们的爱惜之处。”
“还有别的理由，你为什么不说？”
“不错，我们对你有了一份尊敬，也有一份爱惜，但是也有一份利用，利用你的身份，为红叶谷的安全求一份保护，不要让红叶谷毁在朝廷的水师手里。”
“如烟，你虽然能言善道，但你想错了，你们的秦夫人也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1”
“能够让郡主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我真高兴，敬请指教！”
“错就错在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而且也太低估了我们，
我大元能驱兵入关，夺得天下，绝不是偶然的，换句话说，我们并不笨。”
“我并没有说你们笨啊！”
“你们的如意算盘就是认定我们笨而打的。王府的郡主被人掳去，这是朝廷的耻辱，是一件大事，但是，绝不会调动大军前来扫荡的…”
“那正是我们所希望的投鼠忌器，郡主，你懂得这话的意思吗？”
“我说过，郡主被掳，这是大事，朝廷不便公然动兵，但是，我王兄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们是江湖人物，王爷会用江湖方法来对付你们。朝廷豢养的中原武林高手，何止千百，人人都有一技之精，他们只要来八九十个人，红叶谷就完了。
尤其是现在，秦夫人闭馆，红叶谷由你来主事，如烟，你自忖能接得下这副担子吗？”
燕秋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墨香听在心里，不觉为之默然。
燕秋又接着说：“如烟，方才你说对我有爱惜之意，我才真正对你有爱惜之情。你是一位能干而又聪明的人，如果你此刻让我离开此地，你不但为自已的前途立了功，也为红叶谷免去了一场灾难。”
“郡主的话，我已经听过两次了。我依然要对郡主说，你错了！”
“是我错了吗？你再仔细地想一想。”
“方才郡主说我对你们欠缺了解，现在我也要说，你同样对我们没有认识。”
如烟提高声调，正着脸色说道，“我如烟只是一个奴婢，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我也知道一点：
为了夫人的事，任何危险，任何艰辛，我不会害怕，更不会动摇。
如烟在力有未逮的时候，可以勇于就死，绝不会为偷生而背叛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