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苦衷

    她说完话，转身就走，前面正好有一小丛松林，官道穿中而过。

    余巧怡快步冲进松林，一口气冲出几十步，倚着一棵松树停下来，她仰头向天，树影迷蒙，四周漆黑一片。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限凄凉，喃喃说道：“瓶儿，请你原谅我不告而别，除了我不愿意连累谢老爷子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瓶儿，步东哥是你梦中的…我实在不应成为你们之间的绊脚石，何况…照青…”

    她忽然心神一凛，“呛郎”一声，宝剑出鞘，顺手抡了一个剑花，护住自己的门面，沉声喝道：

    “林子里是哪位高人，藏身一旁，何不出来相见！”

    她的喝声一止，从来路缓缓走来一个人，来人正好背着林间微光，根本看不清楚面貌。

    余巧怡凝神注视，脱口叫道，“步东哥，是你。”

    只见他摇摇晃晃，有一些站不住的样子，她赶上前正要伸手相扶，谢步东已经扶住了一棵树。

    他摇着头说道：“巧怡，用不着你扶。”

    石筱芗叫道：“步东哥，你…”

    谢步东脸上的微笑在树影中显得特别苍白而凄凉，他说道：

    “巧怡，惭愧得很，我的体力还没有复原，一路追来，完全靠着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可是，见到你之后，心志一松，就撑不住了。

    不过，不要为我担心，我坐一下就会好的。”

    余巧怡还是上前扶住了他，半带责备，半带不忍地问道：

    “步东哥，你是中毒刚刚痊愈的人，何苦要如此…”

    谢步东扶着树干，缓缓地坐在地上，十分平静地说道：

    “巧怡，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追过来？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

    不错，我是中毒苏醒不久，是应该休养，但是比起追赶你，休养又是不重要的事了。”

    余巧怡低下头，没有说话，对于谢步东如此的坦诚，她实在不知道如何答复。

    谢步东微微喘着气，然后又说道：“巧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余巧怡连忙抬起头来说道：“步东哥，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你如果这样说，那是成心要疏远我们之间的感情。”

    谢步东说道：“巧怡，疏远我们之间感情的是你，你竟在如此黑夜离我们而去，为什么呢？巧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巧怡说道：“莫如倾的事，给我很大的启示，我如果不离开，迟早会给庄上带来连累。”

    谢步东连忙说道：“就是为了这个吗？”

    余巧怡说道：“谢爷爷与官府周旋，如果因为我而连累了谢家，这么多年来的忍辱应付，岂不是付之东流？步东哥，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走？”

    谢步东直瞪瞪地注视着她。此刻东方已经亮了，林中已微见曙光，谢步东的脸上露出一份失望后又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缓缓地说道：“巧怡，只是为了这个吗？”

    余巧怡想了一想，顿了一下子，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原因，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这个。”

    谢步东支撑着站起来，说道：“巧怡，我也不会问你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如果照你说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巧怡，跟我回去吧！”

    余巧怡说道：“步东哥…”

    谢步东说道：“对不起，巧怡，我说错了话，不是跟我回去，而是我请你回去，因为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实在的，余巧怡何尝愿意如此离开庄上，无论就情就理，都有欠缺之处，如今听说有两全之方，也为之怦然心动，忍不住问道：“步东哥，什么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谢步东说道：“所谓两全其美，就是你可以安心地留下来，又不会影响到我爹在地方上的关系，使得成千上万的人不至于受到牵连。”

    余巧怡点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谢步东说道：“我们有一处偏僻的田庄，在深山坳处，只有十多间草屋，几十亩田地，由一位老仆携带他的儿子耕种。

    那个地方是我爹为自己寻找的百年之后的基地，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在小时候去过几次，是个世外桃源……”

    他见余巧怡听得很有兴致，便提起了精神，继续说下去：

    “我想请你搬到那边去住，一则休息一段时间，再则养精蓄锐，待机而动。”

    余巧怡说道：“陈爷爷他们呢？”

    谢步东连忙说道：“他们几位老人家暂时留在庄上，不会有事，如果真的有一天情形紧急，他们随时会来到我们那边一起居住。”

    余巧怡一听，立即问道；“我们？步东哥，你说‘我们&39;是指你也去那里吗？”

    谢步东正色说道；“无论如何我总是忝为主人，我不陪你去，在情理上都说不过去，另一方面我还有一点私心…”

    提到“私心”两个字，余巧怡微微一颤，她害怕谢步东在这种杳无人踪的情形下，说出他的内心爱慕之意，那将是她最为难、最无法面对的问题。

    可是谢步东却正色说道，“巧怡，我知道你和文照青兄肩负有重责大任，我自已觉得我是一个炎黄子孙，绝不能置身于事外，老实说，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也能和你仗剑江湖，聚合人心，起动风雷。

    但是，我知道我的武功太差了，这次我如果能和你住在一起，向你请教切磋，精进我的武功，将来也好献身于大业。”

    余巧怡万没想到谢步东讲的是这番大道理，是他所谓的“私心”，也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彼此切磋武功而已。

    她很为之感动，认真地说道：“步东哥，只要谢爷爷不表示反对，我没有意见，只是这件事必须征得瓶儿的同意。”

    她说到这到里，不禁长叹道，“步东哥，这次为了莫如倾，我星夜出走，除了对不住谢爷爷之外，最感到过意不去的就是瓶儿。

    她和我是相依为命的，我之所以悄悄地走，也是不得已…”

    谢步东拦住话头说道，“巧怡，非要现在说不可吗？”

    余巧怡很认真地说道：“步东哥，在当前这种情形之下，是说清心里话最佳的时辰。

    第一，当时情形很急，莫如倾私离庄上，分明不怀好意，我必须立即出来拦截他。

    第二，步东哥当时正在休养期中，需要有人照护。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