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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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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峦连绵,被一群黑雾笼罩,大地散发着阴沉的气息,星正发散着亮光,月闪着磷色的光。

    吉安城外,黑山岭上,一个单瘦身影衣襟飘拂,伫立孤坟前良久,却无动静。

    寂寥的夜,寂寥的人,给这个寂寥的孤坟又平添几分寂寥。

    低吟声缓缓传来:“千古休问凄凉处,血污游魂归不得。

    归不得么?”

    这是墓碑上的一副对联,风吹雨淋,年岁已久,已经有些模糊辨认不清,显然这人早已熟读这副对联,从他逐渐哽咽的声音中能够听出他对着孤坟的主人、对这幅对联有很深的情感。

    乌云逐渐掩住磷白色的月光,孤坟前愈发昏暗。

    突然!那人一回头,厉声喝道:“什么人!”

    昏暗的星光勾出他的脸廓,白面无须,眼光犀利,是个年轻男子。在他身后,传来一声刺人的阴寒冷笑。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朋友!”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数丈外的槐树下站着一人。他顿了顿,沉声说道:“我姓文,名叫文照青。”

    树影下那人“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来这是做什么?”

    文照青答道:“祭奠先祖。”

    “哦?”那人惊疑一声,

    “哼,你说文云孙是你祖父?你来祭奠他的墓不觉得很可笑吗?”

    文照青有些怒气道:“你我若无宿怨,请你小心说话。”

    “哼哼,警告我么?那我请问你文云孙四十七岁去世时,仅有两子也早亡,这十几年后突然来了个孙子祭奠,难道不该可笑吗?”

    “你认识我家先祖?”

    “不然也揭穿不了你!”

    “那么,你不知道先祖手下有一大将,名为文升,当年从海丰城拼死突围出去了吗?”

    “知道又怎样?”

    “文升是先祖养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文升的儿子。”

    文照青彻底转过身来。

    “那么,你又是谁?”

    “呵呵,一个知道你身世秘密的人呗。”

    “你!找死!”

    文照青突然双腿蓄力一跃,平地飞身而起,扑向那人。他速度极快,凌空直扑,落地化作一阵旋风,一连攻出几番拳脚,几招一出树影里那人借着攻势,身形一侧,竟灵活的闪开了。

    文照青似乎早有预料那人会如此躲闪,立即如影随形,伸手去抓那人斗笠。

    “夜间戴个斗笠,这么见不得人么?”

    对方迎着这一抓之势,却不再躲闪,右手上托,左手上把刀一横,及时的使出了一招“金蛇缠身”,是正宗三十六路擒拿手的法招。

    但他没有预料到,文照青出手去抓斗笠只是虚招,右手刚去抓,在对方擒拿手还没用上力的瞬间,文照青手腕一抻,

    “唰”的一声寒光一闪,疾如闪电,腰间宝剑竟然抢的这一份先机,挑向那人的斗笠边缘!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马虎,剑已挑来,来不及躲闪。“嚓”地一声,斗笠破裂被挑飞数丈远,剑尖余势未减,在男人眉梢额头处划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

    露出了那一张极为英俊的男人脸,可惜刚才一剑导致血流满脸,英俊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文照青看清那人,不觉一愣,手中宝剑入鞘,立即上前抱住对方,急切道:“子期怎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月色逐渐恢复,继续洒下惨白的光。

    崇子期抬起头来,脸上被照的惨白。

    他用手按住额头伤口,可鲜血还是沿着指缝流了下来。被血迹沾满的英俊脸庞显得有些扭曲。一双愤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文照青。

    文照青好似没有看到那双要喷火的眼睛一般,松开手从背后包裹中取出金创药,小心的为崇子期敷上,又取出一块干净白布帮他包扎起来。

    崇子期眼中的愤怒也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副平静的样子,但他坐在那里还是有几分别扭,实在很难平衡内心想法的样子。

    文照青略有歉意的替他包扎好伤口,有些不安的坐在崇子期对面,又重复道:

    “对不起子期,我实在没想到是你,这么黑的天你带个斗笠······而且为什么要改变声音?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崇子期淡淡道:“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就是想知道你的身世罢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

    “就当我好奇吧!”

    “为什么好奇我的身世?”

    “呵,在师门修习的十多年,你从没回过家,也从来没见你家人探望过你。师门不传之秘传给了你,所以你是特殊的那个。”

    “有家……谁不愿意回呢?”文照青失落道。

    “对啊,一个没有家的人不就让人奇怪吗?我就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现在知道了,你是文云孙的孙子,是文升的儿子,确实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子期,你这么说话不合适吧?”

    “好好,不合适,我们就换一个话题,你离开师傅没多久,以后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呢。”

    “既然没想好,不如跟我走吧。”

    “子期,你说话的语气跟以前一模一样,坚定不移却又十分跳跃。”

    “这有什么跳跃的,你没有去处,我有能让你去的地方,吃喝玩乐样样不缺,怎么样?”

    文照青一脸怀疑地看着崇子期,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正经,并不像开玩笑。不过文照青对这个同门学艺十多年,后来被逐出师门的师弟还是有几分信不过。

    在十多年的同门岁月里,文照青被这位比他小几岁的师弟愚弄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分别也有几年了,看样子他并没有改变。

    崇子期看他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禁笑了笑说道:“怎么着?我这人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可信吗?”

    文照青立即说道:“子期,我只是想让你说清楚些,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你走吧?”

    “我还能拉你落草为寇?”

    “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吧,说真的,我可以举荐你到一位王爷那里做侍卫。”

    “哼,怪不得看你绑着奇怪卷发,原来是投靠了蒙人,我才不去!”

    “别以为是一般的侍卫,这位王爷喜欢舞刀弄枪,而且自己武功高的很,所以他门下养了一批武功很高的人,名义上是侍卫,实际上就是心腹!

    但像你这种武功不错,若是没人举荐根本进不去!”

    “看样子你在那混的不错嘛。”

    “凭你的武功,以后会混的比我好,到时候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不要。”

    “为什么?”

    “你不是刚知道么?我是信国公、文丞相的孙子。”

    “哈哈!你说文云孙?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他的假孙子,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现在早没人管这些余孽啦!”

    “什么叫不管?!”

    “本来就是嘛,万里江山都易主了,他们能允许文云孙立冢,还留下这么一副对联,他们不仅不干涉,还让人祭拜,这不就说明人家早就不计较了,只有你还在计较。”

    文照青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子期,今天伤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要走了。”

    崇子期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文照青摇摇头道:“人各有志,莫要强求。”

    崇子期冷冷道:“文照青,咱们十二年的同门,本以为感情不错想拉你一把,要是以老头子对我的样子,今晚我就不是这么说话了。”

    文照青沉下脸来说道:“不准对恩师不敬。”

    崇子期冷笑一声,说道:“把我逐出师门,还要我怎么称呼?今天也就是你,要是那老头子在,我一定治他得罪!

    这么多年了还不想归顺大元,你不知道吗?凭你们的言语就能治你们死罪!”

    文照青强忍着怒气,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子期,人不能数典忘祖······”

    崇子期也当即回道:“我也要劝你识时务,当年你祖父就是不识时务,看不清时事,有这么一个残破不堪的朝廷,什么益王、卫王?加上贾似道、丁大全这些个奸佞,

    他还硬挺个什么?结果又是什么?”

    文照青沉声道:“这就是祖父了不起的地方!生为大宋而战!死为大宋而死!你在亲王府混了才几日?哪里懂得其中的道理?”

    崇子期依旧冷笑:“简直迂腐不堪!”

    文照青冷哼一声,只留下一句:“再见”便掉头离去。

    崇子期喝道:“文照青你给我站住!”

    文照青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也没有答话。

    崇子期缓缓走了过来,说道:“文照青,你是要把我当作敌人是么?”

    文照青依旧没有回头,有些悲痛的说道:“我只为十二年同门的情分感到难过,我也不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成了敌人。”

    崇子期冷笑道:“下次吗?你以为还会有下次吗?”

    文照青大惊,“崇子期你要······”

    还没有转过身来,一股强劲的掌力破空而来,哪里还躲得开?重重打在他的背后。

    瞬间文照青感觉体内一阵翻腾,口里一甜,喷出一大口血来,接着眼前一黑。

    文照青勉强的想转过身来,

    突然,听见崇子期高喊道:“是谁敢来捣乱?!”

    接着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只听崇子期“哟”了一声,又说道:“我的好师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文照青知道崇子期也是受伤了不敢停留。

    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他呢?他也想知道,只是伤势过重还没等转过身来就晕了过去。

    一辆驴车在路上缓缓行进着。残破的车顶被风吹的“呼啦呼啦”作响。

    车上躺着一人,盖着厚厚的破棉被,脸色煞白,嘴角还留着未擦干的血渍,双眼紧闭着。

    赶车的是一位小姑娘,穿着一件臃肿的棉衣,腰上扎着一条黑色的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皮靴。

    路上颠簸,所以走的很慢,夕阳在车后追赶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赶车的姑娘十分焦急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抖了一下缰绳,老驴吃痛立即跑了起来。

    车上颠簸的厉害,车内那人不禁“哼哼”起来。

    姑娘一听,赶紧拉住缰绳,将车停住,爬进车内轻声说道:“照青哥,你醒了吗?”

    躺在车上的文照青,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有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开口道:“你是巧怡······?”

    那姑娘一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扑在棉被上,很快又擦干眼泪,说道:“照青哥是我啊,我是巧怡啊!”

    文照青心里一阵激动,突然又是一阵晕眩,叹了口气道:“巧怡,你救了我,可惜你这份恩情,我文照青没办法······”

    一阵闷热的感觉涌上心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余巧怡赶紧用手绢擦拭血迹,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来,倒出一小半,混上一粒红色药丸就着水喂文照青吃下去。

    她熟练地做着这些动作,将文照青的头垫高些,再拉上棉被,安慰道:“照青哥,你放心,我刚才喂你吃了老爷子的灵药,你不会有事的。

    等我们到了老爷子那,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文照青挣扎着起来,说道:“巧怡,老爷子他老人家······”

    余巧怡伸手按住他,微笑道:“你现在需要好好静养,等我们到了,还怕没时间让你说个够吗?”余巧怡再次整理好棉被,轻轻拍了下。

    她爬出车外,坐稳之后,回头说道:“本来想快些赶路的,你伤得太重,只能慢行,好在月色不错,正好落个清净。”

    余巧怡正要牵动缰绳,催老驴前行,突然面色凝重地站立起来,朝着前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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