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路同行
陈府门口——
傅盈盈停下脚步,身侧祁赵君也随之停下脚步,俨然一副同行架势。
傅盈盈嘴角微扬,当场戳穿:“没想到祁大夫的好奇心这么重啊。”
祁赵君垂眸看着她的笑脸,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傅盈盈这是以为他对五行后人的能力有无尽的好奇心,祁赵君也不反驳,顺势点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好生厉害。”
傅盈盈闻言脸上登时浮现几分得意和骄傲:“那我今日便让祁大夫开开眼。”
“拭目以待。”
两人并肩走进陈府,还未走到外厅,便听长廊处一阵吵闹声。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奋儿他已走失足足七日,这建康城左右不过这点大,怎么就找不到人呢?该不会……该不会……我的奋儿啊……”
“二娘子莫要如此,老夫人年事已高,哪里受得了这般煎熬,这几日已急得两眼发昏,你再这般,岂非是想让老夫人活活急死?”
“大娘子说的轻巧,我作为奋儿的娘亲,如今连哭一哭都不能了吗,果然,没有孩子的人是无法体会已为人母之人心情的……”
“二娘子,你……!”
“好了,不要再吵了,有这斗嘴的功夫,你们不如都拿着画像去外面找找我孙儿!”
傅盈盈走到长廊处,才看到争吵之主们的模样。
坐在地上,抱着老夫人小腿哭哭啼啼的,眼眶肿的跟核桃一般,多半就是丢失儿子的二娘子。
那头饰看起来最华丽,动作最端庄的,多半便是大娘子。
年纪最小,垂着眼,不敢看人,一脸鬼祟的,多半便是四娘子。
如此看来,那双手环胸,脸色淡漠,对这一切毫无关心的冷淡女子,只能是三娘子了。
孩童丢失,遍寻不得,附近之人却无一所见,这便说明,拐走孩童之人必然是处心积虑,筹谋已久的。
这样的行事风格,多半不会是人牙子。
只能是自己人。
这些娘子之中,可会有元凶?
傅盈盈正想着,那老夫人余光一闪,注意到二人的存在,忙投来视线:“二位是……”
傅盈盈伸手从怀中取出神捕令牌,这是早年间,云何在怕她在外惹事生非,被人打死才送的“免死令牌”。
所有锅,都由云何在来背,来处理。
自从傅盈盈查案出色后,这令牌倒成了方便她行事的通行令。
老夫人看不清傅盈盈手中举着的令牌,微微眯眼,一旁的三娘子依旧倚着凭栏,目光不斜,冷冷说了句:“是六扇门的人。”
老夫人目光一震,忙吩咐身旁之人:“大娘子,快快备茶!”
厅堂之中——
众人皆立,双双眼睛全然望向傅盈盈和祁赵君,俨然等着二人开口说些什么。
傅盈盈有些为难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领神会,当即挥手示意众娘子和下人们退下。
这厅堂之中,陈府之人便只有老夫人一人。
“这位姑娘,可是我孙儿有了下落?”老夫人声音颤颤巍巍,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
傅盈盈上前扶着她坐下,不疾不徐开口道:“老夫人,您孙儿的下落尚未得知,我此番上门,实则是来调查幕后之手。”
老夫人脸色疑惑:“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
“集市热闹非凡,却都是本地人士,加之前阵子发生的凶杀案,可谓人心惶惶,见到外地人士,必然下意识留个心眼。”
“若是人牙子拐走孩童,应当是随机下手,偏偏六扇门追查之下,发现竟无一人见过走散的令孙,岂非古怪?”
“所以我猜,若是人牙子所为,拐走令孙一事应当是提前筹划,如此才能完美无缺将人悄悄拐走,可如此一来,又有古怪。”
傅盈盈分析到这里,老夫人听着是越发焦急:“又有何古怪?”
“人牙子是如何知晓令孙会在当日当时出现在南集市?”
老夫人闻言回过神来,神色震惊:“难、难道是府里有人配合人牙子将我孙儿拐走?”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所以今日,我想先试一试府上的四位娘子。”
傅盈盈说完自己的用意在一旁坐下,老夫人眼中吃惊不减:“四位娘子?连那丢了儿子的二娘子也要试探?”
“不错。”
傅盈盈点点头,朝老夫人投去一个坚定的目光:“人心叵测,若非一试,如何知晓这不是二娘子的另谋神算?”
老夫人身躯向后一靠,眼眸透出几分锐利来,枯干的手紧紧握着檀木拐杖,好一会才重新坐直。
“好,全听姑娘的。”
傅盈盈也不卖关子,直言道:“那便来一出当堂煮茶。”
“姑娘这是何意?”
老夫人从未听过这样的法子,一时之间有些费解。
傅盈盈侧头看向一旁的祁赵君,见他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当即嘴角微扬,冲他露出瞧好吧的得意神情。
随即,她将视线重新落在老夫人脸上。
“请老夫人差人准备一副茶具,再分别差人去请各位娘子来厅堂亲自泡茶,届时我会借着喝茶的由头,交谈一二,由此看出她们的破绽。”
傅盈盈这话犹如吹牛,若是寻常之人这般说,怕是贻笑大方。
可她手握神捕令牌而来,老夫人不疑有她,况且此刻也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她当即起身,差人去准备茶具。
等到老夫人回身之际,傅盈盈又拉着她的手,小心叮嘱:“有一事,我需提前告知。”
“姑娘请说。”
“为了更好的试探,有些谎不得不撒,譬如令孙再也无法找回之类的谎言。”傅盈盈提前将自己计划告知,以免老夫人成为局中人,担忧过虑。
果不其然,光是假话一听,老夫人已是耳鸣眼花,难以站立。
一旁的祁赵君眼疾手快,忙将她扶稳坐下,又在胳膊上扎了几针,递上一杯水,老夫人这才回过气来。
“老夫人还是回房歇息吧,这里有我。”
老夫人缓缓摇头,随即朝傅盈盈伸出手,用尽全力抓住她的手腕:“不必管我,姑娘想怎么试探尽管试探。”
老夫人执意旁听,傅盈盈没有办法,只得将求助的视线落在祁赵君脸上。
祁赵君对上她的视线,手握细针,微微颔首,一副万事有我的模样。
“老夫人,六扇门的人怎么说呀?”
大娘子的声音在这时传入厅堂,傅盈盈回过头去,才看到她一片衣角,随即才是人影从拐角处走出。
老夫人冲她摆摆手,一脸心死如灰的模样。
大娘子目光一滞,惊讶万分地看向傅盈盈:“难不成,找不回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咳咳……”
傅盈盈揉揉嗓子,一副口干舌燥的模样。
大娘子见厅堂之中虽摆放了茶具,并无下人煮茶,猜测或许是此等秘事不便告诉他人,当即上前亲自为来客煮茶。
“都是我的不是,竟安排成这样,让贵客一杯茶水都没喝上。”
大娘子一边煮茶,一边不忘追问:“只是不知姑娘何出此言呐,我只知晓六扇门做事从来只凭证据不空口断言,莫非……莫非是寻到了尸……”
大娘子说到这里,下意识抬眼看向揉着太阳穴的老夫人,捂嘴不再言。
傅盈盈小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哎,这事吧,六扇门已经查过多日了,还真不好说……可我也不想吊着你们,凭空给你们希望,所以还得跟你们说说实话,别抱太大的期望了。”
“哎……真是作孽啊……”
大娘子连连摇头叹气,随即递上一盏热茶。
傅盈盈忙道谢接过热茶,小饮一口,竟是甜辣味的……
她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总归不是难过伤心和恐惧。
她又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尽数喝完,这才回过神来,这情绪的味道似曾相识。
曾经,在别人那里尝过这样的味道,大约是幸灾乐祸的情绪。
可幸灾乐祸,未必是凶手。
傅盈盈放下茶盏,见大娘子还要倒茶,当即看向老夫人,摇了摇头。
老夫人心领神会,再次抬袖:“大娘子,你且退下,我再同六扇门的这位姑娘聊聊。”
“是。”
大娘子也不拖拉,当即起身奔出厅堂,瞧那背影,似乎还透着几分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