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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济世悬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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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仁堂——

    祁安正着急地来回踱步,他此前去九王爷府寻求帮助,不曾想九王爷并不在府上,二公子赵子厚虽然着急,却也只一个劲让自己稍安勿躁,他自会去请人帮忙打点。

    只是一夜过去了,哪头都未曾传来半点消息,这让祁安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药材柜前坐了一整夜,满心满眼地盼着,终于盼来一点动静。

    匆忙脚步传来的同时,祁安猛地抬眼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样貌清丽的姑娘,当下略有失望。

    祁安虽觉失望,双眼却未从姑娘脸上移开,他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面前这姑娘走到他跟前,黄莺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回过神来,这姑娘与昨日带走堂主的六扇门捕头是认识的!

    “还等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你家堂主还能活着从牢狱里出来吧?”

    傅盈盈笑着打量了一眼这济仁堂,铺面虽不宽阔,摆设也是极其简单粗略,不像这建康城内其他声名鹊起的药铺,装饰都极其的富丽堂皇。

    她随意的这么一句打趣,却吓得祁安不轻。

    祁安当即双膝跪地,向她嚎哭:“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姑娘,我家堂主绝对不可能做出杀人的勾当啊,这一定是误会,劳烦你同六扇门的那位捕头大人说一声,一定要彻查凶杀案,还我家堂主一个清白啊!”

    傅盈盈见他这般激动,忙伸手将他扶起来,声音弱下去几分:“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太当真了,放心吧,六扇门查案向来讲究证据,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家堂主若是真清白,你便不必担忧。”

    祁安这才止住哭声,连连拭泪:“是是是,我家堂主清清白白,不怕查,不怕查。”

    傅盈盈走到药材柜前,抓起一片甘草放入口中,那股熟悉的清苦回甘之味立刻萦绕在舌尖,她抓着其他甘草片,神态不免有些陶醉。

    “姑娘?”

    一旁的祁安有些诧异地盯着她,傅盈盈这才将手中甘草片丢回药材屉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祁赵君不是大夫吗,大夫应当很忙才是,他怎么还亲力亲为处理这些药材,难不成,是医术不精,生意太悠闲?”

    祁安闻言并未觉得半分冒昧,反倒露出几分赞叹的神情:“姑娘厉害啊,竟连堂主亲力亲为处理药材都能看出来,我家堂主虽长了一张冷脸,可济世悬壶这件事上从来没有马虎过!”

    “白日里,上门来求医的患者那可是真不少,夜里,堂主也不闲着,经常处理药材到子时才休息,那来过我们济仁堂的患者,就没有一个说堂主医术不精的,个个都说他是济世的冷面菩萨呢。”

    傅盈盈听到冷面菩萨这几个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寻思着打趣他几句,既然生意如此之好,为何药铺这么简陋寒酸?

    “祁,祁大夫在吗?”

    磕磕绊绊的声音猝不及防从门口传来,傅盈盈转头看去,方才还在跟前的祁安,仿佛多长了两条腿,已然出现在门口,动作轻柔地将头发须白的老婆婆扶到圆凳上。

    “阿婆,身子骨怎么样,上次堂主给你开的药吃的还好吗?”

    老婆婆一手杵着木棍,一手颤颤巍巍去摸膝盖:“好,很好,我这膝盖都不怎么痛了。”

    “那就好。”祁安说着顺手去倒茶,却想起自己情绪不佳,今日还未煮茶,当即有些歉意地开口,“阿婆,我这也没口热茶……”

    老婆婆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她使劲努努嘴,面色为难,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祁安见状顿时明了,急忙走到一旁,从柜台翻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翻了两页,便急忙转身去抓药。

    傅盈盈踮起脚尖瞅了两眼,只见这并非账本,而是记着每一位病人疾病和药方的簿子,她迅速翻了几页,心中不知怎的,有些感动得想要落泪。

    只因这每一页之上,还记着这些病人的住处,若病人许久未上门,祁赵君便会亲自上门去拜访。

    而这些住处,大多是偏僻之处,想来这些病人多半穷苦或者孤寡,病入膏肓之时,便不再折损钱财,也无人问津。

    偏偏这世上,还有人记挂着他们,还有人不辞劳远前去问诊。

    “阿婆,我又给你抓了几包药,你拿着回去吃。”

    祁安的声音打断傅盈盈的思绪,她回身看去,见老婆婆脸上写满了局促,伸手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阿婆,你就拿着吧,这点草药要不了多少钱的,无非也就是几个馒头的钱,你若是不拿,堂主回来该生我气了。”

    祁安好说歹说才将药塞到老婆婆手里,老婆婆浑浊的老眼当即淌下泪水,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老、老婆子没用,几个馒、馒头的钱也、也拿不出来……”

    “阿婆,别说这样的话,来年若是得空,让我去你家地里拔一些地瓜抵钱就是,身体是最紧要的,你先拿着吃,吃完了再来。”

    说话间,又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被命运的折磨和拮据。

    “陈叔,外头冷,快进来啊,好久没见你了,怎的冬日还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衫,是喉疾又犯了,痛得说不出话吗?”

    祁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药柜,飞快取出一包药,又拿过椅子上挂着的旧长衫,一齐递到始终站在门口的陈叔面前。

    陈叔连连摆手,表示不要衣服,只肯拿药,还将仔细串好的十个铜板递到祁安手上,祁安接过这冰凉的铜钱,不由得唏嘘起来。

    他终于明白陈叔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是实在没好意思白拿药,拖着病躯,到处乞讨去了。

    祁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将长衫给陈叔披上。

    “陈叔,没事,这是我们不要的旧衣服,就算你不穿,我们也是要丢了的。”

    陈叔感激涕零地朝着祁安点头道谢,踩着一双破烂草鞋转身离开了。

    傅盈盈这才明白,为何祁安说每日上门瞧病的人很多,又为何这济仁堂看起来如此简陋寒酸。

    “你们这哪里是开药馆,分明是开善坊啊,就算有十座金山银山也不够用吧?”

    祁安面对傅盈盈的疑惑,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怎么会,我们只是送药,又不送钱,很多草药都是我和堂主亲自上山去采摘的,那些拿不出钱的苦命人有时也会拿着一些采摘来的草药抵押当钱。”

    “再说了,我们这济仁堂也不是只有穷苦人来瞧病的,慕名而来的富贵者也是不少,还是能赚到一些钱的。”

    傅盈盈被祁安和祁赵君的坦荡纯粹惊地说不出话,许久许久没有吱声,直到外头喧闹声多了起来,才转身往外走。

    “姑娘!我家堂主,真的清清白白做人,从未做过亏心事啊!”

    祁安对着傅盈盈的背影高呼了一声,傅盈盈脚步一顿,什么也没回应,心中却已有了主意。

    祁安这一喊,也招惹来一些看热闹的邻里,她们打量着傅盈盈,小声议论。

    “这姑娘什么来历,祁安怎么和她说那些话?”

    “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这姑娘。”

    “你们说祁大夫是被冤枉的吗?”

    “这还有问吗?肯定是冤枉的!祁大夫这么好这么善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样,因为生意被抢就把人家给灭门了?!”

    “说的也是,祁大夫经常不收苦主的钱,又怎么会为了生意去杀人。”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杂种,平白无故地在外面造谣济仁堂,要给我抓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傅盈盈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那个念头不由得越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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