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会
林柚今晚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裙，裙领略宽，露出她锁骨处白嫩的肌肤，头发黑色顺直，垂落在背部，耳垂坠着粒圆润的白珍珠，面容白净通透，眉眼柔情似水，张狂浓艳的红唇尤其醒目，唇瓣随着旋律一张一合，莹莹水光沁在唇内侧，格外诱人。
她的睫毛浓密又纤长，忽上忽下，频繁闪烁，目光虚掷在半空之中，气息也有些急促，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但音调稳在了旋律上。她的音色澄澈清脆，被话筒折叠后输出显得更加空灵，身着白裙站在台上，像是从童话国度走出来的精灵公主。
顾晟明坐在台下第一排，他慵懒地后倚在座位上，大拇指与食指捏着红酒杯，无名指不由得磨蹭着杯底，狭长的桃花眼控着目光，好似不经意地投在台上的人身上，然而他的视线兜兜转转，始终没有脱离她所在的范围。视线从她的脸开始打转，扫过她紧张翕动的双眸，慢慢移到那双莹莹红唇，左右逗留一番，旋即滑至嫩白的脖颈，在那半露的锁骨处停驻。目光最终落至拿着话筒的手腕上，那黑色的数字并不突兀，却躲不过坐在前排的探究。
音乐终止，一曲唱毕。
下台之后，林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心里卸下一个大担子，仿佛都要飘到天花板上。
老肖乐呵呵的站在餐桌旁，见林柚走回来，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小林啊，你今天表现得真棒！给我们部门争脸了！”
阿齐也跟着说：“对啊对啊，唱得真好！”他边说边拿起桌上的一块西瓜，还没塞进嘴里，冷不丁被老肖拍了下后脑勺。
“我都还没说你呢！”老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阿齐，“你在后面摆的手势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你这些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在练习……”
大家一起坐在台下继续吃吃喝喝，看着别的部门的表演。
终于，所有表演都结束了。
大家瞬间躁动起来：
“啊啊啊要开始抽奖了今年一定要有我！”
“我想要那个二等奖……”
老肖也站了起来，激动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拍了拍一丝不苟的西服外套，往台上走去。
台上的舞美道具全都撤去，有人搬上一个透明箱子，底部堆积着白色纸条，每一张上面都写有一个号码。他们在入场时领取了一块号码牌，牌子还带有一根挂绳，方便系在手腕上。
开始抽奖前，台上先表彰了下绩效考核前三的经理，然后再由这三位经理来抽取幸运儿。老肖也在其中，他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西装，在台上笑眯眯的，嘴巴都合不拢。
阿齐在旁边疯狂地给老肖拍照，旋即手机声响起，部门小群里就有了台上老肖的风姿。
紧接着，阿齐就开始双手合十拜了起来，嘴里碎碎念道：“抽到我抽到我……老肖和我最熟稔了，手气也会偏爱我的……”
公司有几百号人，这边设置的奖项名额也就十个左右。林柚觉得，这种全靠运气，阿齐这种求神拜佛的做法大概是没有用的。
果然，老肖抽完了，没有阿齐。
甚至——
全部奖项都抽完了，他们部门一个中奖的人都没有。
隔壁桌的人事部倒是中了两个，欢声笑语传入耳畔，显得他们部门更加落魄了。
“我们这是什么倒霉部门……”大家都唉声叹气的，士气低迷。
何姐倒是很淡定，眉头都没皱一下：“往年都这样，难道你们还没习惯吗？”
大家伙：“……”
林柚第一次参加年会，对往年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会儿听见何姐的披露，有种自己一脚踩进屎坑的感觉。
忽然，台上传来躁动声。
负责主持的后勤部同事拿起话筒兴高采烈地说道：“今晚没有中奖的同志们不要灰心！就在刚刚，总裁决定自掏腰包拿出五万元，设立一个特等奖，再给大家一次中奖机会！这次将由总裁自己抽取幸运儿！”
瞬间，他们部门的人全都仰头看向总裁，眼睛亮得像是见到奶酪的杰瑞。
“总裁真好！”
“啊啊啊这次一定要是我！”
“说不定之前的倒霉都是为了用在最后的大奖上……”
大家拜神的拜神，祈祷的祈祷，全都疯了一般，一时间兴起了总裁个人崇拜风。
林柚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最前排的顾晟明，好不凑巧，他不经意间扭过头来，对上了林柚的视线。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脸颊微红，手里举着高脚杯，唇角上扬，眼睛中闪着精明的光，如尖锐的箭矢。林柚吓得赶紧挪开目光，却又对上了另一束目光——
是蓝心。
她就坐在顾晟明身侧。
蓝心对着林柚笑了下，那神态好似她们之间从未闹过别扭。许久不见，蓝心今晚穿的一身黑色小礼服，像是高傲的黑天鹅，端庄又贵气，比以往少了些活泼，也多了些疏离。
林柚扯了下嘴角，偏开了目光。
顾晟明款款走上台，四周的欢呼声像风吹麦穗一般涌向他，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走到抽奖箱前，先是用眼神扫视了台下的员工，然后不紧不慢地伸出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探入箱子中，缓缓抽出一张白条。
全场的目光都期待地望着那张白纸，然而当事人却不急着展开，反倒是又看向了台下——
再一次，和林柚的视线撞上。
他的眼眸如鹰，瞳孔中的光芒直射而来，迷人又危险。林柚有种被人捏着后颈肉拎起来的感觉，浑身上下窜过一丝电流，她赶紧眨眨眼，掐断了彼此之间的视线接触。
终于，台上的薄唇轻启：“四十六号。”
台下闹哄哄的一片，林柚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黑色的数字赫然便是“46”。
阿齐他们都在东张西望，寻找那个幸运儿，这会儿瞥到林柚抬起的手腕，立马大叫道：“我们部门脱非了！”
瞬间，耳边传来同事们喜悦的哄闹声。
“林柚中就是我们中！”
“我就知道咱们部门不可能年年都倒霉……”
林柚就在这懵然的状态下，被推上台，她感觉自己腿软了，脑袋飘飘的，不敢置信这样的大奖就落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五万！那可是五万！
她整整白嫖了三个多月的工资啊！
突然有这么多钱，等她过年回家见一个小辈就甩一个红包，一定很威风……
林柚傻笑着，直到她对上颁奖人的微笑，才稍微回过神。
顾晟明鼓着掌，眼眸含笑，嘴角微勾，对她说道：“恭喜。”
林柚傻咧着嘴笑着回道：“总裁要破费了。”
周围的声音很喧嚣，大家都在谈论着这最后的大奖。
蓝心坐在第一排，心不在焉地盯着台上顾晟明手里捏着的白纸，上面露出了一小点数字的痕迹，可她怎么看都不像“4”或者“6”，倒像是“7”的折角。
因为特等奖是临时设立的，林柚上台也只是先和颁奖人合了个影，不像其他奖品直接拿了下台。
顾晟明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穿过周遭的喧闹，嗓音直达她的耳畔：“待会儿年会结束后留下来找我，我把奖金给你。”
他呼出的热气抚在耳背，痒意肆虐在她的耳后，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也入侵了她周围的空气，林柚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桎梏给束缚，身体不自觉地后倾避开他的侵袭。
台下，蓝心注视着台上二人的一举一动，面上什么神色也没有，脖颈仍高昂着，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亦或是什么都不在乎，可她的手心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
散场后，林柚如约来到顾晟明面前。
“总裁，我来领奖金。”她弱弱道。
周围的人四散回家，蓝心还伴在顾晟明身侧。
他抿唇微笑着看向林柚，还没来得及说话，蓝心的声音便先从身侧传来：“晟明，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不必了。”顾晟明打断道，他头也未扭，说：“我叫了李叔，他会送你回去。”
蓝心似是不甘地看着顾晟明，气氛尴尬极了，林柚感觉就像有蚂蚁在背上乱窜一样难捱。
最终，蓝心还是妥协应了声“好”，然后又看向林柚，无奈一笑，最终款款离去。
顾晟明慢条斯理拿出手机，对林柚说道：“加个微信吧，我用微信转你。”他调出二维码，在林柚面前晃了晃。
“喔好。”林柚讷讷地点开扫码界面。
忽然，他问道：“你今晚没有喝酒？”
林柚转转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她今晚还是对外宣称酒精过敏而滴酒未沾。
“会开车吗？”他又问。
林柚在大学的时候考过证，但是考完便不怎么碰过车了。她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好，今晚你开车送我回家吧。”他说。
林柚愕然：“啊？为什么？”
顾晟明理所当然道：“我喝酒了不能开车，看在我给你发奖金的份上，你今晚把我送回家不过分吧？”他醉酒的桃花眼上挑，像狐狸一般，语气狡诈。
林柚皱眉纠结了很久，她很想拒绝。
“我好心的员工，你总不忍心你可怜的总裁因为醉驾被交警抓吧？”他又说道。
“可以叫代驾呀。”林柚说。
“代驾要钱，我好心的员工可以为我省钱。”
林柚不服：“你是总裁诶，还缺这点钱叫代驾吗？”
顾晟明挑眉：“那我今晚花出去五万，还不能请你为我当一次代驾吗？”
林柚拗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