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感恩
眨眼便到了年底，公司要在12月31号举办年会。
可怜的员工们，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不得不被老师抓壮丁上台凑节目。
林柚也不例外，没有躲过。
他们部门被要求出一个节目，经理一拍大腿，全员上阵，合唱《感恩的心》。
经理是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看年纪大概是经历过吃大锅饭看文艺兵的时代，对合唱这件事似乎格外地执着。
整场会议，林柚都很努力克制住自己嘴角的抽动。
可她看其他同事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
难道他们都很喜欢经理的这个提议吗？！
会议结束后，林柚心情复杂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实习时带她的何姐打着哈欠从旁边走过，林柚犹豫地将她拉住。
她小心翼翼问道：“何姐，你们都很喜欢经理的这个提议吗？”
何姐愣了下，说道：“哦你今年才刚来，你不了解，老肖往年都是这样。不过你不用担心，并不是都要上台，公司只是要求每个部门都出一个节目，还会有二轮筛选，我们肯定过不了，你放心。”
听完何姐的话，林柚心里果然踏实不少。
于是这几天，大家下班后都会装模作样地留下来练习二十几分钟大合唱，等经理一走，立马一哄而散，很是默契团结。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第二轮筛选。
这天，林柚紧张地在门口候场，等待前一个部门从房间里出来。其他同事倒是都很放松，低着头玩手机，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突然，房门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唢呐，惊心动魄，扣人心脏，不可谓不难听也。
“靠！”同事阿齐突然爆粗口，“里面是人事部吧？他们今年怎么也摆烂了？”
“啊，突然想起来人事部的老秦走了，换了个新的经理。”
林柚听得一头雾水，向旁边的何姐请教，这才知道头尾。
原来，二轮筛选每年都有三个名额，往年都是人事部、财务部、市场部胜出，可以说是年会中的卷王部门。这不是因为这三个部门的员工尤其热衷年会表演，而是因为只有这三个部门的经理有斗志又有审美——他们部门的经理老肖就属于有斗志没审美的那一类。总之，除了这三个部门以外，其他部门都在比谁更摆烂，往年都只是来二轮筛选走个形式。
只是——
今年人事部居然变了！
这就意味着，剩下所有摆烂的部门里，都很危险！
“同志们！”阿齐挥舞着臂膀说道，“我们一定要努力唱得烂一点，大家明白吗？”
“放心吧，我们不用努力就已经唱得够烂了。”有人应道。
阿齐严肃状：“话不是这么说的。老肖好歹也让我们连着练了三四年了，万一一不小心真就唱进步了，岂不是把其他部门比下去了么？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门内的唢呐被叫停了。阿齐他们本以为人事部很快就要出来了，却没想到又等了很久。
终于，门打开了。人事部的人从门里一个个出来，看起来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
阿齐拽住一个认识的问道：“小美，你们怎么在里面呆这么久啊？”
“别说了……”小美看起来都快哭了，“总裁也在里面……”
“总裁为什么会在啊？”阿齐很纳闷，“往年不都是后勤部的人么？”
林柚也很纳闷，总裁都那么闲的吗？
“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有人说道。
直到他们都唱完，阿齐才明白小美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总裁此刻盘着手坐在正前方，耷拉着眼睑，眉头微蹙，看上去很不耐烦。
“你们唱歌就是这么有气无力的，跟没吃饭一样？”
没人敢回话。
顾晟明继续说道：“还唱的是《感恩的心》，我真没听出你们的感恩体现在哪里。”
下面依旧是一堆鹌鹑，不敢出声。
突然，顾晟明伸出一只手指向合唱的人群之中：“你，出来，单独唱一遍。”
很不巧，那只手指的就是林柚。
林柚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满是不可思议：“……我？”
“对，就是你。”顾晟明眼中带笑，像是一副恶作剧得逞了的表情。
没办法，林柚只好颤颤巍巍地走到最前面，开始清唱。
刚刚合唱的时候她一直在浑水摸鱼，只是张张嘴，连声音都没发出。
只是现在被点名到前面单独唱，她没办法假唱了。
除开因为紧张而声音有些抖以外，林柚唱的都在调子上，声音脆脆的，像只黄鹂鸟一样。
唱毕，林柚颤动着眼球，不敢退回去，也不敢随便开口。
终于，顾晟明发话了：
“这不唱得挺好的吗？怎么单拎出来就唱的好，放一块合唱就唱的那么难听。我看就让你独唱好了……”
yes！阿齐在心里狂欢。
结果就听见总裁的下一句话：“……其他人也别闲着，都给她伴舞。”
轰！
五雷轰顶！
林柚看向顾晟明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像是要用眼神将顾晟明揍一顿，但考虑到他是总裁，眼神中又带着一丝哀求。
顾晟明就这样含笑看着林柚有趣的表情，觉得好玩极了。
“就这样吧，你们去好好准备年会上的表演，别再让我失望了。”顾晟明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错开林柚的怨念目光，说道：“让下一个部门进来。”
一出来，大家都在哀嚎。
“为！什！么！”阿齐痛喊，“总裁为什么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唱歌！”林柚很想拿自己的脑袋撞墙。
阿齐听见林柚的哀嚎，突然就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他对林柚笑笑：“你加油！我看好你！”
林柚无奈。
伴舞其实相对简单，只要学几个简单的手语动作，大家都站在后面随意比划一下就好了。
在大家都在部门内排练的时候，林柚叹了口气，独自走到公司一处无人的露天花台练歌。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林柚看着歌词，刚唱完一遍，身后忽然响起掌声。
她回头，看到了顾晟明。
他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走到她面前。
“真好听啊，小黄鹂鸟。”顾晟明说道。
林柚有些不好意思：“我唱的也没有那么好听。”
“不要妄自菲薄。”顾晟明说，“你的嗓音很特别。”
他走到林柚旁边，双手倚在护栏上，朝外面看去。
现在天已经半黑，公司外面到处都亮起了灯，从露天花台望出去，其实夜景很不错。
“最近心情都还好吧？”顾晟明问起。
林柚突然想起上次的误会还没有澄清，总裁大概还以为她有什么心理疾病。
想到这，林柚感到有些愧疚。她觉得不能再放纵误会越来越深，这种撒谎的感觉并不好。
“抱歉总裁，上次其实是个误会。我根本没有什么心理疾病，上次去心理科是有别的原因。”林柚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顾晟明一副了然的模样，又问：“那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
林柚摇摇头。
顾晟明朝林柚笑道：“没关系，我不逼你。知道你没病就已经很好了。”
本着礼尚往来的心理，林柚问道：“那令尊最近的情况还好吗？”
顾晟明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的夜景。“就那样，不好不坏吊着命罢了。只是人之将死，还有些未了的心愿。”
林柚也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就祝愿令尊的心愿可以早日实现。”
顾晟明看向林柚，唇角微微勾起。“我替他谢谢你。”
“不客气！”林柚毫不推脱地就收下了感谢。要知道，她的许愿可是很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