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想起悦姨说得下周才能回来，她倒了杯水，又喝了两粒止疼药，也不知怎么今天的药效不太起作用。
她抚着额头思考下午跟林辉的正式问诊。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邱天的电话。
“穆，你的邮件我看到了”邱天跟她用中文说到“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给你回答”
“好，我去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病例调出来给你”伽楠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生病了么？”邱天的关心，让伽楠缓解了一些。
“没有，我昨天睡的有点晚，刚起来。”伽楠善意的撒了谎。
“你最近还好么，回去之后”
“挺好的，dean医生。用中国的古话来说，我不会砸你的招牌的？”伽楠笑笑。
“招牌？招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被砸？”邱天对这句话充满了好奇。
“emmmm”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给自己挖了坑，伽楠解释道“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回照顾好自己，为了你高明的医术和崇尚的医德。”
“…”邱天想了想“我为什么并没有觉得你在夸赞我的样子。”
闲聊了几句之后，伽楠想了想还是跟邱天嘱咐，希望他可以跟他的老师约一下时间可以打个电话沟通。
那天从医院的走时候，她问徐熙言是否还有可能让薛磊回归部队训练，徐熙言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她知道依照当时的情况，薛磊可以活着就已经是很庆幸的事情了，但是她那天看到了陆圻舟眼里的为难，不舍和无奈，也看到了这几次薛磊面对她和面对陆圻舟时候的期盼。
她想，如果可以做点什么，是不是薛磊未来也不会太遗憾。
邱天是陆伽楠在国外那几年的主治医生，他俩的经历其实十分的相似。邱天曾经是很有名的心外专家，但是因为很多年前的一场手术意外，他再也没能回到手术台上，后来他也转了科室，变成了心理医生。
在国外的这几年，邱天和伽楠除了医患的关心，也是挚友。很多的时候她们坐在一起研究国外的心外病例。两个都无法上手术台的人，就只能把自己的理想和热爱留在了那一方小屋的天地里。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邱天的老师是柳叶刀很知名的dreric。邱天曾经跟伽楠提起过，所以那天晚上，伽楠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薛磊的一些情况，发邮件给了邱天，让他看一下是否还有可能性。
电话挂断之后，已接近中午，伽楠没有胃口吃饭。
关了医务室的门，趴在桌子上休息。她披着衣服，但还是冷的厉害。
昨夜没睡，困倦和疲惫让她身体不舒适的厉害。但这浅眠让她更说不出的难过。脑海掠过了很多片段，有昨晚，有以前。
敲门声响起，让她原本不舒服的心脏心动过速，她起身，透过门窗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陆圻舟和林辉。本以为只是趴了一会，看了眼时间才知道已经快一点半了。
她开门让他们进来。
陆圻舟从她抬头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的不对了。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下面的乌青过于明显。
开了门看到她额头上布着汗珠，陆圻舟下意识的皱了眉。
“不好意思，你们先坐，麻烦稍等我一下”，伽楠知道自己的状态差极了，浅浅的交代了一句，拿了包就进了里屋。
她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拍了拍自己的脸，从包里拿出粉底遮了遮自己的黑眼圈，然后点了点口红在脸颊和嘴巴上，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一些。
头疼没有缓解，她又吃了两粒药，才拿着包出去。
林辉只是觉得刚才的穆医生有些苍白，这化了妆确实精神了许多。
但这在陆圻舟看来，跟刚才毫无变化，他觉得穆伽楠可能因为昨儿晚上生病了。屋子里很暖和，她却把自己裹的很厚。
“不好意思，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时间。”伽楠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林辉，旁边坐着陆圻舟。
“没事儿的，穆医生，今天我来的也早”陆圻舟没说话，只是冷脸的看着桌面，林辉看了看接了话。
穆伽楠把上午打印的计划表拿给了对面的两个人。
看着林辉开口说道“上周我去过训练场，看过你的整体训练过程，林辉，之后的常规训练你可以继续，但是射击和实训要先暂停了”
话音刚落，林辉有些着急“穆医生，为什么？我真的没事儿了，为什么现在连训练都不让我参加了。”
他声音有些大，伽楠下意识的握紧了笔，陆圻舟看到了。
“林辉”陆圻舟先出了声音“先让穆医生把话说完，这是我的决定。”
林辉看着队长，“队长，我真的没有问题，你们这么决定会耽误整体进度”
“听完”陆圻舟的声音冷静而震慑，林辉终究是没再说话。
穆伽楠从旁边拿出了自己的画本，她打开上次记录的那一页。
声音沙哑着，一条一条给林辉分析，在过程里他的动作状态以及心里状态。
伽楠讲的很慢也很细，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冷清，倒像是在给对面两个人讲一个故事，娓娓的说着那些细节到不能再细节的问题。
如果说一开始的林辉是愤怒的，当伽楠讲到第三条的心里状态的时候，他就再也没了情绪，穆伽楠的每一个心理分析都说在了他训练时心理的点上。
他开枪时现在有意控制的手抖，开枪时的迟疑，近身搏斗时候下意识的闪躲以及在跟队友对搏时候总想要致命一击的心理。
陆圻舟看着对面的穆伽楠有些发呆。她是个很好的医生，如果她是个兵，应该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兵。
很多的东西穆伽楠都一语中的，她用不温不火的方式告诉林辉了所有的问题。
直到她讲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伽楠想起身倒杯水给大家和自己，嗓子的疼痛让她终于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身体散发的燥热，她想她可能是发烧了。
没等她起来，陆圻舟先行起身，拿了水壶，倒了水。
伽楠看他的目光有感谢，陆圻舟看到了。
林辉一直都没有说话，伽楠喝了点水，看着他“林辉”伽楠的声音让林辉抬了头，他眼里是难过，伽楠看的清楚“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停止训练，也很抗拒现在的心理疏导和药物辅助。我从小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部队的大院里听着领导们对着战士说，你要做一个心理强大的兵。心理强大不仅仅是说你们面对灾难，面对战争，面对突发事件的冷静处理，还说的是你们在很多时候要有面对自己的勇气。”
“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没有问题，虽然有时候不太受控，但至少你的意识还是再告诉你你可以。但是你知道么，1955年的越南战争，在战场上没有死于丛林的美国士兵，很多却在回到美国本土后自杀，陆陆续续自杀的士兵达到了10多万。”
“这只是个案例，而我也只想告诉你，之所以会在部开设每周一次的心理课程，会建立部队专属的心里科室，也只是希望通过外界的引导，让你们真正的强大到可以面对你们自己而已。”穆伽楠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但是却透着坚定，这种坚定到像是一剂强心针打在了林辉心理里。
“你手里的计划，是我做的初步规划，从下周三开始，每周的周三到周五都给你安排了2个小时以内的心理疏导，在这个过程里，也会通过一些外界的因素和方式来对你进行不同形式的心理干预。如果中途有任何不适，或是不舒服，请你随时告诉我，我们进行调整或者暂停。”
伽楠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昨天配好的药品。“药物不会产生依赖性，所以你不必担心未来会对你产生副作用。你可以选择继续不吃，但是你要知道，他只是在你无意识控制的时候，辅助你而已。”她把药品推到对面。
药盒上面的便签纸上明确的写着使用方法，伽楠的字写的秀气，陆圻舟和林辉都看的清楚明晰。
“林辉”陆圻舟开了口“我们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也得有面对真实自己的勇气，你是小队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大家其实都很关心你，但是又没人敢过多的问你的状态，所以小心翼翼的只能让你自己消化。其实，这些你都是有感觉的，对吧。”
“西南军区的战事演习定在了月末，如果在这之前你还没有调整状态，那这次的演习，你不用去了”这话让林辉抬了头“队长…”
林辉没说出下面的话，他明确知道了队长的意思。
“穆医生，我配合”林辉转向了穆伽楠。
伽楠笑了笑，她细节的按照表格的计划给林辉讲解每次都会涉及到什么内容的疏导和治疗，并且嘱咐他在日常生活里的注意事项和心理状态的自我记录。
两个人加了好友。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