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机关通神(九)
白衣墨发掠过他眼前, 月光下,那人身影如惊鸿般跳跃在房檐,他背负长剑, 衣衫在夜风里烈烈作响。
这场景实在让人想起月下谪仙, 但君长宁心中没有任何欣赏之意,他只咬牙恨声道:“钟、神、秀!”
他之前绑架了敛元元,又放出消息,还让人传了谣言出去, 说钟神秀和赫连城有禁断之情,乃至于后面敛元元突然失踪, 赫连城大肆寻找她的踪迹,这些事情君长宁都清楚。
但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钟神秀也始终没有出现。
他似乎已经不顾及和赫连城的兄弟情,甚至不顾独孤宫的人了。
君长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奇怪之处,河山王脚尖轻点, 径直跟了上去。
“拦住他。”
他此刻目光幽冷得令人害怕, 思绪却很清晰。
君长宁自己跟了上去,还不忘吩咐王府的侍卫带人围杀。
两道白衣在月夜下的帝都城里飞掠,身后是嘈杂脚步和无数兵刃出鞘之声。
君长宁死死盯着前面那道飞掠白影, 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放松。
钟神秀也在急促逃离,飞掠之间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黑暗中君长宁的双眼犹如幽夜寒星般散发着暗芒, 那目光让他背脊发凉。
钟神秀暗自咬牙,反手便拔出了身后长剑。
这是赫连城送给他的名剑逐鹿, 这把剑代替了之前被摄政王斩断的白玉剑,成为了钟神秀这个马甲的自带道具。
他右手沉稳握着剑,翻身便是一剑劈去。
君长宁一直死死盯着他,见他出剑也没有半分慌张, 他身上也带了佩剑,就在钟神秀斩出那一剑之时,他拔剑横挡。
河山王的佩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这一剑之下剑刃上立刻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痕。
但君长宁眼都没眨,手中出现裂痕的长剑便飞快朝钟神秀挥去。
这次轮到了钟神秀挡住。
‘叮叮’两声脆响,君长宁手中的长剑似再也承受不住这力度和锋锐,‘咔嚓’声起之后便断成了两截,剑尖因内力灌注飞射而出,没入了旁边街道上的青石板中。
而剑柄这一截还在君长宁手中,他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的长剑断裂,握着这断剑便再次挥去。
钟神秀面色冷凝,寒声道:“你找死。”
其实他是在提醒君长宁,大哥剑断了就赶快走吧,自己人还没跟上来呢,就在这儿和他打?不知道他剑绝九州吗?赫连城能赢他那是内力高深,君长宁顶多和他伯仲之间,说不定还打不过他,上次他是没认真和他动手罢了。
但钟神秀并不想和他死拼,一时半会儿他们分不出胜负,等待会儿河山王府的人来了,他再想走就迟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当初大老板面对那么多杀手,最后也是力竭重伤才胜。
而且他是真的不想和这位河山王拼个你死我活。
钟神秀本着好心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却不想河山王眼色更冷了,他完全只攻击不防御,显然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他的意思。
剑光如流光,在幽冷月夜下碰撞出些微火花和杀意。
钟神秀无奈中被迫和他生死相博。
君长宁一剑刺来,他目光中泛着血色,那血色沉在眼底,钟神秀听见他压着声音,低沉沙哑道:“向求欢在哪里?”
钟神秀抿唇接下他这一剑,并未回答。
“她在哪里?”
君长宁再次问了遍这问题,声音拔高,目光中的狠意似要将他当场挫骨扬灰。
钟神秀便突然间有了种今晚恐怕走不了的想法了。
所谓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河山王现在显然不要命了。
他唇角微动,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冷声道:“她在哪里你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
君长宁一剑比一剑狠,他手中剩下的那大半截剑眼看着又要破碎,可他却没停下动作。
钟神秀便也用高岭之花的姿态带着些微微孤傲看着他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带走了她?”
他冷哼一声,逐鹿剑横空,高冷无比道:“女人只是我剑道路上的绊脚石,我心中只有剑意。”
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就不是他做的。
而且钟神秀表现出一种绝对直男且高冷的姿态,让人看不出半分他说谎的痕迹。
君长宁目光微闪,迅速道:“不可能,若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赫连城都承认了是你带走了她。”
“赫连兄?”
钟神秀微微挑眉,语调平静且淡漠:“我许久未曾见他,他怎么知道我带走了向求欢?”
说到这里,他轻瞥一眼君长宁,依然用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道:“我与向求欢不过是泛泛之交,与你何关?”
说到这里,君长宁终于停下了动作,他眼眸压低了些,声音中不知是嫉妒还是其他,总之他音线有些沙哑:“你与她泛泛之交,竟还需要定情信物?”
钟神秀眸光微颤,不动声色回答:“什么定情信物?”
“那块玉佩?不是你给她的?”
君长宁提起那枚玉佩时,声音中的杀意几乎掩盖不住。
钟神秀却极为轻描淡写道:“这样的东西我独孤宫有上千块,她喜欢便给她了,有什么重要?”
“那她的手链给你也是因为你喜欢?”
河山王声音不自觉拔高,他握着剑柄的手掌用力,骨节显出浅浅白色来,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无比在意。
钟神秀真有些头疼,所谓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去弥补,而他现在又扯了这么多淡,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囫囵过去,必须要先把君长宁这事给解决了。
心中头脑风暴了一下,面上却淡定如常,钟神秀微抬下巴,孤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链,君长宁,你若想决生死,我现在便如你所愿。”
用最怂的胆子说着最嚣张的话,就是现在的钟神秀,要是诓不了君长宁,他接下来就完了,等赫连城得到消息赶过来,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钟神秀表面一片淡定,但内心已经慌得一批。
而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君长宁的面色好似平静了些,至少眼中晦暗都收敛起来,归于幽暗,他没有像刚刚见面之时,一副要生啖他血肉的模样,只是敛眸看他。
钟神秀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着怎么跑比较快,就听到河山王语调微缓,神色莫测:“既然钟公子与向求欢没有关系,那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好像并不想与我交手?传闻中的钟神秀剑绝九州,从来只出剑不二话,你为什么对我解释这么多?”
君长宁眸光静默,少了几分狠意,却多了几分探究。
如果是和赫连城还差不多,可这位剑绝九州的独孤宫主却和他在这里解释与向求欢的关系,这和传闻不符。
虽然钟神秀极力表现出他的冷漠和孤傲,但君长宁还是从字里行间探寻出了些许不同。
在没有恋爱脑的时候,河山王的观察力和智商还是很高的。
钟神秀面色没有丝毫波动,虽然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但表面上,他依然做出了这个身份最该做的举动。
他横剑于胸前,声音微冷道:“既如此,我成全你。”
这一剑划过虚空,来得凶猛又锐利,其实这还是钟神秀第一次向他主动出剑。
君长宁眼眸微缩,脚尖轻点飞快后退,他知道他挡不住这一剑。
锐利的剑光刺痛他双眼,剑光之后是钟神秀冷漠俊美如高岭之花的面容,他的眼似一汪寒潭,像极了传说中对他的描叙,寒冷孤寂。
君长宁面色慎重,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思量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不住后退,只为躲开这一剑。
月光洒在他们的白衣之上,墨发划过虚空,空气中是说不出的肃杀和冷冽。
剑尖锋利,刺破了白色锦衣,但钟神秀这一剑并没有达到他原本的目的。
因为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君长宁的侍卫倒还没到,可另一个人从幽暗小巷里窜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锋芒对决。
钟神秀定睛一看,着素色青衣的人,正是君玉玦。
也是,这位玉王爷常常大半夜在街道巷子里游走,所以之前才能把李杀人捡回去,估摸着今晚又被他给撞上了。
但多出一个人就多出了一个变数,且还是他们君家的人。
钟神秀收起了剑,目光中的冷漠更重。
君玉玦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帮君长宁的,他和君长宁的关系不好,不过和他钟神秀的关系更陌生。
玉王爷显然如钟神秀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大概是偶尔遇见他们在此,他们两个方才在房檐上搏命,月光这么一照,非常美丽非常有逼格也非常显眼,估计一两里之外的人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都能看见他们。
其中又有君长宁这么个熟人,君玉玦便迅速赶来一观。
三个人站立三房檐角,如三足鼎立。
君长宁眸光微敛,即刻道:“皇叔祖,抓住他,这人是钟神秀。”
“钟神秀?”
君玉玦并没有见过钟神秀,但对于这位独孤宫主的名号却是听过的,毕竟江湖中也就那么些传奇人物。
两个姓君的碰到了一起,这场面立刻对钟神秀不利起来。
再者他已经听到远处街道上的脚步声了,不知是君长宁王府的人还是城防司。
若是闹到城防司知道,那大约赫连城也会很快赶来,毕竟帝都城就这么大,王公贵族们都住在一起,有点响动都能听见。
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
钟神秀目光微闪,脚步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他现在见到谁都觉得难受,因为都不好解释,这也是他刚刚不想用这个马甲的原因,可不用又听不到君长宁在说些什么,李杀人只是一流杀手,算不上绝世高手。
咬咬牙,他对系统说:“系统,我扛不住了,崩一下人设要不要扣名士点啊?要不我直接逃跑吧。”
系统冷淡又无情道:“严重崩坏神级人设,将扣除名士点两千点。”
“???”
钟神秀匪夷所思道:“这和掉马甲有什么区别,我差的是这五百点吗?”
掉马甲是两千五,而崩一下人设居然要两千点?万一以后又崩了呢?那不如干脆一次性掉了算了。
“请宿主自行探索。”
一说到关键问题垃圾狗币系统就是这句话,钟神秀暗自咬牙在心里骂它。
而眼前的场面必须要他做一个抉择。
钟神秀抿了抿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冷声道:“君······”
“主子,这是边关来的密报!”
他一声‘君长宁’还没喊完,就听街边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从城门方向,有人骑着马飞奔而至,边高声喊了一句,边飞快翻身下马将一封信函递给君长宁,眉宇间尽是焦急神色。
钟神秀看着这人的眉宇间的焦灼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行色匆匆,又穿着一身铠甲,并不是帝都中王公贵族侍卫的模样,倒像是边关将士的款式。
他这么焦急,焦急到连一点等待的时间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就直接说出了‘密函’二字,这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再联想到之前黎清浣接到的那封密函,钟神秀总觉得边关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这比他的马甲事件严重多了。
君长宁自然也明白,他即刻接过那封密函看了一眼,脸色未变,但眸光显然冷漠了许多,他看完之后立刻问这侍卫:“消息准确?”
“是边线传来的消息,那人受了伤,如今还在城外驿站,我便先送过来了。”
“好。”
君长宁没有半点停留,他立刻下令:“传令,所有文武百官,即刻着乾坤殿夜议。”
他下完命令,才转身对君玉玦道:“皇叔祖,恐怕赫连城已经得到了消息,你也一起过来吧。”
君玉玦原本对这些朝堂之事并不感兴趣,但君长宁如此模样显然事情非常紧急,恐怕关乎国情,他略微犹豫便迅速道:“好。”
君长宁又看向钟神秀。
他神色有些莫测,不知其中真意,语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你走不了,只能同我去乾坤殿。”
钟神秀原本是想离开,但这个突发事件关系到大麓的安危,他现在没有消息来源,必须要尽快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比起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再说,所以他略微停顿,便冷声道:“带路。”
钟神秀虽然冷漠,但在传闻里名声还不错,他此刻不是因为君长宁的胁迫,而是因为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关乎于大麓,或者说关乎于大麓的百姓。
于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画面便这么出现了。
在向求欢事件之后,没有人会想到君长宁和钟神秀还有这么平静走在一起的时候,且两个人都穿着白色,君长宁锦衣玉冠,面如冠玉,钟神秀白衣翩翩,高岭之花,这画面奇怪到君玉玦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皇宫乾坤殿前。
皇帝已经等在这里。
君长安在睡梦中被唤醒,此刻面色难看得很,再加上看见君长宁,又看见了钟神秀,他脸色更难看了。
而就在君长宁和钟神秀还有君玉玦到了乾坤殿之时,几乎就是前后脚的时间,赫连城也到了。
他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面色冷漠孤傲的钟神秀。
“钟兄?”
他不是诧异于钟神秀的突然出现,他诧异的是,他钟兄竟然和君长宁站在一起。
赫连城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钟神秀面色严肃朝他点了点头,缓声道:“发生了何事?”
赫连城这才从这种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有些凝重道:“边关传来了信,居崖国一月前攻打边关,三天内连破献洲三城,于此同时,长珑和望西也同时攻打连洲,同样连破三城,那些臣服大麓的小国无一出声,而这些是一个月之前的消息。”
这已经不是问题,而是危机了。
献洲和连洲,加在一起被破六城,大麓九州,小一些的洲总共也只有六座城池,也就是说短短三天内失了一洲,大麓九分之一的国土,而这还是一个月前的消息。
钟神秀就是再不了解朝政也知道大麓顷刻间到了危机之时,那些小国远在边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积蓄了这些力量。
“你准备如何?”
赫连城面色冷凝,不过他语调还算平静,并未慌张,只冷漠看了眼君长宁,才对他道:“那些小国还到不了颠覆大麓的实力,只因我和君长宁分裂割据,分散了朝中势力,所以他们坐享渔翁之利,这一次我会亲自领兵出征,君家灭不了的东西,我来灭。”
“赫连城!”
坐在上座的君长安原本心情就极差,如今还听他这么说,显然已经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白发,咬牙切齿道:“你不要以为边关发生了动乱,这大麓就由你掌控。”
大麓的势力割据,君家在帝都朝政上是占据稍许上风的,但边关将领之中,赫连城的势力更大。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算是无形中帮了赫连城一把,战争便是如此,总有人得利,但苦的永远是百姓苍生。
赫连城却根本没看君长安,他只对君长宁道:“这件事本王是通知你,并非与你商议,你大可趁我不在铲除摄政王府,只要你付的起这个代价。”
这话是威胁,也是事实。
君长宁目光平静与他对视,就在钟神秀以为他们即将争锋相对要打一架的时候,却听他道:“钟神秀说他没有带走向求欢,我想问问摄政王,你为何说是他带走了向求欢,亦或者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话题转得太快,让钟神秀有点反应不过来。
赫连城显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所诧异道,他停了一瞬,微微看了眼钟神秀,才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钟神秀在内心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非常好,大老板保持这种拽拽的态度,让反派问个寂寞,他们才是一边的,不要让反派挑拨了。
而君长宁则道:“你这位钟兄来无影去无踪,就如那飘渺的独孤宫一样,可我听说你那小情人也失踪了,你就不觉得好奇?”
这个问题非常致命。
大概还是恋爱脑懂恋爱脑,君长宁就知道赫连城一定最想弄清楚敛元元的踪迹。
果不其然,赫连城眸光颤动,内心并不平静,但他没有被君长宁的话所挑动,只是淡淡道:“不劳你操心。”
河山王便轻笑一声,又道:“其实这些天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兴趣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声音很平静,但钟神秀内心猛地颤抖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君长宁下一句便是:“你那小情人失踪不过两天,便出来了个什么步公子,精通机关术,引得我妹妹十分欣赏,那条手链原本是向求欢的,莫名出现在你的小情人身上,如今又出现在那个步公子身上,说是他的未婚妻留给他的,而他的未婚妻已经死去多年。”
“他们都如此踪迹渺茫,这我让不得不想起了传说中的独孤宫,这世上的事可真巧,层层密布,环环相扣,你说独孤宫的人接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兄弟情?”
他嗤笑一声,轻笑声听在赫连城耳中分外刺耳。
赫连城心中确实有些微的怀疑,但他不相信钟神秀待他的赤诚是假,也不相信敛元元对他的维护不是出自于真心。
只要是真心待他,其他的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只是伤心于敛元元对他的隐瞒和不告而别罢了。
摄政王静静看着他笑,良久,他道:“至少本王还有兄弟和情人,你有什么?”
这句话可谓杀人诛心。
钟神秀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刺激,更别提这对话的本人。
君长宁几乎是一瞬收起了笑意,他眼中的晦暗让钟神秀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和赫连城拼命。
但实际上河山王只是眸光沉沉看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钟神秀觉得他不会说什么了的时候,却冷不丁听他道:“本王今日遇见你这位好兄弟,他招招闪避,急着想走,根本不想见你,赫连城,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避着你,又或者你那小情人就是他从你府中带走的?你觉得世间有几个人能无声无息从你摄政王府带走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是一句杀人诛心的话,不过这次诛的是钟神秀的心。
没错,有些事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许多矛盾之处,如果钟神秀这段时间都在帝都,那是谁带走敛元元呢?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本事?
哪怕赫连城再怎么忽略,有些地方也始终无法解释。
他目光略带晦暗,看向钟神秀,似在等他的解释,包括之前钟神秀对他说过的话,明明就是他带走的向求欢,可他却和君长宁说不是他。
这些都是赫连城心中需要解决的疑问。
而君长宁显然也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答案,于是他微微勾起唇,也扭头看着钟神秀。
这一刻的压力是无比巨大的,钟神秀很难形容被天命之子和大反派一起盯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可能是······
——我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