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番外:许辰泽×祝节(完)
祝节是个执拗且坦荡的人。
当初追求陆铭弋是,如今面对许辰泽依旧是。
她不会逃避属于她的责任。
她从年少的记忆中拉出了那么张模糊的脸,她想起了他,可也仅仅只是想起了有这么个人。
她知道的关于许辰泽的任何事都曾经依附于陆铭弋,甚至于因为陆铭弋的关系,她对他应该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许辰泽会选择不顾一切的来救她。
那段时间的许辰泽很消极,时常睁眼定定望着一处,俊秀的脸很是苍白,唇瓣干涸的毫无血色。
以至于有着一肚子疑问的祝节却什么话也不敢说,她怕他怨她,便从来没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事。
祝节时而很忙时而清闲,主要取决于她有没有演出,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挤出时间来看他。
就这样陪到他出院,陪到他去疗养院休养。
她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在她的眼里,只要许辰泽没有恢复到正常,那么她便应该一直负责到底。
许辰泽第一次进行康复训练时,反应十分激烈,他自暴自弃地捶打起自己软绵无力的双腿。
看的祝节心惊肉跳,做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越矩行为,她紧紧地抱住了他,晨曦洒在她的身后,栗棕色的发丝像是在泛着光。
有很淡的香。
她听见男人哽咽绝望地问,“如果……如果我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话,该怎么办?”
祝节莫名的心绞痛。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那么此时此刻绝望的人便是她了。
而且她是舞者,没了双腿她便真正的是什么都没了。
她有千千万万句的对不起与谢谢想要说,可是却从来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那些话最是无力。
于是女人郑重其事的字字同他承诺道,“我会养你一辈子。”
真的,一辈子。
–
又是一年春,春意盎然。那天祝节同往日那般来到疗养院,走进病房,却发现一切都不同于寻常。
病床被人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房间里充满生活气息的东西也都消失不见,祝节抬眼,目光触及在窗前轮椅上坐的安静的男人。
她出声问,“这是怎么了?”
纯灰色的毯子盖在男人的双腿上,男人有些瘦,但比起之前也算是被她养的面色红润,此刻眼尾微微的红,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委屈的神情让她心头一跳,不好的猜测在脑中形成,她匆匆落下句“你等我”后便夺门而出。
祝节直接就去前台问了个清楚,当得知是陆家人将人赶出去后,她顿时火冒三丈,不管不顾的便冲了出去。
彼时的许辰泽依旧坐在窗前,看女人如何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又是如何的驱车离开。
他不由勾唇浅笑,眼底的委屈一扫而空。
这家疗养院是陆家的资产,许辰泽当初住进来就是陆正州安排的,所以祝节自然不会把这锅盖到陆正州的头上。
那对他有怨还是陆家人,祝节能想到的便就只有一个了。
可其实,即便陆铭弋将陆家收入了囊中,他也还没闲到会把手伸到这来。
所以不愿意住下去的人,自然是他自己。
等到祝节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许辰泽依旧坐在原位像是没有动过。
她想起不久前陆铭弋类似于默认的形态,不由叹了声气,现在的陆铭弋,她是一点对抗的能力都没有。
许辰泽与陆铭弋之间的恩怨,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理智上她知道陆铭弋恨他怨他是无可厚非的事。
可在许辰泽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对他,就早已没了理智可言。
她走上前靠近他,像是怕他委屈,声音也柔顺了不少。她问他,“我帮你联系别家疗养院行吗?”
或许环境和医疗没这家好,但祝节会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他最好的。
但她没想到,许辰泽会摇头拒绝。
她一时有些愣,但也并不打算逼迫他,而是换了话问,“那你有地方去吗?”
许辰泽便又摇了摇头。
祝节一时无言,静静地看着他。
从出事到现在,许辰泽治疗了快三年,也在医院里躺了快三年。陆氏如今在陆铭弋的手中,许辰泽即便作为陆正州的儿子,按照他和陆铭弋之间的孽缘,许辰泽也不见得能得到些什么。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许辰泽还一无是处的荒废着。
换做是任何一个自尊心强的男人或许都会精神崩溃。
可他却很乖,她知道他偶尔会因为站不起来而自暴自弃,可他却几乎没有在她的面前失控过。
她来看他,带给他的东西他都会收下,送的吃的也会乖乖吃完,她闲下来待的时间长了,他就会同她聊起她擅长的话题。
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每场演出他都看过。
愧疚与感激的心情越来越浓稠,祝节也分辨不出,自己如今对许辰泽是何种感情。
她只知道,她希望他能够越来越好。
于是她当下便做了决定,“我带你回我家吧。”
她来养他。
–
最近祝节很忙,艺术团接了个十分重要的舞台演出,成功的话还可以走上国际,她的舞台也将越来越大。
可她也知道,最该感谢的是背后给团里投资的那个人,是他把机会给了她们。
一般来说,投资商都最是讲究回报的人,尤其对她们这行业进行投资的,大多的目的都不会是十分单纯的。
可唯独给她们艺术团背后投资的那个老板,她到现在甚至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训练结束回到家,许辰泽却还没回来。
祝节知道,他是去了医院进行复健,祝节不忙时也会陪着人去。
这几年,祝节个人的花销并不大,赚来的钱几乎都砸在了许辰泽的双腿上。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便有医生坦言过,说许辰泽的双腿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积极治疗的话,不谈正常走路,最起码站起来并不是难事。
可许辰泽却始终连独立站立都做不到。
她不免有些心急,可每当看到许辰泽黯然的神情时便又不敢逼他,只得宽慰他没关系,慢慢来。
祝节练了一天,洗完澡坐在客厅等了会儿便没忍住睡着了,等到许辰泽回来时,便看到家里只有客厅亮了一盏暖黄的灯光。
女人姣好的面容温柔又倦怠的浅浅陷进沙发中,她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
他挪动轮椅向前,停在她跟前。
而后下一瞬,却撑着轮椅两侧站了起来,不适感从骨节传来,他却丝毫不在意。
只是弯腰动作很轻很轻的将人揽在怀中。
他走不快,步伐称得上是挪,走的很慢,却始终很稳,女人睡得依旧很熟。
画面的最后,是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放置在床上,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
他就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她。
眼皮轻轻的眨,他珍惜每一刻能够肆无忌惮看着她的机会。
月儿悬挂在屋外,他的目光温柔到近乎虔诚。
–
许辰泽已经极少能够回忆起幼时的记忆了。
那时的他还跟着母亲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他每日最期盼的总是那高高的铁窗能够早一些,再早一些地落下一道温暖又灿烂的光束。
到那时,他便会迫不及待的飞奔过去,让光束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免又一次地想起与她初见的画面。
那天其实真的很暖和。
少女明媚若朝阳,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光明与磊落。
而她也永远不需要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