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太粗鲁了
淡月撇过头去,不搭理没怀好意的春温。
眼圈泛红,两滴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悠,就是不肯落下来,柔柔的看向孟扬,期望孟扬能给她做主。
春温手里拿着一把麻糖,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口齿不清的说:“我能看看你的脚脖子吗?疼的厉害吗?我房里有清凉油,给你涂一涂。”
淡月脚脖子上的印子是胭脂弄的,根本没有蚊虫咬她,一口回绝:“不必了,我找些草药敷一敷就没事了。”
春温收起了麻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仰望着头顶的星星,廊下陷入寂静,过了很久,屋里传来少爷冷冷的声音:“送桶水进来。”
春温指使淡月:“你去,我刚吃麻糖,吃的手疼。”
真会找借口,吃麻糖,还能把手吃出毛病来!淡月气的瞪了她一眼,不情愿的去后厨打了热水送进屋。
屋内一片安宁,春温撩开帷幔,淡月拎着桶,心情忐忑,低着头,眼睛却往上瞄。
这是难得可以窥探少爷和夫人秘密的时候。
在寂静的黑夜,她无数次幻想过夫人是如何服侍少爷的。
有她温柔吗?
有她缱绻吗?
锦账内,楚青头发散开,像水里的草一样,枕在孟扬的腿上。
孟扬手里拿着一本书,里面都是楚青平日里写的东西。
她的簪花小楷写的娟秀无比,不看内容,光是看字,都很赏心悦目。
“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欺我。”放下书卷,孟扬伸了个懒腰,戳戳美妻的小梨涡,“水来了。”
“动不了。”楚青矫情的扭了扭,声儿甜腻的比春温吃的麻糖还甜。
“柳条本是细弱柔软的,哪堪春风几番抚弄,你以后万不可像今夜这般粗鲁……”
咳,孟扬轻咳两声,楚青这才抬眸看了一眼,见是淡月进来伺候着,露出几分羞赧来,“春温这个死丫头又偷懒了。”
她还在暗中掐了他一把,孟扬咧嘴大笑。
自新帝登基,孟家接连受到重创,他有许久没有开怀大笑了。
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算跌到谷底,也还是有一线光明的,娇妻在怀,琴瑟和鸣,人生所求也不过如此了。
楚青也羞答答的捂脸笑了。
两人笑到一块去,震的床榻都快掀了。
淡月觉得莫名其妙,心想少爷是不是发了癔症。
怎么见了她就突然大笑起来,难不成两人还私下里偷偷说她的坏话?
天呐,少爷不会把他们两个之间的过往说给夫人听了吧。
那她在夫人面前,还如何抬头?
那些曾经,是她谨守的秘密,她会一辈子珍藏在内心。
如果少爷轻而易举就把那些事说出来,她就太无地自容了。
小丫鬟内心如何波动,楚青不关心。
楚青努力的目标:成为孟扬的灵魂伴侣,两世的经验告诉她,以色侍人没有好下场,她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步步走进孟扬的心里。
她不像淡月那样傻:成为男人的通房?这点子目标有什么值得奋斗的。
成为男人的通房又能有什么用?
一个少爷如果有了第一个通房,那他就是不可信任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如果孟扬是那种人,她压根就不会对他如此上心。
可惜淡月白白照顾了孟扬这么多年,竟然连他是个什么人都没摸清楚。
这样的人,也配做她的对手?
次日的清晨,铜镜前的人脸展颜一笑,看的春温食欲大动,“夫人,你这脸皮又白又薄,好像春卷。”
这种形容也太俗了。
楚青斜着往头上簪了几朵梅花,被她的话气笑了,“你天天净想着吃,我看你的肚子都鼓起来了,以后变成个胖子,哪个男人敢要你?”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就一辈子伺候夫人你。”春温用象牙梳子给她打理头发,咬着唇,另寻了话题:“彩凤那丫头也不知道怎样了,拿了咱们一百两银子,连个音信都没有。”
“许是在家照料哥哥吧,怎么,你担心她?”楚青用螺子黛描眉画眼,在眼尾处微微往上一挑,她的这双瑞凤眼因为这一挑,平白添了几分妩媚。
“那天我送她走,她哭着闹着要认我当姐姐,给我磕了头。”
“彩凤成了你的干妹妹?”楚青扫了眼铜镜,确认妆容没问题,“那丫头好命,得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姐姐。”
“夫人是在讥讽我吗,我算哪门子好姐姐,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认了她,她也真是的,既认下了我做姐姐,也不知道拿点东西来孝敬我。”
春温是个嘴硬心肠软的,楚青知道她的为人,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了一些想法,这几日春光正好,她想寻个好日子外出踏青,到时候不妨绕道去彩凤家里看一看。
淡月端了两盘点心进来,朝青夫人行礼,然后说道:“府外来了几个人,直言要找夫人和春温姐姐,看守门房的小厮过来问话,要不要放她们进来。”
“听小厮说,那几个人打扮简陋,说话粗俗,怕是来要饭的,一大清早的,还是不要碍了夫人的眼睛,我这就去将她们赶走?”
楚青在秀阳县确实没有亲朋好友,“可是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指名道姓要找我,万一我真的认得她们呢。”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里经常有要饭花子喊话要见府中男女主人,为的就是多讨些赏钱。”
见她一副极力阻拦的姿态,楚青便如了她的意,“好,你帮我赶她们走。”
淡月得了命令,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楚青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挥手招来春温,小声叮嘱:“你绕道去府门口看看。”
“我看一定是淡月在其中搞鬼,夫人你稍等,我这就去打探打探。”
春温心领神会,一溜烟小跑出去。
等她吃完第二个椰奶饼,春温才溜回来,又喜又怒。
“我不过才提了彩凤一句,她就拖家带口找上门了,”随后又怒气冲冲道:“那个可恶的淡月,竟然指使小厮轰走彩凤她们,还张口骗夫人,说什么乞丐要饭,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彩凤见咱们。”
果然如此,楚青放下第三个椰奶饼,她吃不下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如淡月这般,只会耍些小手段,有什么可气的,她成不了事。”
“哼,她是蠢人,且阴毒,要我说,夫人就该拿出主母的款来,好生惩治她一番,她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打发了又能怎样。”
楚青抚了抚额头,道,“她傻,你也不聪明啊,我为什么要出手惩治她?”
春温气道:“她几次三番给夫人添堵,还一心爬少爷的床,单凭这两点,夫人就不该容她。”
“若是一味纵容,她还以为夫人是怕了她呢,就算有老夫人在背后撑她又如何,现在咱们是在秀阳,不是京城,老夫人天高皇帝远的,能伸手来管秀阳的事吗?直接乱棍打死!”
楚青见春温火气这样大,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春温,惹的春温连连摆手:“夫人,你又不拿我当丫鬟了。”
“请你喝茶,盼你消消气。”
楚青开始分析,“淡月有三点特殊性,其一,她是孟府的家生奴才,和孟府关系亲近,又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是婆婆,我是媳妇,我若是打杀婆婆送来的丫鬟,一个善妒再加个不孝的罪名可就扣到我头上了。
其二,她曾劳心费力的照顾过孟郎,始终是对孟郎有恩还有情。
其三,孟郎对她又没有别样的心思,不过是记着她那点恩德,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编织了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楚青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玩闹的口吻说道:“她的美梦不该由我来打碎,要孟郎亲自出手,那才有意思。”
“夫人是想让少爷把淡月赶出府?”
春温皱着眉头:“这怕是有点难度,淡月是惹了少爷不错,但少爷品行好,念旧情,淡月要是哭上一哭,指不定又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