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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良缘永·合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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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细雨清染出四月的柔丽温和,漫天的大红颜色仿若撒天花雨,芬芳秀丽的模样亦如她的容颜。我在明珠阁中亲手为她梳妆打扮,看着眼前凤冠霞帔的新娘仿佛从襁褓中瞬时长大一般,时间匆匆,已经匆忙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终于长大,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不再是那个只会围在我和她爹爹身边吵闹的小丫头了,纵然泽昱是可以托付之人,我心底奔腾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住。

    我拿着玉梳轻轻梳理她的发丝,像民间嫁娶一般唱着念着送嫁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银笋尽标齐”眼眶的泪终于还是溢出来,落在她的青丝中。我连忙将梳子递给莯儿,转身出了房门,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虽是安和公主下嫁,但依圣旨及孝宪朝成例,成亲当日的礼法以亲王礼由内府及礼部同办。故纳采至铺房中发册一礼添试婚一礼,称发册试婚礼。而整个成亲礼最繁杂庄重的礼数便是从当日的醮戒礼始。

    礼乐官设大礼乐仪仗于丹陛之东西,由内府设帝后御座于凌飞殿并齐备各色酒果,以红纸花贴面。

    泽昚服明黄色行龙通天冠服。皇后服十二尾金凤翟衣。待帝后升座,东西乐止。

    泽昱服绛色团龙亲王冠服。赞礼官引其由凌飞殿东门入殿,先诣于泽昚御座之前。赞礼官鞠躬,东西乐作,继而礼官四拜后乐方止。而后执事官以爵斟酒立于御座前东侧。由赞礼官引泽昱诣帝座前行跪礼,执事官遂将爵中酒授与之尽饮。待酒饮尽,执事官则行跪礼以退。其后泽昱恭听圣旨戒辞,辞毕行五拜三叩首之礼,后赞礼官行跪礼,东西乐作。亦于四拜后乐方止。赞礼引之诣后座前,礼同。礼毕,由赞礼官引出,泽昱释亲王冠服,着朱红色云龙吉礼服,行亲迎礼。

    由端王府仪卫正设亲王仪仗象辂于崇天门外。文安王府已于中门之外设王幕次并设香案帛案于正堂之中。泽昱行醮戒礼罢由赞礼官引自凌飞殿东门出,至崇天门。典仪官跪请泽昱升辂,升辂后礼乐起,典仪随车驾从前导。至文安王府正门外。

    典仪官跪请端王降辂由府正门至王幕次。礼官与主婚者入正堂分立于东西两侧。礼官高唱:端王奉制,行亲迎礼。随之典仪官引主婚者迎泽昱于幕次外。主婚者请端王入中堂,并随其后。主婚者入中堂立于辰珩所坐左侧位旁。我为合一之母,依礼立于右座。待泽昱至中堂内。典仪官则命女执事二人引合一出房入中堂。随后,内官引泽昱至中堂案前并捧帛进之,泽昚接过以帛置于案上。

    与我成亲当日不同,泽昱与合一成亲礼由泽昚钦点体仁阁大学士为主婚,而我当日则是父亲为主婚者。故泽昚与合一毋须向主婚者行礼,而依旧制由典仪官引二人至帛案前,向我与辰珩行八拜礼。拜礼毕,典仪官引泽昱先出中堂后,女执事方引合一出。女轿夫举凤轿候于中门内,典仗举公主仪仗于中门外。典仪官跪启请泽昱诣轿所揭帘。待合一升轿后,又启请泽昱升辂前行,合一从后行。二人由崇天门至奉先殿东阁,行庙见礼。

    二人降辂、降轿后,内官于奉先殿按仪制陈设牲醴祝帛等。赞礼官引二人入殿诣太祖高皇帝皇后神御前。分立东西,向神御赞行两拜。便由泽昱行三献礼,最后执事官将爵奠于太祖高皇帝皇后神谕之前,泽昱合一及赞礼官执事官皆一拜一兴,再以同礼次诣太宗睿皇帝皇后、圣祖显皇帝皇后、宣宗成皇帝皇后。礼后至读祝位行跪礼,两拜后兴、平身。赞礼官与执事官捧祝帛各诣燎所,泽昱与合一亦诣燎位,庙见礼方成。二人由礼官引还王府,再行合卺礼。

    二人依礼跪拜后分别升座,执事官员二人举食案进于二人之前。由女官司尊者取金爵酌酒分进之,以金爵二举酒食。女官再以卺盏酌酒以进再举食。三举酒食毕。泽昱与合一各就拜位,相向而立行两拜礼。至此方算礼成,只成亲当日的礼数便要从清晨忙到傍晚,还不算次日的朝见、盥馈等礼数,纵然皇家气派尽显,却太过繁冗,偏偏这些礼数又实在不合她二人的性子,也着实无奈。想及自己成亲之日,也几乎无甚差别,一整日下来便是神仙也要喊累的。合一与泽昱也算得上是终成眷属了,而之前诸多琐事也皆因这一场喜事烟消云散,缘分到了自然能得天意成全。

    得知端王府那边一切妥当,我才松了口气,与辰珩在临风楼上小酌几杯,合一出嫁,纵然有所准备,我们的心却依旧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一般。

    夜色茫茫中的端王府仿佛坠入蜜糖,缠绵着酒水的香醇,但凡置身其中必定是要沉醉的。泽昱平日胜友如云,适逢端王大喜之日,王府之内必然是高朋满座,加之人逢喜事精神爽,凡人敬酒他必要回敬。酒过三巡,待众人散后,云峥直灌了他一碗醋,又用了好些法子让他醒酒,凡吐了几遭,泽昱这才恍惚着被搀回了屋子,刚推开门,便见合一慌慌张张地将盖头盖上回坐床前。泽昱坐在桌前刚拿起茶壶,许是合一听见他摇摇晃晃拿起茶壶碰到茶杯的声音,便道:“酒后别喝茶,伤肾脏呢。”

    他听闻,便从西侧的桌上到了些水来喝,饮罢走到床边用玉如意挑起盖头,笑意盈盈的望着合一:“不像你了,倒真有些王妃的样子。只是”说着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又指了指她的嘴唇:“偷吃?”

    屋内龙凤双烛高照,彻夜不灭,透过大红合金线细纱帐,映出点点暖意光亮。 合一仰头看着泽昱,轻轻地抿了抿嘴,转头道:“你酒足饭饱,偏偏我一人一整天就合卺礼上吃了点东西,你竟然还笑话我!”

    “是你自己偷吃,弄得嘴上唇脂都掉了,谁见了不笑?”

    “你若是再打趣我,改日我便找皇兄好好治你,看你服也不服!”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人又要哭着:昱哥哥,昱哥哥啧啧啧,羞也不羞。”说话间还故意捏细了嗓子,学着合一的样子。

    合一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坐着不理他。须臾,泽昱才笑道:“都不过是玩笑话,我叫人摆饭来,再饿坏了就不是道理了。”待下人摆了饭菜,二人各用过了,又沐浴更衣,泽昱着了贴身的红绸暗纹中衣,合一则穿着红色薄纱暗花襕裙,青丝垂腰,两颊红晕霎时美丽,有些羞涩得坐在泽昱身边。

    泽昱笑嘻嘻的站起身,拱手而道:“有一事要烦扰娘子了!”

    合一还未言语,便听泽昱道:“娘子这称呼总不好,诶!有了。”说着坐到合一身旁:“《世说新语·惑溺》有一则故事: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於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遂恒听之。’嗯往后我便唤你卿卿,妙哉妙哉!。 ”

    “你惯会贫嘴的,叫人听了多不好意思!”合一微微低头,有些羞涩。

    “便依我,卿卿二字最合适不过。对了,刚才说的事,那日太后赐来的试婚宫女你可知晓?”

    “哼!”合一没好气儿的挪坐到一旁。“好好儿的日子,干嘛说这些个扫兴的话。”

    泽昱贴近她的耳边:“嘿嘿,卿卿先别生气啊。我与你讲,你相公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可不曾交于那宫女。我应了那宫女送她出府,这事儿还要你费心了。”

    听闻此话,合一自然有些吃惊,侧脸望着他:“当真?”

    却见泽昱揽着她的肩膀,笑嘻嘻得道:“自然是真,这不,良辰美景,当与卿卿同付啊。”

    红烛嫣然,烛光明亮照着合一脸庞的红晕。见她这般,泽昱嗤嗤一笑,也有些红了脸,轻嗅她耳后的芬芳味道:“要不把灯灭了?”

    合一只微微颔首摇了摇头,再不多言,却忽然间紧握的手被泽昱的手上握住,继而轻轻展开,又紧紧相扣:“手这么冷别怕。”另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面颊,继而将犹存酒气的唇覆上她的唇,慢慢沉醉在彼此浓情炽热的醇酿里。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中氤氲而起的桃凝香溢满整个屋子,悄然透出窗子的缝隙融入春夜的剪剪清风之中。月色朦胧洒落墙边簌簌落瓣的桃花树,将一夜的缱绻温柔铺满廊前的栏杆。风乍起,千里淡薄春云,静谧而温柔的轻嗅着池水芳亭处传来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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