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章节
离开的甄至深,看着这条街上的高楼大厦,烦躁地将夹克外套甩在了身后。
“头儿,接下来去哪儿?”王子萌看着刚才的笔录问。
甄至深想了想,道:“让葱头和阿伟去街尾的slightly餐吧调取监控,查出那天约死者的是哪三人。”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三人有可能是最后接触死者的人。
王子萌应了,到一旁打电话。
甄至深递了支烟给邢莫,自己又点燃了一支,深深吸了口,这才问道:“怎么样,阿莫,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不怎么看,现有证词还只是表象,等法医和现场勘查的报告吧。”邢莫只将烟夹在手中把玩。
他手中还有事务所的案子,今早下楼买早餐,刚好遇到接到队员电话急匆匆离开的甄至深,两人是认识已久的同窗兼好友,可能看他“清闲”,还有空去买早餐,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到了案发现场。
他就这么掺和了进来,美曰其名是让他作为顾问给点意见。
“阿莫,别给我装蒜,刚才在里面你可不像是没有发现的样子。”
要不是阿莫主动离开刑事科,这队长的位置还轮不到他来坐。
不论是洞察力、敏锐度,还是逻辑推理上,阿莫都比他更胜一筹。
邢莫沉默了好一会,才暗叹口气,出口的话却似是与案子无关。
“你觉得刚才那女的没有说谎?”
虽是疑问的口吻,可话里的意思却很肯定。
甄至深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他点头道:“她的话还要查证,但我瞧着,她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邢莫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过去,没有完全被美色所惑就好。
领会到兄弟的眼神,甄至深差点被刚吸入的一口烟呛着,哭笑不得。
“我自认还是能做到公私分明的,好吗。”
那位元元小姐,人虽美,身上却有一股子距离感,不是个好接近的人。
邢莫淡淡一笑,言归正传,“有没有说谎交给你查证,但那女的明显有所隐瞒。”
隐瞒?
甄至深疑惑,示意他往下说。
邢莫道:“三次。问话期间,那女的看着像是不经意的样子,可眼神却游离了三次。”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种表现,又不像是心虚慌乱,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第一次,他不确定自己的直觉。
甄至深难得见好兄弟感到困惑,来了兴趣,“怎么说?”
“说不好,一种感觉。”
看着好友微蹙的眉头,甄至深高高挑眉,心情愉悦,“知道了,我会多留意这位元小姐。”
有异常就值得关注。
……
银行里,元元找到张经理,下午想请假去妙妙的住处找她。
却被直接了当地拒绝。
“这种事情,避嫌都来不及,你还往上凑,你是嫌银行事不够多吗?”
假没批到,还被心情不好的经理教训了一顿。
元元心里闷着股气离开经理室,可也只能无奈回到岗位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照例开完例会,她才急匆匆赶去妙妙所住的馨苑小区。
城北如今不少地方在开发,有不少正在修建的高层建筑,环境嘈杂。
馨苑小区有点远,但也不是太过偏僻。
元元将车停在一条街外的路边,步行进小区,因为出了事,小区里不少地方拉了警戒线,有民警守着。
元元径直往谢妙所住的二单元去,警官们因着她和妙妙的关系找上她,案子没查清楚前肯定会留意她的动向,她心中无鬼,不怕被查,但也不想凭添麻烦,可是……
看着二单元楼下比其他单元楼更严格的住户审查,只怕她想上楼,想不麻烦是不行了。
“小姐,请出示证件。”楼下两位警官尽职地拦下想上楼的元元。
元元没有多做无用功,直接道明来意,“我是1203住户的朋友,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眉头一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元。”
元元?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你稍等一下。”他们需要请示头儿。
元元点头,配合警官的工作。
只等了一会,警官便回来了,他让另一名警官继续在楼下守着,扭头对元元道:“你随我上楼。”
队长批准了这位元元小姐上楼,但叮嘱他们要留意着一举一动。
元元明白,随警官上楼。
开门的是妙妙的母亲,双眼哭得红肿,容颜憔悴,年纪轻轻的女儿不幸遇害,仿佛一朝之间苍老了许多。
元元见过谢母两次,谢母也还认得元元。
“阿姨,我听说了……妙妙的事。”妙妙在妙龄却遭遇这样的惨祸,她既自责又后悔。
谢母眼睛一红,还是没能从女儿的死中缓过劲来,强撑着谢过元元的关心,请二人进屋。
这是今天以来,第一个上门探望她且关心这事的人。
元元进屋便将屋内不着痕迹环视了圈,却没看到她想见的。
陪谢母说了会话,警官一直盯着她,没法随意走动,元元只得无奈离去。
可她不如以往般回市区的住所,而是驱车直接回了西榆巷的小楼,请晓潼帮她的忙,找到妙妙,并将妙妙带回家。
……
甄至深很快就知道了元元没有回市区的住所,而是一反常态在工作日回了较远的西榆巷老宅。
“她在案发现场一点异样举动都没有?”晚上,众人在会议室讨论案情,王子萌一脸不置信,“她嫌疑很大,三个男人约的是她和死者,怎么偏偏昨晚出事的时候她却选择不去赴约?”
葱头听了这正义凛然的话,好笑道:“大家瞧小萌这样子,像不像我们刚进刑事科的时候?”
逮住一点疑点就不愿放过,但有时太过执着就显得不够专业,有嫌疑就查,但不宜带过多的主观臆测,否则很容易走向错误的调查方向。
被前辈笑了,王子萌有些尴尬。
今天是她第一次跟着头儿出外勤,只是想表现好点。
“你别笑小萌,她刚来不久,有积极性是好事。”另一名队员阿翔笑着帮王子萌解围。
阿翔就是今天领着元元上楼的警官。
甄至深也笑着敲了敲桌面,“好了,还想不想快点回去休息,大伙都把今天调查的结果汇报一下。”
头儿发话,众人忙收敛玩笑,神情皆变得严肃。
阿翔先行开口,“今天走访小区,居民几乎全部都表示不认识死者,只有同一单元楼里的几位住户表示偶尔遇见有打招呼,但也是没有过多来往。死者在自己住的小区可以说真是够独来独往的。”
甄至深边听,边起身到案情板前写出目前调查到的与死者有关的关系图、时间点、死因等信息,并贴上死者和每个相关嫌疑人的照片。
甄至深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回头看向今天让去找那三个男人的葱头和阿伟。
阿伟看眼手中的笔录,一一报告,“三个男人。包德、古瑞年、黄毅清,同属一家金融公司的员工。”
他说着,面上有些嫌弃,“三个都长得挺有人样,人际关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经常约一些稍微有些姿色和资本的女人出去,哄骗她们在他们那里购买股票和基金来完成业绩。”
这是他们从三人的同事那儿询问来的。
葱头点点头,接过话茬道:“据三人所说,昨晚他们和死者还有死者的朋友秦桑芙一起在酒吧待到将近零点,之后就分开了,对于后来死者是否还去了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约其他人,并不知情。三人分开问话,口供却一致,当然,如果不是提前对好口供的话。”
但他们查了酒吧的监控,确实如这三人所说,昨晚一行五人是23点56分离开的酒吧。
之后他们调取附近监控,随踪迹追寻死者的去向,却在距离死者所住小区的三条街外失去了线索。
因为附近施工,电路整修,附近的摄像头受到了影响。
甄至深问道:“死者的朋友秦桑芙,联系上了吗?”
葱头摇头,“电话一直没接,明天我们亲自走一趟。”
秦桑芙当晚陪着死者,是极为重要的涉案相关人员。
“嗯。”甄至深赞同,又道:“再去查一下昨晚载死者的那辆车,要查出司机载死者去了什么地方。”
从监控的时间计算,死者回到小区的时间比预计的车程时间迟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且,小区大门口的监控显示,死者回小区时与离开酒吧时所乘坐的不是同一辆车。
这就说明,死者中途一定在什么地方停留过,而这一个小时,死者发生过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他们都需要调查清楚。
这也是最为关键之处。
“偏偏小区内的摄像头并没有全范围覆盖,只拍到了死者在凌晨2点进入单元楼,而凌晨1点到2点之间死者去了哪里,完全没有头绪。”今天和阿翔一起值守在馨苑小区的干猴,对此很是遗憾。
“人的踪迹不会消失,查下去总会有发现。”甄至深语含鼓励,继而望向王子萌,“小萌,鉴定科那边发过来的报告怎么说?”
王子萌认真记录着前辈们的报告,听见头儿发问,赶忙将手中的报告呈上,道:“根据尸斑、尸僵、尸温和肝温等各个测量维度推断,刚好和我们调查的结果能对上,我认为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可以精确到凌晨2点到3点之间。”
单元楼下的监控可以明确看到死者凌晨2点从门口进入大楼,再根据鉴定报告,大大缩短了他们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也更能帮助他们最后锁定凶手。
“死者的死因是窒息性死亡,脖间有明显瘀痕,是被掐死的。另外,死者生前曾发生过性行为,但并未在死者体内发现……男性的体液,鉴定科那边还在死者的指甲缝中发现了一些皮屑,但在数据库中没有找到匹配结果。”
到底是女生,还是新人,在一群大男人面前提及那方面,虽是工作,怎么都有些尴尬。
王子萌简单地将报告内容做了汇报。
大家伙都没在意王子萌的小小异样,阿伟听了报告,思索着道:“难道包德三人说了谎,他们的其中一人又或者是三人都曾与死者发生过关系?”
干猴提出另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是发生在死者不知踪迹的那一个小时内。”
甄至深脑中快速综合起所有线索,沉默了会,才开口道:“案发现场中,死者财物显然被拿走了一些,有些还是奢侈品,看似为财而谋命,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小萌,你留意下最近中古店和各大品牌店里买卖二手奢侈品的消息。”
“葱头、阿伟,继续跟进包德三人这条线,最好弄清楚当晚死者在酒吧都做了什么,还有,尽快找到死者的好友秦桑芙,当晚她在场,也是陪着死者坐车离开的人,对于昨晚的事应该最清楚。”
“阿翔、干猴,继续走访小区里的居民和工作人员,看有没有人在凌晨1点到3点这段时间留意到小区内有什么异常,尤其是轮值在小区内巡逻的物业保安。”
“小萌还要继续跟进死者的工作单位银行这条线,死者在银行有定期存款和买了保险,如果是亲密的人为谋财而下杀手,说不定会想办法到银行拿到这笔钱。”
“是,头儿。”大家应下。
“头儿放心,我已经和银行的张经理打好招呼,只要有人到银行哪怕是查询死者的账户,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王子萌后来有特意打了个电话叮嘱张经理。
甄至深赞许地点头,“行了,各自回去吧,明儿还有不少活等着。”
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大家伙都累,王子萌却欲言又止。
甄至深挑了挑眉,“还有事?有话尽管说。”
既然头儿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了。
王子萌直接问出心中疑惑,道:“头儿,元……小姐那边不用安排人跟着吗?”
本来想直接喊名字,可“元元”这姓名连起来喊,太过亲昵,那女人可是嫌疑人之一,只好将到口的称呼改成了“元小姐”。
阿翔等人听着也好奇看向他们的头儿。
甄至深好笑地敲了敲手中的笔,“下午已经查证过她的供词,没有说谎,她不就在银行上班吗?你想继续调查她,留意一下就是了。”
那位元元小姐,人美待人也亲和,这是不少同住一栋楼的住户对她的印象,保安也不例外。
根据楼下保安作证,她昨晚下班回家后的确是再没有被看见过离开大楼。
所住大楼没有后门,也没有直通地库的电梯,她本人名下更没有第二辆登记在案的机动车,嫌疑可以说是暂时解除,但也不排除她可能趁楼下保安不注意,用了什么掩人耳目的方法离开住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子萌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忙高兴应下。
果然还是他们那个公事公办的头儿。
大家伙散去,甄至深却仍留了下来,仔细看起了今天拿回来的各个相关监控录像,独自琢磨起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