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
姜益曾同时苒说过, 他这次跟着广东巡抚的船到广州，为的就是搭大皇子商队的船出海。为此，他在杭州停留一个多月, 就是为了早些适应海上生活。
虽然他走之后没有其他消息传回来，但他当日是接到船队即将出发的消息才匆忙离开的, 也就是说他有极大的可能是在大皇子船队上失踪的！
想到这里，时苒怎么都坐不住了。
她急忙叫住诸公, 问道：“各位叔伯前辈，请问你们说的海船失踪，指的可是鸿胪寺官员所在的大皇子海船？”
“怎么？杨姑娘有亲人在海船上？”连山先生问道。
连山先生没否认她的说法, 这说明她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时苒稳住心神：“我与鸿胪寺官员有同僚之谊，还有，我一位表哥也可能在那艘船上。”
“是吗？杨姑娘表哥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帮你打听打听。” 连山先生立刻关切地道。
也有人对时苒所说的“同僚之谊”感兴趣，问道：“杨姑娘以前是给鸿胪寺织过织品？”他们也只能往这个方向猜。
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分量，时苒将自己在鸿胪寺做通译的过往简单说了两句。
众人大为吃惊, 即使江南风气开放，女子出门赚钱并不新鲜，但时苒跟官府合作, 还是京城堂堂的部堂要地, 这又怎么会一样？纵然鸿胪寺不像六部那样举足轻重，也是朝廷如今唯一对外的门户官府。他们这些商户们但凡想外销自家产品，就不可能完全忽视鸿胪寺。
原本杭城商界对时苒一个小女子却在织造府主掌一处大所颇有微词, 这些人愿意同她说话，完全是看在其族中宗亲长辈的面子上，现在听她说起跟鸿胪寺的渊源，顿时对她又高看了一眼。在外人看来，别人女营造连京城一部的通译都做得, 何况只是区区一府营造所的营造？那必然更是不成问题。哪怕这是案牍和技术两份毫不相干的职业，可扯上了京城，立刻就上了档次。
其后她跟鸿胪寺的这段关系流传出去，人们在言谈中不免对织造府这位女营造的过往又多了许多猜测，同时质疑她能力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这些都是后话。
时苒亮明关系，立刻有人道：“我们也是骤然收到这个消息，正打算到官府问明情况。杨姑娘若是方便，不如随我等一起去一趟官府？”
时苒正是此意，闻言谢过众人，由此间主人祁老爷为她安排一辆马车坐上，马车辘辘，一行人一起去了杭州府衙打听消息。
…………
杭州府衙六班衙门此时挤满了来问事的商户。
听见里面南腔北调的说话声，时苒恍惚一瞬间，想起来大皇子组建船队下海是国朝数年来未有的商界大事，不止是江南沿岸，全大陈朝，只要有关系有门路的大商户都会想法子搭上这艘顺风船，便理解了。
听说这次出海的，光是龙骨福船都有足足五艘之多。规模比不上开国初年出海的规模，也不容得小视。关键是这是朝廷事隔百年之后第一次牵头组织的海事活动，南方沿海富户乡绅们都很积极地投入了不少。
祁老爷的长随跟上去，掏出个小银锭子，请来一位姓陈的书办，得到了确切消息。
“算上我们在路上的时间，船是在七天前返程途中，快到百越境一带失的踪。听说那一带情况复杂，有些小岛还盘踞着红毛番子，那些番子杀人吃生肉，野蛮得很。”陈书办说到这里，打了个哆嗦，“消息肯定准确。原本他们快到壕镜时，派遣过快船向当地卫所打过招呼，当地等了一天都没见船影，感觉情况不对，待到派出人马探查之后，确定他们的确是失踪了。”
“那这次去的人都失踪了？”
陈书办保守道：“这……公文上没有多说，我就不知道了。要看这一次的船队的安排，是否都是一起回的国，还是先回来了一部分。具体情形，恐怕只有当地州府最清楚。”
“你们说，会不会是哪路势力插手了这件事？” 送走陈书办之后，祁老爷等人愁眉不展。
“不好说，我等毕竟山高水远，实在想不出有谁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跟官府派出的船队作对。”
“我看，说不定就是那些红毛番子捣的鬼。听说他们在南海一带兴风作浪，洋火轮上架着好大炮台，时常一言不合便开炮轰击过路客商，说不定就是他们不长眼，打了我们的船队。”
“可若真是他们开炮轰击我们的船队，不至于壕镜卫所一点消息都传不过来吧？说句不吉利的，总要有尸骸碎板之类的物品遗留一二。”
“不是没有可能。但也说不定是倭寇作祟，红毛番子再凶，能凶得过倭寇？”
说起倭寇，众人同时静默下来。朝廷禁海，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倭寇作乱，沿海民众不堪滋扰，导致海防压力过大，索性来了一个闭关锁国，依靠地域优势抵抗倭患。虽说近些年倭患渐清，但时不时仍有沿海某地被倭寇抢掠屠杀之事传出。
时苒前些时日随姜益去码头上，往来的水手说起倭寇，眼中的惧意也足以说明一切。
祁老爷道：“如此看来，咱们只有派人去一趟广州府，探明情况再便宜行事。”
大皇子出海之事，为了表示支持，他们都投入了不少支持。那条海道虽说其后官府没有再正式组织人手继续下海，但这百多年来，可没有真的闲着……能够无声无息让数艘巨轮消失，除了海难，只剩下这两种可能。
“我儿子也在那艘船上，这可怎么办？”
“谁不是呢？我弟弟也在，万一他被海寇抓去，我家老太太肯定受不了。”
“若真是海寇做的，咱们得尽快派人过去。这些人最多是求财，若是晚了，怕是连尸首都没了。”
“事不宜迟，你们有什么打算？”
有人道：“我已经打发我家长随去码头，打算乘最早的船去一趟广州。”
“不行太慢了，只有明州才有到广州的海船，而且也不是一天一发。等到沿路换船过去，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话没错，总之要尽快，咱们干脆商量好出海的人手，包艘船一道出发吧。”
“也好……”
时苒站在一旁，静静听这些人商议，心中几番波澜。他们很快拿出了方案，打算尽快包船去广州，时间定在一个时辰之后，在城外码头集合。
眼看他们商量完毕打算分头行动，时苒叫住众人：“各位叔伯，你们去广州，可否捎带我一程？”
其他人还未说话，荷穗大吃一惊：“二小姐，你也要去找表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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