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鬼魂
“不，你不知道，”狄采一口否决，眼睛瞪圆，眉毛也跟着挑起来，神乎其神道，“我在兴乐坊居住多年，怎会乱说，这闹鬼之事自我小时就有所耳闻，那会，我不过才十岁，就听闻这坊间有厉鬼作祟……”
“那你告诉我，是怎样的鬼？怎样杀人？”鱼离撇撇嘴，表示无奈。
“我……”狄采一时语塞，“这……我若是见过，还能有机会站在此地嘛？”
“不过，传闻说这鬼喜欢在夜半子时和晌午午时出没，专门挑着人少的时候，在巷坊间游荡，若是盯上了谁，便会跟到此人家门，伏在门外，此后这家中若有谁再推门出来，第一个出门的人便会被鬼附身，而后死于非命！”
“可有人因此而死？”鱼离问道。
“有啊，难道你没听说过吗？”狄采将声音放得很低，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人死的突然，官府都没给出说法，给断了自杀。”
鱼离本不想再理会狄采的无稽之谈，不料他又凑了过来，抓紧了她的胳膊。
只见他看向草丛，面色惨白，只见其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着前方，像是一只发现野兽的小兔子。
鱼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只见狄采缓缓伸出手，颤抖地指向草丛，“你们看……我说……我说有鬼吧……”
“哪里？”鱼离觉得要么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狄采出现幻觉了。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身影颤抖道，“方才……方才草丛分明塌陷下去，此时却……却突然没了痕迹！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鱼离这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
果然，这片草丛已然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方才尸体塌陷的位置，以及众人前去查看时走过的痕迹，此时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云渊用剑削倒的荒草，此时还隐隐看得出来。
狄采已吓得缩在鱼离身后，嘴中念念有词，“是鬼，是鬼！这鬼没走，又回来了！”
鱼离叹了一口气，扯出狄采攥在手中的裙摆，“我若是告诉你，你说的鬼不过是吓唬小孩的故事，你能不能就不要再抓我衣服了？”
“不可能！”狄采愣了愣，又攥紧鱼离的衣袖，还不忘反驳道。
“信不信听我说了再作定论。”鱼离波澜不惊道。
“我知道凶手是怎么做到杀人不留痕迹了！”鱼离语气坚定，眼中闪着光亮。
“如何？”云渊不明所以，方才只顾着安排尸体运送和现场搜寻事宜，好像是听到狄采折腾着喊了句“有鬼”，因觉得荒诞不经也没细听。
“这多亏了狄采。”鱼离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我？”狄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
“没错，这是狄采先发现的，”鱼离道，“方才狄采惊呼有鬼，听他解释才知原来说的是这倒下又立了起来的草丛。”
鱼离解释道，“其实这并非鬼怪作祟，而是昨日降雨，草丛沾上露水，我们方才蹚过去，无意将草丛压倒，不过这些植株根系未受影响，待日出后露水渐渐蒸发，加上雨后地面储存水分充足，植株吸足水分后慢慢直立起来，因此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这也就恰好解释了为什么凶手在此作案，而草丛中却无任何痕迹！”鱼离说道。
“原是如此！”云渊慨叹，“听妹妹这么一说，可是解了我们心头大惑。”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江见月瞥了一眼鱼离，似夸非夸地讲道。
“如此说来，这凶手十有八九是有意利用这一点来迷惑我们，”云渊推测道，“看样子他果然是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以至于能注意到如此细微之事，且毫无破绽地将之用于杀人过程，依我看，这凶手经常活动于这一地带。”
“还有一点，凶手既是利用此种特点作案，那么植株直立起来需要一定时间，”鱼离道，“拿方才来说，至少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草丛方才恢复成原样，而若在日出之前，露水不能及时蒸发，植株恢复时间只会更久，因此，我推测时间应在半个时辰左右。”
“这样，根据尸体温度及草丛恢复时间，我们就可以锁定凶手的大致作案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那么，作案时间应是卯时至卯时四刻之中！”
“没错，卯时我们都还在府中，而在此地值守的差役尚未换岗，凶手应早已知晓夜岗守岗时间，于是特意伺机选择一夜过后最为疲惫、也最易放松警惕的时机作案，显然这对他的行动极其有利。”云渊推敲道。
“不过眼下还有要事尚未解决。”鱼离依旧担忧，悬起的心也始终不能放下。
“何事？”狄采歪头问道。
“两名差役行踪尚未可知，若真是凶手作案之前清理现场，恐怕他们凶多吉少。”鱼离眉头紧皱。
“可凶手会将他们置于何地？”狄采也跟着皱眉思索起来，“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两名差役提前离去吃早点去了？”
“不会，”星云立马否决，“大理寺的差役向来训练有素，未换岗前不会擅自离开值守。”
“那就奇了怪了”狄采挠着脑门，“难道不翼而飞了不成？”
正此时，忽闻宅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不好了大人！”来者身着大理寺制服，额上的汗珠缓缓流到脸颊和下巴，说话喘着粗气，道，“大人，明义和明成晕倒在了大理寺门前！”
“何时之事？”云渊急问道。
“就在方才，大人走后，和…”来的差役停顿了片刻，“和门口守卫换班之前。”
“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并无受伤，只是迟迟未醒，不过”差役犹豫道。
“说！”云渊喝道。
“我们发现之时，已有不少百姓围观，如今百姓都围在大理寺门前，久久不肯散去，都说都说大理寺无能，抓不到凶手，反倒反倒连自己的人都被伤着了”
差役说着，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云渊的反应。
“看样子，凶手这是当众向大理寺宣战了。”云渊说着，目光盯着地上的尸体。
若百姓知晓城西又有一人死亡，恐怕这大理寺真的要成为全京师百姓唾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