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毒物
直到走出了半条街,江见月才终于停在路边一处空闲之地,环抱手臂靠在一棵垂柳的树干上,挑眉斜看着鱼离疲惫的模样。
“这花月楼不是一般人能进得来的,要是来寻乐子,多半也是富贵人家,一般百姓拿不出足够银钱,这老鸨自不会轻易将人放进去。”江见月不紧不慢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凶手还是个有钱人。”鱼离累的喘着粗气,不由得弯腰在路边歇着。
“没错,”江见月说着,侧身看向鱼离,“并且,应是常客。”
“何以见得?”
“你我二人此次前往花月楼,只算是认识两个曲艺姑娘罢了,别的女子排成一排站在你我二人面前,也不过片刻时间,你可还能记清她们其中某人的长相特点?”
鱼离摇头。
“况且,死者不卖身不卖艺,又常年忧郁,不喜见客,多在花月楼打下手做些杂物,若要知道这一点,恐怕不是走一遭两遭能够察觉到的。”
“原是如此,所以这凶手定是经常出入此处,对很多人行为习惯都已然了如指掌!”
“没错,”江见月回道,“方才你前去查看台子,可想到了为何死者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并未想通这点,”鱼离直言道,“不过,据星云探来的消息所说,这死者应是性格内向自卑之人,而死亡所在之地却是花月楼最为显眼的地方,这一点倒是说不过去。”
“方才我在花月楼同那两个曲艺女子闲聊,特意谈及此事,倒真问出了一些相关线索。”
“哦?”鱼离凑近疑惑道。
“从她们口中得知,死者薛萍萍的确很少出面见人,不过她平日里包揽着部分杂活,其中就包括打扫台面这一项,每日早晚,薛萍萍都会去台上擦地。”
“如此说来,之所以被害地点在台上,是因为她恰巧到了晚上要去台上擦地的时间!”鱼离恍然。
江见月点头,“这也就更能佐证凶手是常客这一特点,至少,连擦地这些不起眼的人物都观察的如此细致。”
“这么说来,要么就是凶手常来此地喝花酒,要么,凶手本身就是这个酒楼之人!”鱼离断言道。
江见月撑开折扇摇了起来,仿佛是默许了鱼离这个推测一般。
“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这依旧是值得疑惑的一点。”
“单看这起案件,死者素来不喜热闹,只在花月楼干活罢了,很难说有什么仇家,从这一点看确实难以发现凶手动机所在,”江见月慢慢分析,“不过,联系之后的两起命案,这动机似乎就明朗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死者身体残障这一点?”
“不错,很明显,能做出这些过激行为之人必然是思想偏执之人,可偏执之人是生来偏执吗?”
“你的意思是,这凶手是经历过什么巨大变动,精神状态曾受过打击,才会成为现在这般?”鱼离琢磨着,这跟先前自己料想的倒有几分相契合。
“领会的很快。”江见月面上平淡地说道。
“可这事情前后巨细可就难料了。”鱼离摇头道。
“别这么消极,你呢?你可得到了什么信息?说来听听。”
鱼离才想起来江见月的正事,“的确有一事,并且,需要你帮忙。”
“哦?”江见月挑眉笑道,“我倒很想听听这需要我帮忙的是件什么样的事。”
“我怀疑,致命原因仍是毒物!”鱼离目光坚定地说道。
“仍是毒物?”
“对,原本这三名死者的致死原因很难锁定一个方向,昨日我们银针验毒也发现,死者口中虽有砒霜残留,但剂量并不足以致命,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稀释过,按照你的说法,死者服用砒霜也可能是用来治疗身体不适。”
“而除此之外,唯一有可能的死因只剩损伤了。”
鱼离不急不徐地解释道,“原本我觉得损伤这一角度是几乎不可能的,但因为你我二人都查看过尸体情况,尸体并无明显伤口。”
“不过,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三名死者的死亡方式——都被人切去残障部位!”
“而这,就是最明显的损伤!”
“这种局部损伤何以致命?”江见月立马提出疑惑。
“确实难以致命,不过,若是将损伤和毒物这两项致死原因相结合,也就是——凶手在损伤部位用毒!”
“说得再清楚一些,极有可能是凶手事先在被害者残障部位施毒,被害者死去之后,再将死者残障部位损毁并取走,表面上是极端手法,实则是借此销毁痕迹!”
江见月惊奇地看向鱼离。
“昨日我见你对毒物颇有了解,故而想询问于你,”鱼离看过去,对上对方投来的目光,“可有何毒物无法用银针查验,且同时不会留下什么尸体表现?”
江见月凝眉思索,“倒是有一种相符之毒,不过,在京师一带却极为少见。”
“何毒?”
“西域草乌头。”江见月淡淡说道。
“西域草乌头?”
“一般来说,乌头常用于药物治疗,可以治疗很多病痛,诸如祛风除湿,麻醉止痛等。”江见月道。
“可正如我昨日所言——是药三分毒,毒药不分家,乌头若是变作他用,就会有致死之效。”
“那……若是服用后可否能查验出来?”鱼离问道。
江见月摇头,“西域草乌头作用于五脏六腑,尤其是心脏,很难在体表表现。”
“那么,即便是服毒,也无从查证了?”鱼离思索道,“不过,这三起命案发生时机难以控制,因此要采取服毒方式,却也不易控制。”
“这毒可有服用之外的用毒之法?”鱼离忽问道。
“将乌头汁液涂抹于箭头,可制成乌头毒箭,射入人体,可夺人性命。”江见月说道,“古籍曾有记载,早在上川国时,西域国家曾进兵攻之,就用过这种毒箭,大胜上川。”
“毒箭……”鱼离细细分析,“可若是毒箭,恐怕会形成贯穿伤……可尸体除了残障部位局部伤口,并无其他明显伤痕。”
“那么,很有可能是涂抹在较短的箭头之上,短一点,但又不会导致明显损伤的箭头……会是什么?”
鱼离在脑海中摹画杀人用具的样子,要短一点,细一点,不留下明显痕迹,那么……
“是银针!”鱼离恍然大悟。“凶手是用的银针,他在暗处伺机等待,待被害者到了他计划之中的区域时,就将银针射入被害者身体残障之处!”
“如此一来,为了不留痕迹,凶手才会将计就计,将被害者残障部位毁损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