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哀愁
娄近月盯着沈淮书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老实说出三个字“不知道”。后者刚想发出无语的声响,便又听到她认真思索后的话。
“但有一个假神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是她。”
“谁?”云洁柯平日里也比较爱看人间离奇故事,对于鬼怪神佛,或多或少有部分了解基础,他快速把那些名字过了一遍,最后锁定在了那位女鬼身上,“莫哀愁?”
什么破名字。沈淮书在心里吐槽着。
对于沈淮书的寡言,娄近月默认他不太懂,补充道:“她是女鬼司礼,专门掌管主持死人的嫁娶,天地为证,承认两人结为夫妻,想进行冥婚的人最后落葬时就要抬到那儿去拜一下。但她是在民间中被民间臆想出的一个鬼神形象,并不真实存在。各个地方祭拜的方式也有所差异。”
沈淮书若有所思,忽而觉得娄近月似乎也没这么讨人厌。
[系统:恭喜宿主,娄近月对您的好感度为5]
云洁柯常来明涯派接取板子任务,赚点银两,而他平日里接的无非就是打杂或是杀些低等魔兽,取他们的魔丹上交回去。
见到如此荒谬没有任何依据的场面,他看得有滋有味,沈淮书怀疑要是现在有一包瓜子,他看得会更加舒服。
“好了,走了。”娄近月上马,调转马头,不想为了小插曲,耽搁太多时间,“去闹鬼一家看看。”
清风镇上果真名不虚传,沈淮书骑马跟着娄近月绕了一大圈,所经之处,算得上是乡间小路,野花随处可见,还有大片如血般的罂粟。
闹鬼一家,住在镇里最偏僻的位置。
那儿灯火通明,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挂在树上的一堆灯笼,像是在过节一样。
稍微近了点,沈淮书见有个人一直在门口徘徊,眉头拧在了一块,成了“川”字。
忽闻马蹄声,那人像是条件反射那般,抬起了头。
然后还不待娄近月三人下马,那人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对娄近月哭爹喊娘,面子什么的全然不顾了。
“道长啊,你们总算是来了,这些天里怪事连出,看着家人一个个命丧黄泉,我都不想活啦。”他脸上尽是痛苦神情,不像在说谎。
他家的宅子很大,请了很多丫鬟,请明涯派来除鬼的,就是此人,也是清风镇上最富有的商贾,东家老爷东平尚。
东家人心灵手巧,做的是裁缝做衣的生意,他们设计出来的道袍裙子,灵感大多来源于罂粟,过分悲凉的美。而令人着迷的并不单纯只是衣裳表面,而是制作时采用的布料有着吸引人的香味儿。
跟罂粟一样,会上瘾。
他们家,三男二女,女孩们到了年纪就嫁了出去,也不知东家老爷怎么想的,竟把两个女儿都嫁到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碰面的京城。
于此
东家就剩三个儿子。
大儿子是个痴情种,青梅竹马不幸重病一死,闹着要结冥婚,完事之后,他一天到晚就跟那灵牌睡在一块,东平尚怀疑是不是鬼上身了。
他是这么想的,没出人命日子就这样过,可是……
小儿子娶妻后,二人想着要搬出去另立门户,东平尚允了此事,花了大量银票买了地皮。
请来的人在动土那天,几铲子挖着地面,挖了约莫一丈,铲子撞到了一个硬物,是小儿子的灵牌。
东平尚大怒,令人将灵牌摧毁,结果第二天,小儿子意外坠水身亡,灵牌倒成了真的。
这下东平尚和东夫人傻眼了,吓得魂都快丢了。
“上面的字迹是我的。”东夫人用手帕擦着眼角留下的泪水,“可这不是我写的啊,他是我孩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咒自己的孩子,我……”
听了他们说的一番话,沈淮书怀疑东家人精神上估计出了点问题。
娄近月给人的感觉偏高冷禁欲,开口说话都是惜字如千金,除了在面对沈淮书和云洁柯两人,作为保护他们的大姐大,有义务要把事情全都讲清。
心累。
“若非你意愿也有人能逼着你写。”娄近月说着,抬手拿过刻着东家小儿子名字的灵牌。
在众人视线当中,她用力捏了次牌。沈淮书一惊,感到强大的灵力散出,才知原来是她在灵牌里灌入灵力。
灵牌里有一团青烟飘到了半空,幽怨凄厉的惨叫持续了几秒钟,腥臭味炸开,从牌位汩汩淌出血来。
沈淮书今晚见了太多诡异的事,看到会飙血的牌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娄近月眸中一沉,冷冽的寒光闪过,呵斥牌中物,“安居地已毁,安敢造次!”
她身边的灵力越发浓烈,释放出来的威压更重。
对于没习武修仙的人简直就是灾难。
东平尚冒着冷汗,拉着夫人退开一大段距离,不想被殃及池鱼。
最后
站在娄近月最近的云洁柯瞧见牌子上的字迹,由黑转红,从大红又变为暗红,字迹黯淡。待到全然消失,她修长的手指再一捏,牌子破碎成了粉末,多余的灵力震得牌位抖上一抖。
九阶灵者的实力,就如此骇人,果然修为高一等,压死人。
沈淮书虽说被震撼,但他作为现代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立马回过神,敛去了脸上呆滞的神情。东家人都退到门口处,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连云洁柯都不忍倒吸口凉气。
徒手捏碎上过封印的灵牌,修为没到八阶甚至会出现反噬的状况。
东平尚感慨一句:“仙人好厉害,老婆子,我们有救了。”
自从沈淮书跟娄近月打过照面后,她脸上的轻纱就没摘下来过,她的眼睛属弧长类,像狐狸眼。方才灵牌爆裂,上面的血溅在了她带的轻纱上。
她摩挲着指腹上呈罂粟状的血迹,对东家人道:“我在这设个境界,你们呆在这院子,哪都别去,无论是谁在叫唤。”
对于仙人的话,他们哪敢违抗,点头如捣蒜,笑脸相待,“好!全听仙人安排。”
祠间阴气太重,血味太浓,娄近月大步走到院里,环顾四周,张开双手,中间生出烟雾,颗颗冰珠子出现。见她一挥手,珠子飞向了空中,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呈四角包围院子。
她稳了下气息,凌空朝东夫人和东平尚那儿指出了手,“你今晚不可睡,还有你。牌子上的小妖虽除,但保不准还有什么妖物会乘机钻入。虽给你们设了境界也只是最简单的保护,要是对方的实力超过我,既可轻而易举撕破闯入,但若是你们执意不睡,它也没法上你身。”
“是……那我们要持续这样几天?我们没修为,不睡觉也不是一回事。”东平尚愁了,他连声答应,“那孩子他们是不是没事了?”
“最迟三天。”娄近月发声,“你大儿子被邪祟入侵,命不久矣,小儿子惨死,只剩一个,何来&39;他们&39;一词。他暂且无恙。”
无恙的意思能吃能睡,不生病。
可暂且……
“不是一直啊,那小尤的命怎能保住,我就剩他一个儿了啊。”东夫人怔住,她的情绪过激,拿帕子的手都在颤着。
“自是捉妖。”沈淮书帮着回答。
不除掉邪物,即便能护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
东平尚安抚着爱妻,他着急地开口,又怕得罪仙人,想来想去,用词委婉了些:“仙人何时去缉拿那邪畜换吾儿安平。”
娄近月听着他的话,面色一凝,随后收了情绪。
“立刻。”她道。
娄近月不太喜别人带有威胁的语气,若不是师尊要求她来这清理妖物,她早就甩袖走人了。
沉寂良久
娄近月半闭着眼睛,带有倦意地揉捏手骨,摇晃的头就慢慢地向后拗过去,望了眼祠间,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挖灵牌和下葬红棺的具体位置?来个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