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吃水太深
得到再次确认，汪冬贵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当即收拾工具就跟陈武学出门。
在他的设想中，陈文学成了村中的大老板，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虽说自己只去一次平山，也没有搞黄陈武学和梁枫雪的因缘，但陈文学为这事专门找过自己。
人有钱了，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人。
现在他不吐口水，还专门找自己干活儿。
要说这木匠，虽说也不是遍地都是，但三里八村也不止我汪冬贵一个吧。
专门找我。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总不会一边叫我做木工，一边收拾我吧……
见面的情景让汪冬贵放下了心。
陈文学没有特别热情，这是汪冬贵预想中的。
也没有板着脸。
只有微笑。
淡淡的一句：“来了。”
这样就好，这样比较自然。
陈文学跟汪冬贵说了木围的尺寸和要求。
具体的尺寸是岳老板告诉他的。
“用松木就好。”岳老板当时说。
可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干松木。
汪冬贵便说他家里刚好有好几段，是打算做沙发的，可以先用。
“谢谢汪师傅，那到时候一起把钱计给你。”陈文学说。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汪冬贵客套道。
汪冬贵注意到，陈文学称他为汪师傅，这是第一次。
生产桂油的原料即桂叶，也开始收购。
由于之前三里八村都没人煮过桂油，因此所有的桂叶村民们都是随意丢弃在山上，任其白白烂掉。
所谓沉香作烂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前木柴的价格是每担1块3毛左右。
陈文学给出的桂叶收购价是每担3元，比木柴高了一倍多。
村民甚是兴奋。
这一带村子，可以说山上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桂叶，只要到山上捆一下挑到陈文学的“桂油棚”那就是钱。
桂油棚就是桂油厂的意思。
但其实那不能说是“厂”，只是一个工棚而已。
开始时，顶上是用茅草盖的，后来才改为油毛毡，桂油棚这个名称确实很贴切。
上山也不算远，一天挑两担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三四担都有可能。
不过这里说的担跟度量衡意义上的担，或者收购启事上的担并不是一回事。
这里是指“一挑”，而不是指100斤。
因为桂叶比较蓬松而且较轻，太多根本捆不了，就算捆得了挑起来也无法行走。
每次通常是挑80斤左右。
“阿文老板，要说这每担桂叶3块钱价格也算是可以的，但如果能再高点那就更好了！因为现在什么东西都贵！”
一位中年妇女一边称着桂叶一边呵呵笑道。
“说的是啊。”另一个妇女说，“现在好多东西都涨价了！你们知不知道，前几天我去趁圩（赶集）的时候发现，现在坐船过渡口已经要2分钱了，以前都是1分的啊，贵了整整一倍！”
“物价飞涨，真的是无事趁圩当退财啊！”
“确实是这样，省着点吧，揾食艰难。”
“可不是，现在猪肉都要9毛多甚至1块了，前两三个月还是7毛8呢！”
“对啊阿文老板，怕是要再提提价才好呢。哈哈。”
“再提1块怎么样？哈哈。”
“要不5毛也行！”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有男的在。
自然是嘻嘻哈哈热闹得很。
这些半认真半玩笑的讨论，陈文学听到了心里。
物价上涨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每担桂叶可以煮出09到1斤的桂油，而每斤桂油价值50元左右。
按这样算来，每担桂叶3块钱的价格也确实太低。
可以说是“吃水太深”了。
甚至都算得上有点“黑商”的意思。
村民们都知道桂油是值钱的东西，但不知道有多值钱，也不知道煮桂油有这么暴利。
要不然会怎么想？
自己重生一世从家乡起飞，也要惠及乡邻。
而不能沾着乡邻的血泪。
当然，此处只包括没有负我的乡邻……
但这个价格定了下来，而且已经收了一部分桂叶。
不可能马上又改。
怎么办？
他略略想了想。
“是这样的，桂叶每担3块钱这个价格，要说高吧确实也不算太高。”他对大家说，“现在我们先收一部分桂叶，下一步正式开煮后，我们会根据煮出桂油的情况，适当提高桂叶的价格。”
听他这样说，村民们自是十分高兴。
木围是一个圆锥体，类似没有底的木桶，不过它是底宽上窄，也比木桶大得多也厚得多。
下接大铁锅，上连冷凝器。
它的作用是增大铁锅的容量，以便装下足够多的桂叶。
汪冬贵的手艺的确不错。
虽然从没做这么大型的木器，但也难不住他，在别人的协助下，没几天一个笨重结实的木围便做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几名泥瓦匠的协同下，大柴灶也按陈文学的要求在选好的地方砌好了。
接下来，把大铁锅安放到大灶上，然后用石灰和草木灰的混合物将木围粘合到大铁锅上方。
冷却用的水也已经引了过来。
一切就绪，就等开煮了。
这晚陈文学举办一场小范围的“庆功宴”。
除了他的家人包括父母等，还有之前收桂皮时的帮手，以及汪冬贵、泥瓦匠等。
当然少不了合伙人韩卫东。
席间，陈文学端着酒水，一一敬过各位，感谢大家的支持。
他首先宣布，正式开煮后，桂叶的价格提高到每担5元！
以后还会继续提高！
然后带着酒气，却是毫不含糊地说：
“我陈文学之前有点混也有点傻，实在愧对我的家人，包括父母和妻儿！
也愧对乡邻！
但之前的陈文学已一去不返！
从现在开始我会更加努力，为我的家庭多作贡献！
同时也希望各位父老乡亲能够从中受益！
一起往前走！
从大一点的角度说，我们一个村子的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要互相支持，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拆台、互相损害！
不然的话，我陈文学第一个不答应，大家也不会答应！
为我们越来越好的生活，干杯！”
谁都听得出来，陈文学这一番话意有所指。
在这个没有社交平台、信息渠道不多的年代，一些真正有份量的话听到的人越少，反而越容易传出去。
越容易进入人心。
有人觉得，这一番话是敲打不在场的何润强。
也有人认为是提醒在座的木匠汪冬贵。
但更多的人表示，陈文学这番话另有所指。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条谣言正在村里悄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