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
听闻凰惜的话，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颤。
凰愿已逝，再宴便会是丧礼！
周七心中一叹，拱手行礼，“既然凰小姐如此说，那杂家就先告退了，皇上还等奴才的回话呢。”
凰惜起身，也冲周七一拱手，“周公公慢走！”
周七颔首，翻身上马，跟随他而来的司礼官也朝凰惜告别，一行人如来时那样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凰惜才转头，对将军府一众人开口“都起来吧。”
“是——”
刘副将看着凰惜，眼里满是愧疚，“凰丫头，我也先告辞了，我我先走了，如果有事，可以来军营找我”
凰惜点头，“刘叔叔，今晚还有的忙，我就不送了，让百里送您回去。”
刘副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百里就留下来给你帮忙吧。”
凰惜也不坚持，刘副将告别凰惜，转身离开。
凰惜也回头，细细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一众丫鬟里有神色惊疑不定的，有愁眉苦脸的，有悲伤哀愁的，也有神色坚定的。
刚才的十二个少年里，除了最前方的两个，剩下都是一脸绝望和后悔的。
凰惜打量了一圈，开口“最前面的追云和追月过来。”
追云和追月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的站到了凰惜面前。
凰惜对着两人，指了指棺材，“你们两个将棺材抬入祠堂，剩下的人先退下歇息吧，明日卯时二刻，所有人到祠堂集合。”
追风和追月抬起棺材走进将军府，剩下的人陆陆续续退下，将军府的大门也关上。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夜色中几条黑影从将军府离去，在夜色掩护下进入不同的高墙内。
往祠堂走的凰惜脚下一顿，随即又继续朝着小路而去。
“小姐，这”紫鸢蹙眉。
“呵——这盛安的水真是乱呢，迫不及待的要看我将军府没落，好重洗这盛安局势的人可真多呢。”凰惜语中带笑，可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主仆二人说着，就走到了祠堂门口，追风和追月放下棺材后就跪在在祠堂门口，磕了三个头。
凰惜静静的看着他们磕完，待两人起身后，对着两人开口“回去吧，你们的这份心若阿爹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两人对着凰惜行礼，“小姐——”
凰惜看着二人，似不经意的开口“为何想行礼，刚在将军府门口不已经行过了吗？”
两人神色一凛，追月开口“我们本是孤儿，四处乞食，漂泊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凰将军收养了我们，让我们可以吃饱穿暖，读书识字，学习武功，对我们而言，凰将军更是那个在雪夜里将我们带回将军府的人，我们在门口，是迎接战神，是大楚的英雄，在祠堂门口一拜，是告别我们的恩人！”
追云眸中皆是对追月一席话的认同，他也是这样想的。
凰惜看着两人认真的神色，心下微暖，点头，“感谢你们还记得阿爹的好，还愿意让我知道善良在这盛安还会有安置之地，夜深了，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两人在凰惜的目光里离去，即将消失时，追云突然开口“小姐，我们最笨，不会说什么，但小姐放心，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凰惜一怔，两人就这样离开她的视线。
很快反应过来，凰惜失笑，真是令人感动的忠心呢。
凰惜看了眼身边的紫鸢，吩咐“紫鸢，你也回去休息吧——”
紫鸢摇头，拒绝，“奴婢陪着小姐——”
凰惜摇头，双手放在紫鸢肩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服一直传到紫鸢心里，“紫鸢，让我跟阿爹单独待一会吧，况且你休息好了，才好处理明天的事情。”
紫鸢还想拒绝，凰惜突然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漾开一抹笑容“回去休息吧，听话。”
紫鸢脸一红，嗔怒“小姐，你每次都这样。”跺脚离开。
凰惜看着紫鸢也离开，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祠堂周围黑沉的夜色，在夜色中一片死寂的花和树，叹了口气，转身进入祠堂。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合上，将军府彻底陷入一片沉寂。
凰惜关上了门，找到香案下的蜡烛和火折，将蜡烛一根根点燃，放到灯盏中，漆黑的祠堂一瞬间被点亮。
凰惜看着正中间的棺材，颤抖着双腿，慢慢挪到它旁边，一双手颤抖着，慢慢抚上棺木表面。
“阿爹你怎么就不要惜儿了呢分明上一份信里你还告诉惜儿你就要回来了阿爹阿爹”趴在棺木上的凰惜双手死死地扣住棺盖，声音破碎，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三年前阿爹离开时的场景还在眼前，可为什么就成了永别呢？
“阿爹，你说过的啊只要惜儿的武功能超过百里，你就会回来了啊。惜儿相信了，惜儿武功能打过百里时果然收到了你的信，你知道惜儿有多高兴吗？”
“阿爹，你是个大骗子，你分明说过，你会回来，惜儿就有了靠山，你说过，你要给惜儿举办一个最华丽的及笄礼”
“阿爹，惜儿变得厉害了，惜儿把府里打理的很好，惜儿把阿爹收留的那几个少年也养的很好，惜儿和他们一起跟着百里训练，百里说惜儿足以担当统帅了”
“阿爹，惜儿还想着，这次回来就跟你一起去边疆，惜儿学了好多兵法，能给阿爹当军师呢，阿爹，惜儿是不是很厉害？”
“阿爹，你是不是想夸奖惜儿？阿爹阿爹阿爹”
凰惜心中所有的无助，害怕，埋怨，仿佛终于能够倾诉，她抱着棺材，好像抱着她的阿爹一样。
“对了，阿爹肯定不想听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对不对？惜儿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要跟阿爹分享呢”凰惜起来，盘腿坐在棺木旁，抹了一把脸上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露出一个笑。
“阿爹，你知不知道百里超级笨的，他每次都把我加了盐巴的茶喝掉，苦的他直掉眼泪”说着，凰惜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知道是百里想逗我开心。百里很好。”
“阿爹，你知不知道，每次练功练累了，我都会躲到咱们两个的秘密地，紫鸢有一次找不到我还哭了呢。”凰惜语气里的小得意散去，“后来，我就每次都早早回去，就怕紫鸢哭。”
“阿爹，你说紫鸢比我还大两岁，却比我还能哭可是我今天哭的比紫鸢还多”声音又一次哑了下来。
“阿爹，你没回来，紫鸢的及笄礼我们拜托了百里，我带紫鸢去看了烟花，那天很开心，可如果阿爹在，一定会办的更好。”
凰惜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眼泪一直流。
好久，凰惜感觉有些累了，她将脑袋轻轻靠在棺木上，静静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烛台上的烛火慢慢往下，最后熄灭。
凰惜起身，去拿一根新的蜡烛，却不曾想盘腿太久，腿麻了，凰惜踉跄几步，想借扶着棺木站直，却不料跌向棺木，眼看尖尖的棺木脚就要戳上自己的头，凰惜用劲一推，堪堪停下。
凰惜再一用劲，借反力站直了身体。抖抖腿，凰惜将蜡烛点燃，看着蜡烛燃起，凰惜转身。
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推过的棺材盖移动了一些，上面的漆也掉落了一些，凰惜叹一口气，跪下行礼，“阿爹，对不起，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立刻合好。”
怎么这般鲁莽，还好没有推开棺盖，不然害的阿爹死后也不得安宁，那自己就罪该万死了。
凰惜起身，伸出双手去拉棺盖，头低下，看向刚刚差点撞上的棺盖下方，地面十分干净。
干净干净？！凰惜双眼瞪大，停下动作，在烛光下伸出手掌，看见了一片暗红。
凰惜不可置信的抬眼，竟发现刚刚碰掉漆的地方已经恢复原样。
凰惜一怔，旋即心下一片冷意，看来，阿爹的死并不简单呢。
盯着棺材看了良久，凰惜眼神慢慢坚定，磕了三个响头，凰惜决定——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