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长生仙缘5
斐毓在行走各州之时就察觉到了三个问题。
一是天下大乱的势头愈演愈烈,皇室紫薇星浊暗,但民风相对淳朴,秩序不算混乱,不似星象结果。
二是各州割据有些明显,各州城主都是王侯,权力有点大,甚至可能反向牵制荣新皇。
三是末世降临征兆大起,需先度此难关。
蜮怪的出现将这一切都对上了。
因此玄药阁再扩张势在必行。
斐毓带着梦鑫淼和苏秋二人回玄药阁途中竟然又碰到了梁修远。
“孙阁主,恳请您亲自出手救治家妹。”
“玄药阁的药没有对症的么?”
“没有。”
这时梁修远才透露病人相关信息。
“在下梁州城人士。”
斐毓诧异,碰上的居然是老乡。
“这可巧。”
聊来聊去发现中毒之人居然是梁玉??
斐毓还专门找了地下城半月期间往来的信件,确认没有梁玉的信,半信半疑起来。
毕竟作为斐毓的好友,斐毓肯定会留下特殊的紧急联络方式,结果人都要挂了,却没人联系她这个卖奇药的,这也说不过去啊!
奇药总归是一个活命的念想。
又经过一番试探,得知梁修远是梁王之子,不过斐毓几次去梁府办事都没碰到过,梁玉也没提过有这么个人。
“……据说梁王之子有四,却并无梁修远之名。”
然后又是一番故事阐述,说梁修远是梁王最要好的挚交兄弟之子,中间发生了些事,导致梁修远挂到梁府名下,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梁王之子安排,但对外并未宣布他就是梁王之子的消息,只说是子侄。
“我考虑考虑。”权贵的事真的不好掺和。
梁玉是梁王嫡女,且她的能力是可以辅助梁王政务的,斐毓可以肯定梁玉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限制通信。
斐毓就梁修远这个名字展开了调查,很快就整理出相关信息。
梁修远原名李远,其父是梁王少时同书院求学时期结交的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不过天妒英才,不到二十就失踪了,留下一幼子被梁王收养。
修字是梁家的某字辈,为了融入序齿,李远改了姓名。
而后梁修远相安无事的长到了18岁,这期间此人表现出惊人的温和涵养,不论是梁府主人还是下人亦或是下属,哪一个不是对他赞不绝口。
但他半子的身份注定在梁府颇具争议。
后来他并未进入梁府的体系之中,反而游山戏水,与其父的爱好颇为相同。
不过梁王不是很赞同他的决定,一个是其父失踪之事多年未果,另一个就是梁修远才华也不错,惜才的人自然是想着让他去发挥才能的位置上干,可惜梁修远都婉言拒绝,表示就喜欢潇洒天下的感觉。
梁王当初生了好大的气,和梁修远情同手足的梁玉也劝过,可惜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后来梁府中梁修远的痕迹就淡了。
作为梁修远的半师郑老,那也是失望至极。
好好的孩子年纪轻轻不走正道,做什么一副养老姿态!可叹!
而更深入调查就可以推测出李父便是在昌州失踪的。
这种隐晦的梁昌两头势力中间牵扯的感觉很微妙,斐毓一时间竟看不清梁修远是哪头的。
给梁府的拜贴和梁玉的信都过去了,还是梁府回帖先到。
整理衣冠进入梁府,这次来,感觉整个府邸有些静默紧绷。
到地方发现梁修远反而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后一起往里走。
斐毓一个咯噔,莫名感觉自己的势力的处境有点“危险”。
作为一个半商半幕僚的奇妙身份,这次的会面稍微有些剑拔弩张。
“孙阁主怎么和梁半子一块儿啊?”好么,梁半子这称呼挺不客气。
这股阴阳之气太冲,斐毓一乐:“郑先生说笑了,去牍州寻友都能遇到梁公子也是本人没想到的。”
这位郑先生就是个有点倔强的读书人,在这梁府算是比较有脸面,因为学识非常不错,被请来教导梁王的子女,同时也沾一点梁州教育事业发展方向的决定问题。
斐毓每次碰到他都一鼻子灰,原因竟是有一回拜访,斐毓的礼仪不够标准。
由于新朝独特历史等杂糅因素的影响,这里的文人产生了一些特异礼仪,导致了斐毓在操作中的一些瑕疵,郑老这里又是最讲礼仪的地方,结果就挨批了。
本来对斐毓这位阁主颇有微词还没有把柄,这不,斐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位终于找到光明正大的突破口了,之后只要一碰面,这位郑老就有点阴阳。
不过好在人家的阴阳不算刺耳,稍微一变换还能用于其他地方,可以品鉴下何为优雅的阴阳,何况碰面次数屈指可数,起因还是斐毓错礼在先,也就心宽的不纠结了。
梁修远谦卑姿态道:“先生,您也知小子寄情山水,常需画纸,此次牍州之行正是有新纸推出……”
“好了,此次议事主要内容是昌州最近动作越来越多,昌王吞并梁州之心昭然若揭,新帝已经压不住他们蠢蠢欲动之心,现在是愈发大胆了。”
梁王正值壮年不惑,一撮黑胡打理得整齐,愈发显得成熟稳重,他打断了梁修远的解释,直接说起了正题。
扫视斐毓和梁修远的目光很深沉,让人难以知晓究竟在想什么。
“此事已经对下辖百姓造成一些影响,要讨论这些影响需要注意的地方……”
作为梁州最高统治者,臣民治理得算是不错,并不是一个心思歹毒之人,算得上心胸开阔,“好共事的”上位者。
众人先是老生常谈,吐槽了下昌州的不臣之心,再各自表达了下忠心,然后进展到如何降低战事复起概率,各个民生相关领域有哪些可能是昌州搞出来的细作插手之类问题,哪个领域有可能步子太大不合适,哪个又方向不对,需要调整策略应对。
总之这虽不是一个梁府最核心的会议,但也是关乎梁州走向的会议。
中间夹杂着已经可以预见的意见不和,争得不可开交,以及各种花式表忠心。
斐毓:开会的痛苦谁懂?
随着会议进程告辞一波又一波,最后剩下斐毓、郑老、梁修远以及梁王。
作为礼数周全的郑老,肯定是不能让孙雯茵这位太年轻的异性和梁王独处。
保护梁王名誉,郑老表示他义不容辞。
虽然他表达的非常隐晦,但斐毓接收到了,而且是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就发现了,搞得斐毓一阵默然,这能说啥呢,谢谢?
这才有后来和这郑老的交集,怎么表达感谢,送礼结交呀!
开始送的不贴心,后来才找到了要点,再有个礼数问题,终于在效果上这位老人家是不那么排斥了。
某方面来说,斐毓在本界的文学方面的进步有郑老教导的一份功劳。
这才是郑老频频阴阳却也不遗余力的帮忙维护双方名誉的原因,一个不算迂腐过头的人碰到一个算是有能力的好孩子,即便还有些小摩擦,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番交集给斐毓以后投资书院提供了大便利。
之后就是兵事特药的事,谈完了相关的调整问题的最后,斐毓才说了梁玉的事。
由于梁府本身的管控很严格,不可能外界稍微一调查就好像直接敞开大门一般透明,所以即便斐毓作为好友,对于梁玉的失联也很懵。
“玉儿的事……哎,修远这孩子,看来是专门去找你的。”梁王本人对嫡女也是看重爱护的。
有名的医者能请的都请了,只能抑制中毒之症,不能根治。
且下毒者阴狠,让人面容有损,难以示人,只能遮面。
斐毓本以为是蜮怪作祟,但看过昏迷的梁玉之后,发现是蜮怪制品的毒药。
蜮怪口中含的沙砾为疮毒之根本,特殊方式取出可制成疮毒,此毒效果经过浓缩,是沾染蜮怪亲自吐沙症状的百倍。
痛痒之感直接使得中毒之人昏迷,在昏睡中同样会消磨意志,中毒者迅速形销骨立。
解毒可用同种类蜮怪的内胆,就是斐毓之前掏出来的灰丸子。
“解毒思路已有,不过需要特殊药材。”
“是那种蜮怪吗?”梁修远感受过蜮怪的厉害,怀疑这种疮面就是蜮怪作祟。
“是,也不是。”斐毓把脉过后道:“玉姐之前去过其他地方么?”
“阿玉未曾去过,是在府内染病。”
“疮毒含量高过正常值,除非梁府是蜮怪的老巢,不过这不可能,所以定是有人收集了蜮怪疮毒阴狠下手所致。”
“好在此次前去牍州,抓过一些蜮怪。”斐毓说着从大袖子里掏了一会,拿出一个玉瓶。
“先压制毒素,解药还需另配。”
之后就是一番检验药物之类的程序,最终给梁玉喂下。
一天过后,梁玉才醒过来,不过醒来也不好受,整个人萎靡不振,病入膏肓之态。
“玄药阁名不虚传。”郑老摸摸胡子,头回不阴阳。
“玉姐,坚持住,解药就快研制出来了。”
斐毓这边制药卡在一个地方,根据疮面的感受,蜮怪可大致分四种,痒、痛、寒和烫,而梁玉所中之毒是四种的混合之物。
需要斟酌比例,防止解药反成毒药。
“雯妹,辛苦了,别把身体熬坏了。”连梁玉都看出斐毓这两天熬出的大黑眼圈。
“无妨,预计本周可出解药,你好好休息。”
斐毓这边时间有点赶,因为梁玉的病耽搁了很长时间,治愈的时间不多了,同时,此毒的痛苦会让人的身体透支,想养回康健不是一朝一夕的。
这还是梁玉内心坚韧,否则早就挂了,估摸着还能硬挺一周半,不过那时候怕是真的熬成病秧子了,还是得再抓紧时间赶一赶,一周之内出解药,到时候她这身体还能有点希望。
斐毓投入到闭关制药的忙碌中,从地下城逮住的蜮怪都派上了用场。
在斐毓赶着一周最后一天研制出解药的时候,没成想,梁州和昌州突然开战。
是梁、昌两州只有界碑隔断的情况下,百姓迁移带来的摩擦。
玄药阁的后院就在鸡头山上,后来此地的药材生意日渐红火,带动了周边繁荣发展。
鸡头山改回了凤凰山。
斐毓供给梁府的药材多与兵事相关,这给她开了一个方便之门,和管理教育的郑老合作搞了个资助办学,几大书院的建设都有斐毓的身影。
由于不断发展,辐射到梁州整体上,竟然向药材大州发展起来,隔壁昌州的人员也因此缓慢向梁州迁移。
这就使得梁、昌二州势力有些不对付。
斐毓马不停蹄将药给了梁府医师,之后开始应对药材的调度问题。
中途发现梁府限制了梁修远的行动,怪不得有几次梁修远企图闯入研究解药的地方,都被梁府的人拦住了,斐毓当时忙着制药,没过多关注这个插曲。
这不,闭关制药结束,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梁修远实则已经加入了某暗势力。
梁府调查者找到了暗中势力的令牌以及一些计划书。
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斐毓没打听出来,不过可猜测内情差不多跟个人恩怨有关,从郑老那惋惜又痛恨的表情可看出是做了烂事。
“这毒不会是梁修远下的吧……”斐毓摇摇头,真是让人头疼。
两个月后,通过和解毒之后“弱不禁风”的梁玉的通信,证实了这一点。
看着梁玉忍无可忍的控诉,怕是俩人之前的关系挺不错,没想到一个背刺让她的身体垮了。
作为一位进退有度的贵女,连被拐卖涉及府中之人的事都从来没吐槽过,这次却大倒苦水,可想而知这伤心程度有点狠。
斐毓对于她的身体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养,慢慢滋养能逐渐靠近中毒之前的状态,甚至养好也是有机会的,安慰了伤心的梁玉后,斐毓还去感谢了郑老一番。
因为梁修远涉及的事正是一股和梁府作对的暗势力,斐毓与梁修远在那时候突然走得近这一点让人不能不怀疑,还是郑老和梁玉美言,打消了梁王的疑虑。
虽然郑老没明说梁修远因何做下这等事件,但斐毓差不多可推测出大致脉络。
除了之前调查的关于李父在昌州失踪之外,梁修远也在前阶段去过昌州,同时根据梁修远与梁王之间微妙的不对付关系,可以看出不似梁王看梁修远不顺眼,反而是梁修远心里有疙瘩。
要么是恶毒报复手段,但出了这事,郑老的表情可没有看不上他的意思,说明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也就是说,梁修远还不到非用阴毒手段的地步。
要么就是阴差阳错导致这药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但能直接下药也看不出良善品质来着。
何况梁修远这一出戏唱的,先是拦截了梁玉的求药信,再者下药毒害,之后又反过来找斐毓解毒,卡在微妙的节点上,要是斐毓医术不好,怕是救不回来。
关键是,斐毓可没在梁府展露过医术,只在奇药上出成品,新药出现的时间间隔可不短,甚至为了混淆视线,还将功劳平摊到玄药阁制药团队之中,不能细思啊!
不过以梁玉的性格肯定是不用斐毓越俎代庖的,一切还要看梁玉如何处理这事。
而梁府这段时间正在频繁开会探讨斐毓上表的“蜮怪”问题,以及从梁修远那里问出来的相关情况。
梁王最近嘴上也有点起泡,看着“南草存,蜮怪现”的卜卦结果头痛。
这叫什么事,一片大好的形势,突然来一个奇异怪事。
“……要乱起来了啊,看来关于这个南草的事,已经秘密进行许多年了。”
看这毒药的成熟度就知道了,不容易解的毒自然是有独到之处,肯定需要时间造出来。
“经调查,郡主中毒的线索可追溯到昌州衡北门黄粮城,不过涉事人员都在我们的人到之前就死亡,之后的就断了。”
“继续查!”
“是。”
“只是不知蜮怪相关的这股势力和昌州联系大不大,是否趁着此时在挑拨战事。”
……
接下来才是重点。
梁修远的身上戴着一块牌子。
正面是一颗植物的雕刻,小字修远,背面是斗大的“冥植”二字。
这是一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势力。
斐毓从这个令牌的手绘图记录中看出,上面的植物十有八九是南草。
本界的文化内涵中,“冥”字有幽暗、隐蔽、另一世界的意思。
可以看出这个暗中的势力对“南草”很可能有研究,并且,认为南草的特性与“冥”的意义相关。
但是梁修远并未说出冥植教的大本营在哪,只说自己是冥植教的马前卒,以此来搪塞其另投他处的问题。
此人在梁府经营的人设实在好到没边,即便如此,斐毓申请见他一面了解情况都没被批准,只说梁府收押此人,任何人不得探视。
要不是交好郑老,连令牌的事都难以知道。
斐毓寻思,别人的势力终究是别人的,想干点啥真的是处处受阻,既然知道了有个冥植教,那就好办了,只要扩张的势力往那个方向查,总归是能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