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秦川点到即止。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冥帝手里, 他只是提醒一下罢了。
玄素想到要回冥界，就不由得想，那她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天界了？回到冥界后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能短时间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天庭。
也就是说，她要和天帝分开了。
玄素想到这里, 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犯蠢。既然已经知道了天帝不是弈生, 那她还赖在他身边做什么呢？
弈生只是她的一场大梦，他并不曾真的存在过。
可她就是不甘心, 怎么也不甘心。
玄素咬着唇, 蓦地问道：“秦川，两年前天帝在十八层地狱为了救我, 一瓣叶魂随我一同卷入了九黎壶内部空间里。你可知道天帝的一瓣叶魂到底是什么？”
秦川愣了下，回答：“一瓣叶魂大概是……分/身吧？”
玄素追问：“只是分/身吗？”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缓缓道：“每个神仙都只有一道神魂, 最近两三年陛下一直出现在天庭，想来神魂无损。既不是神魂，便只能是分/身了。”
玄素的脸色有点白, 她反复的确认，问来问去，得到的结论却都只是这个……只是一道分/身。可以被收回的，被抹去记忆的，于本体无关紧要的分/身。
她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天帝借兵。等借来了兵将，我们就回冥界。”
玄素失魂落魄的走了。
不离看着玄素离开的背影, 悄悄问秦川：“陛下这是怎么了？”
秦川轻轻的“嘘” 了一声，待玄素走远了，才叹气：“陛下怕是跟天帝的纠葛过深了。”
不离顿时兴致勃勃, 两眼放光：“怎么说？”
秦川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气，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别瞎猜。马上就要回冥界了，咱们先养精蓄锐，等陛下回来。”
玄素走进凌霄殿时，看到天帝独自站在桌案后方，在翻着一本案卷。
看到玄素走进来
，天帝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来了啊。”
玄素就想，还有什么事情是天帝不知道的吗？
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天庭的结界，南天门的驻兵，甚至凌霄殿里路诏的落网……就连四大凶兽，都是他从冥界找过来的。
得知他早有安排，却一点没跟她商量，玄素原本是很生气的。
这件事情的主要参与对象是她，她差点就误以为是自己轻易的就将路诏给降服了。
现如今她来到凌霄殿，天帝又是这般了然的神色。
仿佛玄素做什么，他都知道前因后果。
唯独不知道他自己就是弈生，就是她的夫君。
玄素发现她现在连对天帝生气都不能了，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天庭了。她来，是向天帝告别的。
天帝没开口，玄素于是说道：“我马上会和四大凶兽回冥界，冥界那边怕是会有一场大乱，非战斗不能平息。但我们没有军队，所以我想……向天帝陛下借一支天兵天将，帮助我回冥界平息内乱。”
“好。”天帝丝毫没有犹豫，点头说道：“我会让五行星君晁央带领十万天兵天将，随你回冥界平息内乱。全部听候你的差遣。”
玄素不由得问：“你这么相信我吗？”
十万天兵天将借给她，还听候她的差遣，不怕她把这十万天兵天将都给打没了？
天帝顿了一下，才轻声回道：“我信你。”
玄素一句“为什么”差点脱口而出，生生忍住。天帝这么信任她，十万天兵天将说借就借，她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好。”玄素咬牙，平静的道：“多谢天帝陛下。陛下既然肯借兵，冥界也应该有所表示，陛下想要什么，尽管提。”
天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得玄素都差点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时，天帝开口了，他说道：“我不要什么，你放心。冥界若能平安渡过此劫，我亦为之高兴。”
这话说的极为冠冕堂皇，不像实在话，玄素知道四大凶兽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她，
却是相信的。
因为弈生就是这样，他总有一些很崇高的理想，听着像是虚浮的飘在空中的，但他一直为之践行着，从未改变。
玄素咬着唇，轻声道：“好。”
正事说完了，玄素却并没有离开，
天帝也意识到了，他于是站定，看着她，疑惑问：“你还有何事？”
玄素停顿了好一会，才抬头看着天帝。
天帝一看到她的眼睛，蓦地怔住。这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眸，清澈干净，黑白分明仿佛一眼能看得到底。但天帝怔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双眼眸的神色，此时充满了绝望乃至决绝。
玄素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丝，才轻声道：“陛下，我得向你道歉。”
天帝原本被她眸中的神色摄住，此时又被她的话搞得浑身一震。她要说什么？天帝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仿佛要发生什么，而他并不想让它发生。
玄素垂眸，掩饰了自己的神色，艰难说道：“之前是我不懂事，没有搞清楚情况，一直把你当做弈生。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后我不会再打搅你了，请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回冥界，以后……大概极少会来天庭。陛下就当我年纪小，对我之前的冒犯……既往不咎吧，好吗？”
天帝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不自在，但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对劲，这明明挺好的，不是吗？
于是天帝抿着唇，回道：“好。”
听到天帝这么说，玄素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她继续道：“多谢陛下。愿天界与冥界永世交好。”
玄素离开了天庭，她一袭红衣，带走了四大凶兽，五行星君和十万天兵天将。
天庭的结界终于撤下，苏战也悲喜交加的带着刑瑶离开了天庭。他们要回到魔界。北辰没有去送行，他知道刑瑶回到魔界是最好的安排。他也没什么理由去送行。
天帝坐在凌霄殿，一坐就是半天，一直在恍神。他不懂他为什么一直在回想玄素离开之前看他的那个眼神，那般决绝
又决断，仿佛伤心到了极致。也不懂玄素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为什么一直都回荡在他的脑海，散都散不去。
突然间，天帝想起了一瓣叶魂。对了，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丢失的叶魂，或许等彻底融合了叶魂，他就会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但是在融合叶魂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云霂跪在凌霄殿台阶之下，他知道自己要等的惩罚终于来了。
要是路诏没有在陷害冥帝之余顺带坑了天帝一把，云霂甚至压根不会觉得这件事情他有错，他肯定会叫冤。
但路诏坑了天帝一把，两年前天帝从十八层地狱归来，受了伤。
云霂就感觉自己难辞其咎。
若不是他向来这么口无遮拦，也不会最终导致天帝受伤。
天帝看着台阶下面跪着的云霂，顿了片刻，才道：“你所犯之事，虽说无心之失，却差点造成六界动荡，不得不罚。”
云霂知道天帝向来秉公执法，定然不会因为他徇私情。而他此次也确实心服口服：“陛下，我愿意领罚。”他轻声道。
天帝便说道：“你所犯口业，虽影响甚大，但念你也是无心，就罚你……下凡转世历练去吧。”
云霂深深的跪拜下去。
天帝伸手一指，云霂的身体周围顿时浮现出一片白光，白光缓缓聚拢，最终汇于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云霂知道，这是天帝封印了他的修为、神识、和记忆。
很快他就会忘记自己是天庭的战神云霂，是天帝陛下的亲传大弟子。
天帝看着这个大弟子，轻叹道：“愿你在人间多积德扬善，早日回归天庭。”
处罚完云霂之后，天帝就一直在等晁央的传讯。
晁央虽是五行星君，却极擅长战斗布局，秦川擅长谋略，有他们俩互相配合，再加上十万天兵天将和四大凶兽的战斗力，天帝估计冥界那边应该很快就能平息内乱。
果然，第七天的时候，晁央就传来讯息，说冥界局势已基本平定。五大鬼王全部被
捕，又有两大鬼王临阵倒戈。看来路诏的统治原本就并不太稳。
第十天，晁央说他已带着五万天兵天将回天界。
至于剩余的五万仍留在冥界帮忙镇守地府宵小，大概要过三个月到半年、等玄素冥帝完全收服了冥差冥将之后才能回来。
天帝依然是在凌霄殿接见的晁央。
晁央性格稳重，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
天帝走过去，缓缓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有冥界的战斗，比他预想的都快了一些。他原本预想至少要半个月晁央才能回来。没想到仅十天。
晁央回到：“是冥帝陛下性子急，我和秦川一合计，速战速决确实能更快平定内乱，就照做了。”
“哦？”天帝愣了一下，不由得问：“是冥帝指挥你们的？”
晁央继续回道：“是。”
天帝就想到了玄素，心想她……确实是性子急。
天帝很快反应过来，对晁央道：“你此番立功，恰逢战神下凡历练，天庭的防卫就暂时交由你负责。”
晁央立刻接令：“是。陛下。”
天帝摆摆手，说道：“我即将闭关，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谁都不许打搅。有问题等我出关再说。”
晁央再次道：“是。”
打发走晁央之后，天帝就回到了凌霄殿内室。
他设下结界，开始闭关融合叶魂。
和以往必须要通过玄素才能唤醒叶魂看到的片段记忆不同。这一次，排山倒海的记忆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细节、无数情感、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