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第二天是风和日丽，阳光温暖明媚的一天。
楚弈生就带着周玄素逛晋王府。
晋王府地处姑苏，占地极大，原本就是江南水乡。府里更是直接圈进了一片活水，再经过能工巧匠的打磨，在活水旁堆砌出了一片片假山和竹林，行走在其中，简直微风送凉，好不惬意。
还有建造在山湖池旁的九曲回廊和八角凉亭。走得累了还可以去凉亭里歇一会儿。
这种凡间园林胜景莫说玄素新奇，就连楚弈生，也是十分新奇的。
他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但原本的楚弈生一直心系帝都的皇宫，对这王府不大看得上。所以王府的很多角落原本的楚弈生也是叫不出名字的。
如今的楚弈生带着周玄素熟悉王府构造，干脆就叫了管家周叔过来，站在一旁解说。
管家对于府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清楚，卖力的给晋王妃阐述道：“那一片是楠竹，再前面一片是湘妃竹，旁边就是凉亭，湘妃竹里面搭了个秋千，是纳凉的好去处。王爷王妃若是累了，可以过去歇一会。”
周玄素立刻感兴趣：“好。那就去那边。”
她要去荡秋千。
楚弈生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抬脚走过去。
……
他们在园林里耗了一整天，吃饭都是找了个八角凉亭解决的。
周玄素最喜欢的就是那片湘妃竹里面的秋千，傍晚时，又央着楚弈生过来荡秋千。
楚弈生一边把她推得高高的一边失笑：“你只是失忆了，还真的变成孩子了不成？”
周玄素撇嘴，心想她就是喜欢这个。
直到繁星满天，楚弈生和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玄素抬头，看到似乎有一颗流星一闪而过。她偏头，看到楚弈生正盯着天上的星星，就问：“你在看什么呢？”
楚弈生随口说：“天有异象，晚上会有暴雨，咱们早点回去吧。”
周玄素没动，她看着漫天的繁星，问：“怎么看出来的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楚弈生一顿。
他突然想起来，原本的楚弈生，自然是不会看天象的。可他如今为什么就看得懂天象了呢？好像还不仅仅只是看得懂，他只需瞄一眼，竟然就能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云层是怎么移动的，阳光雨露会是多少。概不会错。
楚弈生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大禹国，还没有哪一位高人能这么精确的预测天时。
他陷入了沉思。
周玄素看他没有回答，偏她犯困的很，就抓着楚弈生的肩膀，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她入睡的速度极快，楚弈生刚反应过来全身僵硬时，就发现她已经完全睡死。
楚弈生想伸手触碰她的脸庞，想着此时他是不是应该抱着她回房？可还是发现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他闭了闭眼，只得唤来两个丫鬟：“将王妃抬去新房，小心一点，别弄醒她。”
楚弈生一边跟着走一边嘱咐。
等两个丫鬟服侍完王妃睡好后，他站在床边，盯着睡过去的周玄素发呆。
楚弈生知道他们是夫妻，应该睡到一张床榻上。
可是如今他看着周玄素，虽然认识了两天，可睡到一张床榻上这么亲密的事情，他着实也干不出来。
不仅如此，他的潜意识里仿佛一直觉得他生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了。他不习惯和任何人亲近。
若只是日常的接触倒也还好，但是睡到一张床上……他压根就想象不出来自己干得出这种事情。
可另一方面，曾经的楚弈生心系周玄素，他一直都想拥有她，想了三年。
如今的楚弈生站在床榻前看着玄素的睡颜，在这两种截然不同乃至相反的记忆和潜意识里来回切换，他的心绪逐渐复杂难言到茫然起来。
良久后，他才转身。和昨晚一样，他从箱笼里拉出来了一条被子和枕头，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天帝睁开眼睛，一时间还有点怔楞。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心如止水。这里是九重天凌霄殿，整个天界最高也最静的地方。趁着玄素还没意识到他的神识已经退出了她的灵台，天帝身形一动，就离开了原地。
天帝来到了命神宫。
命神依旧悠闲自在的给他宫殿墙角的花花草草浇着雨露，看到天帝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也没惊讶，只是摸着自己雪白的长胡子，问：“陛下来我这里有何事？”
天帝顿了下，才轻声说道：“我遗失的一瓣叶魂，去了凡界，不知为何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反而拥有了另一个凡人的记忆。你可知为何？”
命神垂目思索了一会，将手里的水壶放下。手上沾了点水，他不太讲究，就胡乱摸着自己的衣袖将水擦干了。没有回答天帝的问题，而是喃喃问：“陛下叶魂离体，神体却依旧在天庭。那遗失的一瓣叶魂，可是在凡间有了身体？”
天帝瞟了他一眼，站着一动不动道：“是。”
命神心想陛下自己怕是早已有了答案，如今不过又是来找他确认罢了。他从善如流说道：“这应当是叶魂机缘巧合，寄生在了一具各方面都契合的凡人身体里。既是这样，得知对方的全部记忆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却丢失了自己的记忆，这……按理说不应该。”
命神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看到天帝依旧八方不动，他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问道：“陛下此前去十八层地狱，神魂可是受了创伤？”
天帝点了点头。
命神了然道：“这就是了。叶魂在凡间失忆应当是之前受伤导致的。就是遗失在这凡间……”
命神原本觉得天帝陛下根本没去凡界，一瓣叶魂怎么会遗失在凡间呢？
他还没开口，天帝就回答了他的疑惑：“并不是真实的三千世界。只是……九黎壶空间内。”
“冥界的九黎壶1命神惊呼。
天帝大概是觉得站得有点久了，于是边走边说道：“对。”
命神连忙跟上去，补充说道：“这就是了。九黎壶镇压在冥界十八层地狱入口，与陛下的神力相克。陛下的一瓣叶魂卷入九黎壶空间内，受到镇压导致失忆，这就说的通了。”
天帝听他说完，这才点头：“怪不得。”
命神跟着天帝走了一阵，发生今天的天帝有点不对劲。天帝陛下很忙，若是往常，问完了答案，他都会匆匆离去。
可是今天陛下看着似乎有点恍神，既不走又不说什么，命神思忖了一会，胡乱猜测的开口：“陛下，您的一瓣叶魂在凡间，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吧？您上次说叶魂已经找到了，如今可是已经收回了？”
天帝脚步一顿，轻声说道：“没有。”
说罢身形瞬间消失，直接离开了命神宫。
命神看着前方天帝离开的地方，轻轻叹气。他问了两个问题，天帝陛下只回答了一个。是哪一个没有？
命神心想，天帝陛下高处不胜寒，偌大的天庭，也只能跟他说得上几句私心话。可是他这个老头子，明显并不是什么聊天交流的好对象。
天帝回到凌霄殿，就发现玄素依然等在那里。
事实上玄素已经等了很久。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凌霄殿竟然只有她一个，刚才还在和她一起唤醒叶魂的天帝陛下说不见就不见，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
她很有耐心的等在凌霄殿，并把凌霄殿的构造摸了一个遍。
摸完之后感叹：这地方好是真好，白玉雕砌的雕栏画栋，既清幽又空旷，还有一股亘古久远的神秘气息环绕，若是普通的凡人来了，怕是大气也不敢出。
比凡间的九重宫阙更辽阔古朴的多，就是没什么活人的气息。
随即又想，凌霄殿是天帝住的地方。来往的都是神仙，要什么活人气息？
正乱七八糟的感叹，天帝就回来了。
一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玄素就不管不顾的追上去，拦在他面前说道：“说好了带我游览天界，你怎么不见了？不会是想反悔吧？”
她实在有些没大没小，但天帝也不会追究她这些方面。就问：“你想游览哪里？”
天界地域辽阔，不可能一一游览完，总要选一些地方。
玄素想了想，说：“要不今天，你就带我逛一逛九重天吧？”
她来到天庭好几天，一直都呆在八重天。今天好不容易能来到九重天，却直奔凌霄殿。玄素心想九重天是天帝的地方。她要想了解他，就得先了解九重天。
天帝没多思索，就点头颔首：“行。你跟我来。”
玄素跟着天帝出了凌霄殿，凌霄殿外面是层层堆叠的五彩霞云，隐约才能看见八重天的宫阙。天帝带着她走上了连廊，并为她解释：“刚才你待的地方是凌霄殿，这你知道吧？”
玄素点头。
天帝带着她走到了一处高台，指着四面八方的巍峨建筑缓缓说道：“那种重楼，四个方向各有一座，是东南西北四方天尊处理事务的地方。更远处四个方向上的矮楼，则镇压着四方神兽。那边是命神宫，这边是战神殿。九重天地方虽大，楼宇却不多，仅这些罢了。”
说完之后，天帝看向玄素，表示他已经解说结束。
玄素压根没将他说的名称和实际上的楼宇对应起来。再说九重天那么大，天帝说的矮楼到底在哪里她也没望着。
她茫然四顾，又看着天帝，心想这就游览完了？
天帝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已经游览完了，正打算抽身离开。玄素蓦地拉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