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二十二
锅灶搭好了，豆子也磨好了，自然就可以开始做豆腐了。
于是几个孩子和几个男人全都凑到锅边想看看这嫩滑的不用牙咬的豆腐是如何做出来的。
下房里把馒头揉好的几个妇人也正好上来没错过这一场面。
本来看起来很大的锅子在一群人的围观下都显得娇小了。
江槐和江椿两兄弟按着吩咐把大桶里的豆浆慢慢倒进江雪刚刚吊到水晶罩子上的过豆渣的纱布里面。
和当时的三人一样，一群人也以为纱布中留下来的白白一团豆渣是豆腐。
被江清松嘴快否认后还有些惊讶，毕竟这豆渣看起来也太白净太细腻了吧？
既然渣滓看起来都这么不错，那想必豆腐应该更好吧？
众人的期待又提高了几分。
豆浆滤好后，江老头蹲在灶下开始烧火。
一群人的眼睛又都紧落在锅上，心里都有那么几分好奇，这用雪做成的锅子会不会一被火烧就融化掉？
江雪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但也没敢掉以轻心，紧紧注意着锅子的情况，以防出现问题时可以马上补救。
好在异能到底没让她失望，等到豆浆在锅中翻滚起来时，锅子仍然稳稳当当的没出现任何异样，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豆浆马上要煮开，她问道，“娘，卤子做好了吗？”说完看向自家老娘。
奇怪的是以往总会第一时间回应她这个闺女问话的老娘居然在走神！
再仔细一看，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对，一副双眉不展的忧愁模样。
这表情太奇怪了，自她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从老太太脸上看过这样的负面表情，每天都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乐呵模样，就是偶尔怼怼自家老伴和孙子眼底也都是透着满足的笑的，哪像现在这样，眼底的忧愁浓的都快要散出来了。
“娘？”她又轻轻叫了声。
“嗯？啊？”江老太回过神来，见闺女在叫她，忙问道，“咋了雪花？”
江雪有心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碍于此刻这么多人到底没有问出口，只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好了，好了，娘都照你说的那样做好了。”江老太说道。
江雪点点头没说话，准备等一会儿找机会问问老太太怎么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是什么事可以让老太太这么忧愁，莫不是刚刚在屋里两个伯母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
可上门坐客，谁会傻得说些让主家不高兴的话题呢？况且三家的关系也一直很和协，两个伯母也不是那种奇葩的极品性格，更是不可能故意说出些膈应人的话来。
那，就是不经意间说了什么话让老太太上心了？
江雪想来想去，仍是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事让老太太心情如此不畅，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这事儿一定和她有关系。
正如江雪猜想的那样，江老太太之所以会一脸愁容掩都不掩住的模样，还真和江雪有关。
起因是当时聊天时钱氏不经意间问出的一句话。
“对了大秀，雪花今年有二十二了吧？”
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意味着什么？
不说远处，只说在场的五个已婚女人在这个岁数都已经当娘了。
长境男女成亲的年龄并不早，因为有人做过统计，太早成婚不利于子嗣，所以一般人家孩子成婚都是在十八九岁，但最晚也没有超过二十的。
而二十二岁的雪花，显然是过了适婚年龄了。
钱氏会问出这话还真不是故意给人找不痛快，只是这当了长辈的妇女嘛，聊小辈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聊到成亲生子的话题上来，所以话赶话就到了这儿。
当然，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房间里一下子尴尬的静了下来。
钱氏动了动嘴，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补救这话。
马氏见场面尴尬，想了下，笑道，“这雪花哪能和咱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啊！”
林氏忙接过婆婆的话，“可不，在咱们这二十二到成亲的年纪了，说不定在雪花那里还小着呢！”
小钱氏也跟着点头道，“对对，就咱雪花这条件，咱们这儿的人哪配得上她。”
钱氏也缓过劲来，跟着说道，“是我想差了，咱雪花这样的仙女能配上她的只能是仙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说的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江老太也不是那不懂事儿的，也跟着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到底有些勉强。
她自然也知道大嫂问那话没有故意揭短磕碜自家闺女的意思，毕竟自家闺女虽然年龄大了，但那条件在那儿摆着呢，哪有别人挑她的份，只是她挑别人的份。
她乐不起来是因为她也是忽然真正意识到，闺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二十二了，到了该成亲生娃的年纪，可是，自家闺女这条件，哪个能配得上她？
随便在农家里挑一个，就算闺女不觉得委屈，她这个当娘的都觉得委屈的不行。
可那条件好的，别说认识啦，可能连见都没见过，毕竟他们这大半辈子时间去县城的次数都有限的。
且闺女刚回来没几天，她和老头子高兴的还没缓过劲来呢，这转眼就要面临嫁人的情况？
一时之间，江老太的心乱极了。
所以哪怕眼睛瞅着做豆腐的锅其实心思还在刚刚的问题上打转。
江老头一边乐呵呵的烧火一边给两个哥哥说着，锅里的豆浆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喝了，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伴的异样。
等到确定锅中的豆浆煮熟煮透，江老头赶紧催促孙子，“青松快拿碗来，给你大爷爷他们一人盛小白碗豆浆。”说完忙转过头笑着对自家兄长解释道，“我可不是小气舍不得给你们喝，我是怕喝多了这豆浆，一会儿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不会这样想，听他一说更是都笑了起来。
江老大和江老二对视一眼，更是乐道，“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这豆浆到底是啥味儿。”
江清松并四个小朋友已经把那一大摞水晶碗搬了过来，听到这话有些遗憾道，“我姑说豆浆放糖才好喝呢。”
糖可是这时候的奢侈品，所以豆浆只能白口喝了。
江老太也慢慢回过神来，挨个给每个碗里盛了小半碗豆浆，招呼道，“快，趁热尝尝，爱喝的我再给盛。”
众人也不客气，站在锅边挨个端起了一个水晶碗。
淡白色的碗里装着微微有些淡黄的白色的豆浆，冒着袅袅白汽，那画面看起来竟让人有些不忍下口。
与之相比，以往的土色陶碗配上因煮得软烂而看上去一塌糊涂的食物，想想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看着咋和神话故事里那什么浆什么液似的？”林氏笑着说道。
“是琼浆玉液。”江椿笑着接着媳妇的话，“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再配上这白玉似的碗。”
江石头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江雪一眼，心道，这仙女弄出来的东西可不就是琼浆玉液嘛，以前他们哪里知道豆子还可以有这种吃法。
几个岁数大的还有心思再喝之前发表一番感想，两个小的却是忍不住了，待感受碗里的豆浆不那么烫了后，把碗凑到唇边先尝了第一口。
半晌，两个小家伙抬头，歪着头细细回想了一下豆浆的滋味，然后想起刚才青松的话，同时想道，如果放点糖的话肯定好喝。
小孩嗜甜，所以对豆浆的印象一般，当然也不是说豆浆不好喝，比起煮豆子水啦，豆浆可好喝太多了，只是他们将期待值拉得太高，所以反倒显得反响平平了。
到是几个大人，尤其是老人，喝完后都觉得很舒坦，这豆浆没有那种让人不喜欢的豆子味，但又有股豆香，喝起来没有粗糙的渣滓很顺滑，别有一番滋味。
江槐先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后面就牛饮一般一饮而尽了。
末了，抹抹嘴，道了声，“好喝，解渴。”
“这东西夏天收麦时做上一些放凉了肯定好喝。”江椿也跟着说道。
江老头见众人都喝完了，又问了句还有没有人再来一碗，得到否定答案后也没有再劝，而是笑道，“碗别放，都拿好了，一会儿给你们盛豆腐脑。”
说完就把接下来的操作让给了闺女。
于是众人只见雪花，匆匆去了下房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陶碗，里面装着一碗看起来像是水的液体，一边倒进了锅里，一边在锅中迅速搅拌了几下。
江清松激动的扯了扯身旁的江大梁，“你仔细看哦！”
“看什么？”江大梁不解的问道。
“哎呀，很神奇的事情，你注意看就知道了。”江清松把他的脸推转到面向锅里。
一旁的江雪笑着心道，自家大侄子这是没看过魔术啊，不然就会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怪的时刻了。
不过一群人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话而把注意力更集中的落到了锅子里。
点豆腐的过程耗时并不漫长，没一会儿众人就发现，锅里白白的豆浆有些变了。
“哎呀！”江大梁指着锅里惊呼子一声。
众人也发现了变化，只见刚刚还和水一样白白的豆浆，此刻却慢慢抱成团了，又过了几息，整个锅里都是这个样子了。
“哇！怎么会变成这样？”江麦子侧着头不解的问道。
众人想到刚刚雪花放到锅里的那碗东西，直觉豆浆会变成这个样子，和那碗东西有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这样就是豆腐脑了，可嫩滑了。”江清松看着江麦子惊奇的表情得意的说道。
于是江老头用着刚才盛豆浆的勺子，又挨个给大家盛起了豆腐脑。
江老太则去下房把刚刚弄好的卤子端了上来。
按理应该去下屋吃的，暖和，可是在场的人谁也不愿意动，想着上面有水晶罩子大太阳，再有灶台散发的热气，所以江老太也没勉强，干脆把做好的卤子端了上来。
嫩生生颤微微的豆腐脑被盛进碗里，那晃晃悠悠似乎一荡就碎的模样，让人端碗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江老头盛好豆腐脑，江老太就在一旁挨个给盛上半勺卤子。
卤子是按照闺女的要求做的，里面有蘑菇丁、木耳丁和肉丁，临熟出锅前还倒了小半碗面粉水所以看起来黏糊糊的。
众人挨个接过江雪递的小汤勺，在碗里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慢慢送过去了嘴里。
江清松也顾不得吃自己那一碗了，睁大眼睛看着在场的人，以期第一时间可以看到众人的反应。
奉献第一弹的是江大梁小朋友，只见他一手举着碗一手捂着嘴弓着身子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