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
第二日一早，许灵纭打开房门，看见外面正站着月佲。
婚事这种事情总得两人愿意才行，更何况桻洹本来就不答应这件事。
“我师父让我来带你过去。”
月佲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许灵纭没有拒绝，跟在月佲身后。
此事并未传出去，其余的弟子也只是好奇许灵纭的身份。
看上去像是世家出来的，难道是来拜师的？
桻洹的屋子里水洐也在，许灵纭安静的等待二人的安排。
“此事我们知晓了，但近期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一年后会前往伝厉城。”
有关厉家以及伝厉城的事情桻洹并未回避月佲，早点让他知道有些阵法师是何等的心术不正，也好。
许灵纭似乎并没有特别担心此事的样子，询问自己往后是不是可以待在宗门。
水洐答应了，伝厉城离钰珩宗不近，让她再回去一趟也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万一许升见此事有戏，愈加执着的要把许灵纭嫁过来怎么办。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许灵纭将以客人的身份在钰珩宗留宿。
这意味着，如果她愿意一起听课的话，能够跟着弟子一起，只要遵守基本的宗门规矩就可以。
许灵纭虽说有些骄纵但本性不坏，与钰珩宗弟子的相处倒也融洽。
大家坐在一起用早膳，栀梁问道:“你只修炼灵力吗，还是会其他的法术？”
许灵纭语气骄傲:“当然不了，我是傀儡师。”
月佲在一旁并不言语，想着许升的祖父既然能和厉家搭上关系，想必也是不简单的。
当然了，这家族的底蕴怕是没留给许升多少。
众人好奇，许灵纭却是不予展示。
“我做的傀儡都是战斗用的，生活中的那种，随便谁都能做。”
榕栶问道:“傀儡消耗的是什么，灵石？”
许灵纭点头:“灵石，妖丹，都可以，蕴含的能量越强大，傀儡也越强大。”
希仟雨有些羡慕:“需要你时时刻刻用神识操控吗？”
“有的不用，战斗的时候分心岂不是很危险。”
吃完饭，众人各自去做事情了，许灵纭百无聊赖:“这种事情太多了，爹爹每次遇见危险都会让我去找人帮忙，他自己带着儿子们躲起来。”
月佲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你？”
许灵纭微微扬起下巴:“当然因为我实力强大，得了曾祖父的传承。”
“他总是希望别人能看在曾祖父的面子上帮他，我做过许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要我说，这次不去找他也没关系，那么喜欢护短的话就和自己的废物儿子们一起过一辈子好了。”
她说得轻巧，月佲觉得她怕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会儿我要去修炼了，你还记的我昨晚和你说的吗？”
“你是说，不能去那座雪山上面？为什么？”
月佲有些无奈:“上面的那位师叔正在闭关，你不要去打扰她。”
许灵纭望着那边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你带我一起。”
“修炼怎么带你一起。”
许灵纭一笑:“不如我们比试一下，你赢了的话我就回屋子离一个人呆着。”
“……你是宗门的客人，我和你私斗会被师父罚的。”
许灵纭仰起脸:“可你是我的未婚夫。”
字句清晰，仿佛在说他人的姻缘。
月佲一怔，先是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弟子才松了口气，再度庆幸凌琰还在闭关之中。
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你不在意这件事？”
许灵纭微微撇嘴，看上去就像小鸭子。
“在意有什么用，除非我爹死了，否则我还不是要嫁给你。”
月佲听出一丝无力，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不会同意的。”
许灵纭单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看他，眼神干净，看起来仍旧有点像小鸭子。
凝视他一阵，她突然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月佲觉出不对:“难道你爹爹还将你许配给别人过？”
“有一次，差一点给我定下了。”
“那家人看中我的天赋，礼物送了不少，他照单全收，到了要递庚帖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拒绝。”
月佲看着她:“所以，你这次来我们这里是来躲清净来了？”
许灵纭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对啊，留在家里指不定又要被塞给谁做娘子。”
“那你就不在意——”
月佲突然卡壳，轻咳了一声，定神之后才继续说道:“就不在意你曾祖父为你定下的婚事？”
许灵纭摇头:“曾祖父对我最好了，他不会害我的，比爹爹好得多。”
“曾祖父离世的时候，他留下的传承化作一只小白鸟，终日在主屋的房梁上待着，从未离开。”
“直到我出世的那天，它飞了下来，化成一道银色的光融入了我的眉心。”
“我自从记事开始，那只小白鸟就时不时会出现在我的识海里面提点我。”
“无论是修炼还是学习傀儡术，我总是学的比别人快，毕竟我有曾祖父在呢。”
“只是……这些年，小白鸟出现的越来越少了。”
“可能传承就要消散了吧。”
月佲安慰她:“传承既然选择了你，是不会消散的，是你学的差不多了。”
许灵纭听罢没有接话，只是一直看着月佲。
良久，她仿佛是自言自语:“曾祖父告诉我爹爹，说我会有一段好的姻缘。”
“这曾经是唯一的一件我不相信曾祖父的事情。”
“现在我信了。”
月佲还是有些接受困难:“你……该不会从小就知道有这回事吧？”
“当然了，我一直知道。”
“我总是在想，你会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我想着你要是爹爹和哥哥弟弟那样的，我就违背曾祖父的遗愿。”
月佲有意回避她的目光，就算是长辈定下的婚事，他也不会轻易就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有责任感，落在许灵纭眼中，就越是相信了曾祖父的话。
月佲最终拗不过她，带她回到了自己修炼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月佲见许灵纭自己闭上眼睛打坐，也就同样坐下来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许灵纭睁开眼睛注视着他。
她好像从未如此专注的看过一个人。
因为她不需要。
傀儡师数量极少，对天资要求极为苛刻，从来只有别人求她的份，包括她爹爹。
但眼前之人，对他的幻想如水渗透了她的记忆。
每一次反叛，每一次怀春，都会想着，这份姻缘是什么样的呢。
曾祖父不知道月佲，但他大概是算准了桻洹的后人会同样出类拔萃。
她总是高高在上，一次次帮家里摆平矛盾，看着其他人垂涎自己的目光。
真的见到月佲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玩。
看起来是个就算欺负他也不会还手的性子。
她倒是不在意出身，反正不管他原本是何人所出，不都是桻洹的弟子吗。
感受到许灵纭的目光，月佲缓缓睁开眼睛。
许灵纭丝毫没有尴尬，仍旧看着他，想着他长得还算可以，品行也还不错。
但月佲就没有这么镇定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一夜之间就有了个未婚妻的事情。
他不能轻易答应，二人之间并没有感情，若是日后辜负，且不说别人怎么看他，他自己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干脆转过身去好了。
重新做好的瞬间，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算了，修炼要紧，不想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