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郦安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回过神。她瞥一眼吴莉华挂在嘴角的笑容, 知道她一定早有安排。无论是领队，还是这位省级协会副会长，他们都在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们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托起她, 让她能更顺利地碰触到遥远的奥运的大门。
在这短暂的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遥远赛场的呼唤, 以及马术圈的力量。这个圈子里的人相比其他热门运动圈来说, 人数肯定不多。但是大家一人出一份力，便如同星星之火汇聚在一起，足以燎原。
郦安感觉肩上的使命更多了，但是那并不沉重。它是一股力量，推着她前行。
郦安回过神来，注意到视频里不再只有李飞扬一个人，还有他的父母。“郦安，加油为国争光，马的事不要担心，你想骑多久骑多久！”李飞扬的父母争先恐后地对郦安说话，“我们等你取得好成绩！”“记得逢人就说一句, 这是我的马嘿！”李飞扬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视频就挂断了。
周围的气氛再度陷入沉寂。但这不是苦闷的沉寂, 有希望酝酿在其中。
“真好啊, 马的事情都解决了！”白领队露出愉悦的笑容, 将双手合在一起，“郦安, 你还有别的顾虑吗？”
“没有了。”郦安笃定地说话，“我会努力准备三个项目的。和大家的马一起。”
她很清楚，能在赛场上尽情飞奔的马，从来不仅仅代表着马本身。每一匹马背后, 都是在不停努力的马工，培育师，马主和骑手。每匹马，都彰显着国家强盛的经济实力，和竞技实力。大家齐心协力，才能让马顺利前往赛场。
她环视四周，与大家一起露出笑容。忽然之间，她就有了三匹马，即将踏上征战奥运三个项目的路程。
她不会辜负马背后所有人的支持。
“三个项目准备起来固然艰苦，但是这能令郦安更顺利地走进奥运。三个项目，总会成一个。”曾领队若有所思地说话。
“先定个小目标，三个项目都拿到个人资格！”白领队挥舞拳头一声大喊，令周围骑手纷纷围拢过来。
“郦安，加油！”
“加油！中国马术队！”
“一起加油，勇往直前！”
此起彼伏的呼声，回荡在草原广袤的天空中，久久不绝。
没过一会儿，卢娜娜一行围拢过来。“好了，我们也不耽误你和亲友庆祝了。”白领队对郦安笑笑说话，“对了，我想问问你知道傅眠在哪儿吗？他虽然没拿前三，但是我能看出，他潜力很大，我们也想问问他的意见。”
“他应该在酒店里。”郦安立刻回答，心情也跟着有些雀跃起来。如果傅眠也可以参加集训，拥有走进奥运的资格，那可就太好了。
白领队得到答案，便和曾领队以及其他人离去了。
“郦安，他们说了什么。”卢娜娜拉着郦安的胳膊忙不迭问。
“我大概是要开始进行三个项目的集训，舞步，三项和障碍。为前往奥运赛场努力。”郦安对卢娜娜笑笑。
“那是不是说，你会在奥运上参加三个项目？一个人，承包三个项目！”卢娜娜深深吸气，抱着郦安的脖子大声尖叫，“啊啊啊好棒啊啊啊！”
“还不确定能不能去呢！”郦安拉拉卢娜娜的胳膊，“你松松，扯到我的头发了！”
“去奥运，一定不容易吧。”徐助理低声问魏直。
“那是啊，需要参加分布世界各地的资格赛。必须打败欧美国家的顶尖高手，获得卓越的成绩，才能得到奥运的珍惜入场券。”魏直不无感慨地说话，“那可是奥运啊，无论三项赛，还是障碍赛，都是世界顶尖级别。舞步更是能遇到很多卓越的技术流。马术和其他比赛还不一样，赛场上会遇到很多五六十岁比赛经验丰富的常胜将军。要打败他们，艰苦的努力，天赋和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魏直说完，徐助理和魏西霖纷纷抬起头来，望向抱着郦安又蹦又跳的卢娜娜。
“要是时间能停驻在这一刻就好啦。”魏直捋着胡须说话。要是这一刻收获胜利和成就的喜悦，能永远延续下去就好了。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不可能。比赛结束，就意味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无论输赢，下一场比赛都会到来。付出汗水和血泪的日子不会终结，竞技之路也不会终结。
“郦安一定没问题的。”在有些沉郁的气氛中，魏西霖开口，嗓音透着愉悦和期盼，“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徐助理看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郦安的魏西霖，顿了顿道：“你不过去和郦小姐一起庆祝一下么？”
“我越来越觉得，她是我无法碰触的人，所以只要这样看着就好了。”魏西霖笑着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曾几何时，她在台下仰头看着他的演唱会。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换成是他仰视她了。
“下首新歌，我想表达比赛和胜利的主题，尝试用激烈一些的曲风。”魏西霖回过神来说话，“在她身上，我得到好多灵感。”
“看来郦安是你的缪斯啊。”魏直笑笑说话，“这样也好啊。阿眠总说你曲风固定不利于以后发展……往后，他是不用顾虑喽！”
魏直，徐助理，魏西霖看完比赛就先回去了酒店。而郦安受到顾雪和一众骑手的邀请，在卢娜娜的陪伴下去火锅店吃分别宴。在这餐晚饭后，比赛中所有的快乐，悲伤和不甘便都消散了。各位骑手不尽相同的生活，依然继续。
羊肉火锅直冒热气，将每个人的笑脸衬得越发炽烈。“今天以后，我和我的马就告别比赛了！不过比赛之外的人生，还很漫长！欢迎大家随时来我俱乐部找我玩儿！我先谢谢大家的支持了！”广东俱乐部新晋老板娘顾雪举着酒杯站起来，笑吟吟地对大家说话。
她刚和大家一起把酒杯里的酒喝完，她身边的陈明朗便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以后就是马术教练了！欢迎大家来找我学马！”陈明朗笑呵呵地说话，“哦对了，我忘记了大家都是会骑马的！”在一片轻快的欢笑声中，他才缓下笑脸开始说正经话：“欢迎大家介绍朋友亲戚，尤其是朋友亲戚的小孩来联系我。马术的兴起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是学马一定要从娃娃抓起！”
“好！干！”大家兴致激昂，一起站起来举起酒杯。
郦安刚坐下，不经意间一瞥，发现坐在身侧的乌恩已经趴下了，嘴里似乎是在咕哝着什么。
乌恩这不是很行的酒量让郦安想到了傅眠。倒幸好傅眠没来，不然又得麻烦徐助理抬回去。
就是不知道，傅眠和领队谈的怎么样了。郦安看了看手机，还是决定逮着个宽裕的时候当面问傅眠这件事。
“郦安。”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乌恩睁开一双因酒醉而迷离的眼睛看着郦安，努力吐字清晰地说话，“下次……下次我一定赢你。”在赛场上意气风发如同雄鹰展翅的少年饮了酒，就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兔子。
“你……你等着。”乌恩冲郦安竖起一根坚定的手指头，全身上下，仿佛就只有这根手指能强撑着。
“好啦，我知道了。我等你。”郦安微笑着伸手，把乌恩的手指头按下去。乌恩像是满足了，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
郦安不由觉得好笑，刚想和坐在另一边的卢娜娜吐槽，就感觉到身后生起一股冷冽的气息。她转头就见薛成业举着酒杯站在那儿。“我听说老于把年糕给了你。”薛成业望着郦安说话。马圈也就那么点儿大，资历丰富一些的骑手相互熟识，并不稀奇。
“嗯。”郦安顺势站了起来。提起于叔，郦安心情也是复杂的。她抿一抿唇，轻声开口：“我想，他一定很想自己来参加比赛。”
“骑马那么多年，其实很多事情是能感觉到的，比如到底能骑到什么时候。赶在退役前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是件幸事。”薛成业冲郦安举起酒杯，“在越来越优秀的年轻骑手中，你无疑是最出挑的那个。我敬你一杯。”
郦安轻呼一口气，与薛成业碰杯。喝了这杯酒后，她内心莫名松快了不少。
吃完饭后，顾雪拉着几个小姐妹一起去逛附近的夜市。郦安喝的微醺，也想去醒醒酒，便也拽着卢娜娜去了。
夜虽然深了，但是夜市还很热闹，人潮汹涌，轰轰闹闹，各种摊铺的小贩正在卖力地招揽生意，四处飘荡着烤羊肉串的香气。
郦安在一个卖特色杂货的小摊前停下步子，一眼就看中一张黑脸羊的面具。这面具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郦安毫不犹豫地买下，然后戴上面具拍拍卢娜娜。卢娜娜登时被郦安忽然变黑的脸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吓人？”
“哪里吓人啦，我是想问你像不像傅眠呀。”郦安不满地说话。
“哎，原谅我跟不上未来奥运选手的思维。你先等我一下，我挑个手机挂件就走。面具你还是拿下来吧，怪吓人的。”卢娜娜看郦安一眼，然后低头专心挑选起来。
郦安把面具撩到头顶上，有些失落地站在摊铺边上等着。
她不经意间一瞥，就发现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并没看错。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一身休闲装扮的傅眠缓缓走了过来，站在郦安眼前。他很高，身影轻而易举地将她笼罩住，为她挡住如潮水一般汹涌的人群。
“傅眠？”郦安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这儿，就来看看。”傅眠双手环胸，凝望郦安许久，然后自然而然地露出罕见的，灿烂的笑容。
郦安猝不及防被他的笑容闪到眼睛，十分迷惑，“什么事那么开心，你该不会是喝酒了吧？”
“我没有。”傅眠伸手拨了一下郦安扣在脑袋上的黑脸羊面具，“你喝的才比较多吧。”
“嘿，还好啦。我高兴嘛，我可是拿了三项第一和障碍第三嗳。”郦安骄傲地挺了挺胸，“我以前都没想过自己能拿这个成绩！”
“嗯，很厉害。”傅眠笑着点点头。
“你听说了吗？我将来可是要冲击奥运会的三个项目哦！如果三个项目都顺利打进奥运会，那是不是会震撼到很多人？可再没人敢蹭我的热度啦！”既然被傅眠认定了是喝多了，郦安便也不客气地说起大话来。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傅眠点点头。
他认真笃定的模样令郦安一时接不下去。郦安挠挠脑袋，轻咳一声说话：“不说我了，白领队和曾领队去找你了吧？”
“嗯。”傅眠应了声就完了，没有任何接下去说些什么的意思。
“怎么样，你答应他们了吧？你会假如集训队吧？我们一起努力去奥运啊？”郦安不由追问。
傅眠抿抿唇，缓缓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郦安，我没法加入国家队。”
郦安徐徐睁大眼睛，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过了，我决定回去开赛车。”傅眠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郦安，矍铄而有神。
“啊……”郦安不知说什么，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傅眠。
“如果不回去原来的赛道，我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我需要把自己拼起来。这件事，我必须做。”傅眠的手在身侧缓缓捏成拳头，嗓音和眼神一样笃定。
微醺的郦安慢慢回过神来。
哦，她想起来了，除去比赛以外，傅眠也有自己必须面对的战场。
曾经的失败令他一蹶不振，现在他振作了，当然要回去赢回他的荣耀。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这次，他要走出往日的阴霾。在赛场上成为别人心目中的英雄的前提，是先成为自己的英雄。
“你……做好决定了？”郦安定了定神说话。她强行按捺住心底弥漫的形容不出的怅然，对傅眠徐徐绽放出柔和的笑容，“如果你做好了，我就支持你。”
“嗯，我决定好了。”傅眠将手伸到眼前。
那毫无疑问是一只平稳的，没有任何颤动的手。他张开五指，漆黑晶亮的眼睛透过指缝望着郦安一张生机勃勃的面庞。
他的胸膛忽然起伏起来。
“郦安，遇见你，对我来说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参加马术比赛，不会度过那么一段，快乐，放松，刺激又难忘的时光。如果没有你，我无法以这样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做出于我而言，十分重大的决定。”他停下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这一刻的言语，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郦安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她的世界仿佛就只有傅眠，汹涌的人潮不复存在。
“是你，治愈了我。谢谢你，郦医生。”傅眠亦静静地凝望着郦安，低沉的嗓音如同清冽的泉水流过喧嚣的夜晚。
郦安怔了怔，然后低头露出笑容，“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不全是我的功劳。我真的没有想到……不过，这样很好。”
她没想到傅眠这么快就能走出往日的阴影。
虽然不能一起备赛了很可惜，但这无疑也是很好的结果。
她还记得在马房里听到陈明朗的话。大家都有各自的路，如果能一起同行一段时间，那便是莫大的幸福。
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离别和相见一样稀松平常。所以，只要在同行时享受就行了。然后，当离别到来时，坦然接受。
“郦医生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反应真是平静。”傅眠望着郦安的神情，不由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握了握拳，伸手把郦安的黑脸羊面具拨了下来，动作中带着隐隐的怒气。郦安在面具的笼罩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傅眠想搞什么，像一只无措的小羊。
“也是，郦医生就要去国家队了，一下有了很多能陪伴在身边的同伴，马场里，也养上了好多匹成色鲜亮的马。我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匹吧，跑了也就跑了。”傅眠冷笑着说话。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真的醉了？”郦安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个男人大老远的跑来和她说他的决定，她不反对，他反倒生气了？
她透过面具看着傅眠那一双黑眼睛。饱含情绪的眼睛藏在纤长的睫毛下，如同剔透的黑葡萄。她忽然发现傅眠真的有点儿像她的马。不爱说话，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最狼狈的样子，你已经见过了，也不差现在了。”傅眠见郦安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不由垂眸，露出自嘲，又泛着浅淡悲伤的笑容，“如果记忆是可以改变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抹掉你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让你不记得，最开始那个混沌的我。然后，早晚有一天，我会以更好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一定比现在好很多。”
傅眠蹙了蹙眉，再次抬头望向郦安，眼睛有些泛红。
“你一直都很好的，傅眠。”郦安认真说话，“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其实我以前只是……很享受骑马而已。因为你，我爱上了赛道，爱上了比赛，和别人较劲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位战士。这种感觉很好，都是因为你。”
“那就好。”傅眠咬牙笑笑，有些发狠，又有些不甘。但确实是发自内心地笑着的。
“往后，和你的同伴一起飞奔吧，我就陪你到这里。”傅眠顿了顿，上前一步，轻轻俯身，在郦安的黑脸羊面具额头上，落下一个几乎感受不到的吻。
郦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倏地停了一拍，然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跳动频率。
她回过神来，发现傅眠已经转身离开了。面前人山人海，他很快消失不见，仿佛是一场令人捕捉不到的梦。
“郦安，我们走了吧？”这时卢娜娜走近，手里拿着刚挑好的手机挂件。
郦安的视线依然在人群中逡巡：“你刚才有没有看见……”
“看见什么？”
“不，没什么。”郦安瞥一眼卢娜娜迷惑的眼神，觉得她应当是没见到傅眠的。
不过她现在可以肯定，来前傅眠一定是喝酒了的。不然她不会在他极近的吐息闻到甜腻的酒的气息。
郦安道别了即将启程回家的顾雪等人，在卢娜娜的护送下回到酒店。比赛终于结束，她不再需要抽时间跑进虚拟空间练习了，就这样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觉。
第二天正午，郦安缓缓睁开眼。她彻底摆脱了酒精的影响，回想起昨晚和傅眠的对话，这才猛地坐起。
她打了傅眠的电话，半天没通。她放下手机，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和鞋子然后立刻冲出房间。她用力敲了敲傅眠房间的门，好久没得到回应，心登时凉了凉。她静默片刻，又转身去敲卢娜娜的房门。
“傅眠是不是已经走了？”等卢娜娜开门，郦安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会，说好一起回北京的啊？”卢娜娜一脸迷惑。
“不，他很可能已经走了，去他的车队。”郦安低下头，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傅眠的房门“咔嚓”一声打开。傅眠缓缓探出身子。他看起来是刚醒，衣冠不整，脖子下露出一片白皙的皮。郦安望着他，一时有些无言。
“昨天……应该不是我的梦吧？”郦安走过去，望着傅眠的眼睛，轻声问，“你真的决定要回去开车？”
“嗯。”傅眠望着郦安不是很好看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开口，“对不起。”
郦安忽然感觉眼眶有些热，她情不自禁伸手用力抱住傅眠。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完全没有。”郦安将脑袋扎在傅眠的怀里，深深吐息，按捺住起伏的情绪，“你在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我很开心。”
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一路结伴走来，时间虽然短暂，但并不容易。
和你一起商讨比赛路线，一起做俯卧撑的画面，都还清晰在目。
但是这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都会过去的。
我们都会迎来更好的未来。
“你要加油！这次不要再留遗憾了！对于赛车手来说，你也已经不年轻了！”郦安抬起头来，用一双矍铄的眼睛望着傅眠，“一定要珍惜每一寸时光，咬死每一秒啊！”
傅眠垂头望着郦安，不由笑了。他还没来得及戴上手套。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他凹凸不平，粗糙无比的手捧起他可爱的太阳。
“你也要加油。”他用低哑的声音说话。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为她捋清脑门边尚未打理好的乱发，“昨晚我梦见了奥运赛场上你的身姿，看到你这头乱蓬蓬的头发，在赛场上，在所有人的欢呼中飞扬的样子。而我相信这一定不会永远都是梦，它会成真。”
“嗯，我们都要加油。”郦安吸了吸鼻子，目光越发坚定起来，“我们只是……只是赛场变的不一样了而已！其他的，并没什么不同！”
“嗯。”傅眠点头，“一起加油。”
“加油！”
一行人回到北京。不久之后，傅眠便动身前往美国，与邀请他的车队汇合。
“这次傅总加入的是一支全新的车队，和原先的车队并不一样。”离开前，徐助理对郦安说话，“其实早在盛装舞步锦标赛备赛时，这支车队就开始与傅总联系了。但是傅总经过一系列考虑，还是决定先进行马术比赛。”
郦安陷入沉默，过了一段时间才轻声问：“他走了，那公司那边怎么办呢。”
“傅总的父母那边会考虑的。”徐助理冲郦安点头，“那么郦小姐，多保重，下次见。”
徐助理说完，便和傅眠一同离开。他将作为傅眠的私人助理，照顾傅眠的日常生活。
傅眠离开后，郦安依然是花很多时间在农场里。不练马的时候，就照顾农场里的动物，包括傅眠的马，和叫拿铁的黑脸羊。
之前不觉得，等傅眠真的走后，郦安才觉得农场里的日子有些枯燥，有时候，很难忍受。
沮丧的时候，她就把脸塞进拿铁毛绒绒的身体里，竟然觉得很温暖，很治愈。
“其实我们阿眠就是个脸硬心软的。”这天，当郦安正把脑袋塞在拿铁的羊毛里时，魏直走过来说话，“你只要开口让他别去开赛车，他就不会去了。”
“可是魏爷爷，我不能那么做。”郦安把脑袋从温暖的羊毛中拔出来，望着魏直，轻声说话，“我不希望他给未来留下遗憾，不想他不快乐。”
魏直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一声。
郦安顿了顿，站起来，露出轻柔的笑容：“他说，他会以更好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相信他。”
又过了几天，李飞扬的汉诺威马被运来了农场。这匹黄金骝色的马看起来十分有朝气，相较郦安的其他两匹马，个头娇小一些，长得也更精致一些。为了让郦安，以及更多人记得这匹马是李家来的，所以李飞扬提前给马改了名字，现在，这匹汉诺威马叫“小李”。
郦安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便带着小李，甜梦和年糕，前去与国家马术集训队的其他人汇合。
她的征程也要开始了，她必须全力以赴。
这是她和大家，还有傅眠的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