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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高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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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徐云英休养好身体, 已经是1977年5月。

    正是生机盎然的时候,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枝头上鸟儿鸣叫、水面上鸳鸯成双。

    看到骑车匆匆赶来的盛同裕, 听到他激动地话语,陆星华瞪大眼睛跳了起来:“姐夫, 你再说一遍?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盛同裕将自行车爱惜地停进堂屋, 从座椅弹簧下取出一块干净抹布, 细细地擦拭着轮毂上的泥印, 一边笑呵呵地说:“星华, 我听教育局的同学说, 国家有可能近期恢复高考。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但我们提前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再听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听漏, 陆星华咧开嘴笑了,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姐夫, 我有机会参加高考了?我能上大学了?”

    盛同裕站起身将抹布塞回座椅,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厚厚的镜片下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高考中断近十年, 一旦恢复肯定很多人报考。第一年考试不会太难, 你越早准备机会面越大。你姐让我把高中语、数、英课本都带来了, 你在家先自学。我回学校找找关系,你插班进毕业班,到时候……”

    盛同裕自己是读书人,对爱读书的人向来有好感, 他自己几个弟弟都不爱读书,陆桂枝的弟弟里星华最有潜力,所以他一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通知。

    “星华, 机会难得,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消息还没有证实,你不要对外传播。切记,切记!”陆星华听了郑重点头:“姐夫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盛同裕给徐云英带来三条大肥鱼,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徐云英听星华一说,立马表态:“星华,听你姐夫的话,赶紧看书去。什么时候同裕安排好了,你就去一中读书,家里什么都不要管,一切有我呢。”

    星华看着母亲,眼中有不舍:“妈,你这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家里农活、重活怎么办呢?”

    徐云英抿了抿额前碎发,拍了拍蓝布围裙,一副悠然自得模样:“双

    抢的时候你回来帮两个星期忙就行,其余的你不用管。成华现在大了,个子和你差不多,家里力气活让他来吧。”

    母子俩商量好,星华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悄悄对母亲说:“妈,去年大姐给了我课本,我一直有学习。教越越读《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我感觉眼前开阔了很多,以前讨厌的数学感觉不再枯燥,做题的正确率高了一些。语文、政治、历史我都不怕,主是担心数学。”

    徐云英笑了,脸上的皱纹聚拢在一起,却有种岁月凝炼出来的恬淡从容。她点点头:“嗯,我相信你能行。”

    星华忽然又忐忑起来:“如果考不上呢?高考中断了快十年了啊,那么多人都想考大学,肯定竞争激烈,我……我高中毕业三年了,有些知识点都忘记了。”

    徐云英“哦”了一声,“考不上,就复读。你喜欢读书,就向你大姐学习,她把整本数学书都背下来,书上的习题做了十几遍,所以她数学好。”

    “星华啊,想要得到,就得付出。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呢?”

    听到母亲语重心长的话语,陆星华内心激起无穷斗志:“妈,我会努力的。”以啊,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瞄准目标不断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功。

    西屋的陆蕊偷听到一星半点,猜到是为了恢复高考的事情。她是重生之人,岂能不知道这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今年十月将会正式宣布恢复高考,引来无数人注目。下乡的知青、工厂的工人、高中毕业在家务农的年青人……都以无比的热情投入到高考大军中。

    可惜,前世陆星华数学基础太差,以五分之差落榜。复读了三年的他,一次次重复着苦读、高考、落榜的过程,直至母亲病重他才放弃,此后日日酗酒,潦倒一生。

    这一世,他想改变命运?恐怕……陆蕊摇摇头,没有再关注陆家老屋的动静,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这件事情做得好,他们全家就能进城吃国家粮。

    湘岳县一中的校长办公室里,看着盛同裕冷着脸送过来的一袋子咸鱼,满头白发的章校长叹了一口气:“盛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盛同裕这个人吧,平时从来不主动和领导说话,在他看来,溜须拍马是件令人羞耻的事。不过为了妻弟的前程,盛子越特地嘱咐再嘱咐,他实在是不忍心拂了孩子的意,就来找校长办事了。

    “章校长,我要安排亲戚插班读书,还请您同意。”他嘴角有些向下耷拉,显然这样求人令他心中不爽。

    章校长看了一眼咸鱼,一股淡淡的鲜咸腥味扑向鼻端,真是令人愉快的味道。盛老师平时看着挺老实沉闷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懂做事,他从哪里打听到自己老家靠海喜欢吃鱼?

    咸鱼是空间出品,用盐腌好之后吹干晒干取出,可以保存很久。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咸鱼送礼开路所向无敌。

    章校长接过仔细用旧报纸包着、整条装进蛇皮袋子的咸鱼,笑嘻嘻地说:“盛老师,以后不要这样了啊……孩子想读书,直接过来就是,我让齐主任给他办学籍。现在还有想读书的孩子,难得难得,我们一中欢迎啊。”

    自己送礼了,这算是同流合污了吧?盛同裕感觉有点羞愧。他走出校长办公室,听到章校长在身后说了句:“盛老师,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为人民服务嘛。”

    盛同裕僵硬地说了声“谢谢校长”,走在走廊时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前世因为自己性格孤高清冷,喜欢说直话,得罪了不少同事,空有一颗教书育人的心却处处被排挤的他事业很不顺利。所有培训、开会、加工资的好事都轮不到他,最后被发配到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之后,他一怒之下办了病退,提前退休。

    这一世,盛子越手把手教他送咸鱼,算是开启了他与领导友好沟通交流的大门。章校长喜欢吃鱼,这份礼物挠到了痒处。吃人家的嘴短,章校长一边蒸咸鱼一边想,以后有好机会得先给盛同裕。经常听人说他不会处事,看来传言有

    误啊。

    不仅是盛同裕学会了送礼,连陆桂枝也越来越会处理人情世故了。

    盛子越记得书上说过,陆桂枝、盛同裕都是老实人,远不如徐云英会来事。她悄悄对陆桂枝说:外婆教过一句“世上若要人情好,赊去物件莫取钱”,你们要是想办什么事,就跟外婆学习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陆桂枝的记忆里,徐云英年少聪慧,一本《增广贤文》背得滚瓜烂熟。她照文行事,村里村外人人夸赞。桂枝上大学、良华进大队部、桂叶读卫校,每一个孩子的成长背后都凝聚着她的处世智慧。

    思想一番母亲的为人处世之道,陆桂枝感觉自己眼前豁然开朗。是啊,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虽说革命不是请客送礼,但必要的迎来送往怎能不管不顾?

    盛子越拿出来的咸鱼味美好储存,一条条晒得焦干,吹干了里面的水分之后散发着浓浓的阳光气息。用蛇皮袋一装谁也看不清,用来给领导送礼最是方便不过。单位同事关系好的偶尔送碗鸡汤、几枚鸡蛋、一把白菜,就说是乡下娘家送来的,既实用又客气。

    陆桂枝首先得到的好处,是收拢了秦简的心,轻松解决陆星华的住宿问题。

    秦简是水利局前年分配来的一位工农兵大学生,体型清瘦,戴着眼镜,他性格温和人缘好,单位的领导、同事都亲切地称他一句“秦眼镜”。

    他和陆桂枝住隔壁,共一条走廊,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陆桂枝偶尔做了好菜就会分他一碗,其实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但秦简单身独居,感激在心。

    当陆桂枝发愁星华的住宿问题时,秦简说他宿舍还能摆一张床。陆桂枝千恩万谢。秦简摇摇手,笑容有些腼腆:“陆工你总送我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次能帮点小忙,不值得什么。”

    陆桂枝看了一眼正在一边安静看连环画的盛子越,笑了笑。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食物就是接近关系的最好礼物。往日自己家都不够吃,哪里会有多余的东西送给别人?

    现在盛子越那里

    每天总能变出各种各样的吃食,鸡、蛋、鱼、刺莓……还有反季节的水果与蔬菜,适当的时候送给身边的人,感觉日子越过越敞亮,做什么都顺利。

    陆桂枝得到的第二桩好处,是物资科的小武主动送来一张绷子床。单位物资科可是实权部门,上到家俱、装饰、绘图工具,下到灯泡、插座、劳保用品,都归物资科管。

    绷子床是单位宿舍配备的家俱之一,四边厚重的木板,中间穿插着棕绳,交织成一张密密有弹性的床垫,若是棕绳断了还有专人更换修理。

    拿了陆桂枝送来的二十几个鸡蛋之后,小武心领神会安排人在秦简的单人宿舍里配了一张绷子床,一个床头柜。铺上从家里拿来的铺盖卷儿,陆星华的住宿问题圆满解决。

    陆桂枝得到的第三桩好处,是换了个清闲不出差的工作。盛子越马上就要上小学,盛子楚也有了一岁多,徐云英身体需要调养不能再麻烦她带孩子,所以陆桂枝拎上两条咸鱼送给彭局长,私下里一沟通立马换到资料科。

    不用再伏案绘图,也不再下乡勘测,陆桂枝专业出身管理资料室的档案、图纸得心应手,还能兼顾家庭,两全其美。

    盛子越看到父母越来越自信的模样,微微一笑。现在后方稳定,自己下半年就可以快乐地上小学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星华离开陆家坪,正式成为湘岳一中高二(3)班的插班生。他俊美的美容、挺拔的身姿迅速引来无数少女的目光,课间窃窃私语都能听到这样的话。

    “听说了没?三班来了个美男子。”

    “天呐,他长得像罗丹的雕塑大卫。”

    “他是混血儿吗?他的头发是卷的呢。”

    陆星华穿着很土,但他的长相给了加分。在这个县城中学,他感受到了冷热不同的对待。女生爱他具有异域风情的美,会主动搭讪;男生恨他夺了风头,拒绝接近,甚至冷嘲热讽。

    但陆星华毫不在意,他一心只在书本上。曾经的湘岳一中,是湘岳县最好的高

    中,所有初中生的梦想。临近的几个县城学习优秀的孩子都想考进一中读书。不夸张地说,只要进入湘岳一中,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的大门。

    1977年的湘岳一中,大字报还贴在布告栏里,学生爱来不来,老师想教就教,学校里的风气很散漫。但不管怎么样,这里依然维持着正常的教学活动。

    高考制度中止期间,高中生失去前进的动力与方向,学习劲头一年比一年差,来这里也就是为了混个毕业证好找工作。

    散漫的学风并没有影响到陆星华,他刚一踏入校园,就被那宽大的操场吸引住。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上面铺着细细的砂砾,跑起来一定很带劲。

    走进整齐漂亮的教学楼,这里宽敞明亮的教室、漂亮干净的黑板和农村中学相比,高极了几个档次,这让陆星华激动而兴奋。

    坐在木头座椅上,书桌散发着淡淡的桐油气息,黑板没有一丝裂痕,讲台上两盒粉笔就摆在那里,一盒白色、一盒彩色,陆星华暗暗下决心:这么好的学习条件,我一定要用心学。

    开课一周之后,陆星华遇到了两件麻烦事。

    第一件麻烦事,数学课他听不懂。

    他的数学基础太差,哪怕最近开了一点窍,那也只是不再抗拒学习。老师在黑板上顺手画出一条抛物线,在旁边写上一元二次方程,细细讲解着五点画线法,他呆若木鸡、如听天书。哪怕简单如因式分解,他都茫然不知如何解答。

    一周下来,他一看到数学老师就双手颤抖、后背冒冷汗,完全找不到入门的路径。

    第二件麻烦事,陆星华招来一朵烂桃花。

    湘岳县物资局关局长的女儿关芳红,今年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春心萌动之时。她家境优裕,上面两个哥哥都在县城上班,一家人独宠着她,难免养得有些娇气任性。

    陆星华这个散发着独特魅力的男人一出现在她眼前,她就动心了。真是太漂亮了!不仅漂亮,还有外国人的气派,卷发、高鼻梁、晒不黑的皮肤,明明是农村户口却半点都没有

    乡土气,给人一种西方贵族公子流落民间的传奇感。

    关芳红的追求来得热烈且执着。她先是写情书偷偷放在陆星华的抽屉里,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不理不睬,索性在放学的时候直接将他堵在教室门中,大声地说:“陆同学,我喜欢你。”她心想着,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自己直接表白了,肯定是手到擒来。

    围观的同学都惊呆了,有人悄悄去喊老师,有人在一旁瞎起哄。

    “你已经陷入了人民战争汪洋大海之中,赶紧缴械投降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活学毛主席语录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特征。

    陆星华看着穿一件碎花衬衫、梳两条齐肩小辫子的关芳红,眉毛紧紧皱着:“关同学,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我来这里是学习的。”

    关芳红面孔有些微黑,浓眉大眼颇有些英气。被拒绝的她半点都没有脸红,反而愈挫愈勇,抱着课本望定陆星华,眼睛里满满都是一往无前的狂热:“封建社会已经被打倒,妇女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陆同学,我会为自己的爱情继续努力的。”

    陆星华感受到城是姑娘的大胆与热情,听到“爱情”二字他脸红了。这个美丽的字眼,怎么能随意说出口?他皮肤白皙,红晕生颊,宛如白玉飞霞,看得关芳红更加喜爱,目光灼热无比。

    陆星华头一低,有点慌乱地绕过关芳红,走到教学楼东边的自行车棚,和等待他的盛同裕一起回到水利局。一路上心跳如擂鼓,努力踩着踏板,飞快向前骑行。

    不过七、八分钟,两人就回到了家。

    吃饭的时候,星华欲言又止,陆桂枝问他:“在一中还适应吗?”陆星华想了想,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这里的女同学胆子太大了。”

    一问,陆桂枝笑了,盛同裕却皱起了眉毛:“这个关芳红我知道,成绩不好爱打扮,一天到

    晚看闲书,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不是个好伴侣。我听说她爸已经帮她找好了工作,原本这两天就要来办手续退学的,怎么……忽然就看上了星华?”

    盛子越在一旁专注地听着。三舅比前世提早了半年开始备考,按理高考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朵前世不曾出现的烂桃花会不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障碍?

    想到这里,盛子越插了一句嘴:“要不,三舅就在家自己学。爸爸教语文、英语,妈妈教数学,等那个什么红退学了,三舅再去上学。”

    盛同裕重生地放下筷子:“胡闹!好不容易入了学,怎么能半途而废。”

    盛子楚被爸爸的语气吓到,嘴巴一扁就要掉眼泪。陆桂枝拍了拍小女儿,责备盛同裕:“你有话好好说,越越也就是提议一下,大家一起讨论嘛。”

    盛子越目光清亮,专注地看着陆星华,似乎在问:“你觉得怎么样?”

    陆星华想了想,抓紧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将憋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大姐,姐夫,我在学校读了一个星期的书。说实话,语文、历史我觉得浅,数学我听不懂。我数学基础太差,可能……需要从初中开始补习。”

    陆桂枝:“你的意思是?”

    陆星华态度恳切,眉眼间有一丝愧意:“我想在家自学,有的放矢地复习。尤其是数学,我真的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陆星华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让盛同裕不得不认真思考可能性。他有和陆星华的任课老师沟通过,数学老师说他听讲很认真,但眼神迷茫,提问紧张一问三不知,委婉地建议加强基础。

    星华虽然爱读书,但他偏科严重。即使是考文科,也逃不过数学这一门课程。如果不及时打牢基础,老师讲得再好他也听不懂。

    沉吟良久,盛同裕道:“这样……你每周星期一到学校了解学习进度,根据老师的指导在家自学,如果有摸底考试就参加,要保证不与学校脱钩,怎样?”

    星华一听大喜,站起身道:“好,谢谢姐夫。”

    关芳红觉得

    奇怪,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刚一表白陆星华就不来上学了呢?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他竟然准备在家复习,直接参加考试。

    她在学校等得不耐烦,直接杀到了水利局。她家在物资局,位于城东大道的东段,距离城关大道北段的水利局走路大概需要十分钟。

    进了水利局大院,门卫师傅看她眼生,礼貌地询问:“同志你要找谁?”

    关芳红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上下打量了一眼魏师傅:“我找一中的盛老师家。”

    魏师傅看她打扮洋气,一脸的傲然,忙笑着指了指最西头的那间宿舍:“盛老师住那里,不过他今天上课去了,不在家。”关芳红一甩手,径直朝着宿舍走去。魏师傅看着她的背景摇了摇头,这姑娘脾气好大。

    陆桂枝在二楼资料室上班,陆星华正和盛子越坐在矮桌旁,头对头学习。陆星华的面前展开一本初一数学课本,他皱着眉毛、咬着牙,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盛子越拿了个描红本,端正地在田字格里写字。

    今年九月就要上小学了,盛同裕已经开始给大女儿启蒙。有乡村小学旁听半个学期的基础,盛子越认字迅速,只一手字写得像狗爬。

    盛子越也头痛,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但手、眼、脑的细部协调能力还是不行。想想自己一直喜爱的美术,盛子越也很无奈。

    拿起笔,画出来的线条不直、结构失衡,虽然色彩感觉、审美眼光在线,但画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曾经的半成水准。

    想到这里,盛子越坐直了身体,保持前胸与桌边一拳头距离,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地描红。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反复不断地练习让她慢慢掌控自己身体的细微动作。

    盛子楚一岁零一个月,刚刚学走路。为了防止她乱跑,陆桂枝把她放在婴儿坐桶里,就那种旧式的厚重木制桶,孩子可以坐在里面,也可以趴在桶边站起来。

    看到舅舅和姐姐都在认真学习,盛子楚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双手在桶边沿拍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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