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冒犯
“……？”
“你在说什么呀？”
纪延年垂眸，瞧见叶慕兮缓缓撩起眼皮。
她朝他笑，一双水眸荡起微光，偏头看他时，眼眶微圆，一副无辜懵懂的模样。
像是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乍一听见纪延年突然这么问，叶慕兮还心惊了下，并且对纪延年的敏锐心生警惕。
随后，叶慕兮又很快放松下来。
她并未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只是为了无伤大雅的欲望，骗了一次人而已嘛。
更何况纪延年什么都不损失，他只要站在她身边，离她近一些，他的alpha信息素就能帮她缓解一整天的疲倦和烦躁，平复没了精神抚慰剂的戒断反应。
可是，正当她带上伪装，兴致勃勃的等待他反应时，纪延年却收回了试探审视的眼神。
他抿了抿唇，好半晌后才出声，嗓音低沉道：“没什么。”
走廊的壁灯似乎总是明亮不起来。
叶慕兮看见纪延年硬朗的下颌线条在橘黄色的散光下，一明一暗频频变换。
光这么软，却依旧柔和不了他的冷硬。
他目不斜视，始终只看前方，仿佛眼里再没有她。
寥寥数语，连对她的怀疑都如此冷漠。
叶慕兮胸中涌起一股欲念，像是冲动，像是想挑衅，又像是想破坏什么。
她说：“纪延年，明明是你骗我。”
纪延年转过脸来，皱着眉头睥她，他不说话，墨绿色的眼瞳却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的疑惑。
是在不可思议她居然还会倒打一耙吗？
叶慕兮越发感觉有趣，她随口便找出一个理由，问：“你昨晚为什么说你和范若晶没有任何关系呢？你们应该是青梅竹马吧？”
纪延年敛目，沉默着又把脸转了回去。
他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叶慕兮嗅到萦绕周围的alpha信息素变得非常平缓冷淡。
这是什么反应？
叶慕兮只能通过他神情中及不可见的细小变化猜测出，他们恐怕连青梅竹马的关系都不是。
那为什么范若晶把话说的如此笃定呢？
“也不是？”她感到奇怪，探究着眯了眯眼。
纪延年感受到叶慕兮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和梦里的她款款从背后走来的感觉很像。
又很不像。
梦里的她不怎么说话，不像此时此刻，这么鲜活真实。
纪延年听见她玩笑一般的问：“不会是什么相亲对象吧？”
从某种角度说，叶慕兮的猜测很接近了。
纪延年几不可闻的叹气，闭了闭眼，不愿再被她撩人的目光纠缠，只好言简意赅的吐出几个字：“算是吧。”
算。吧。
这两个字眼似是而非的，非常不符合军部作风，至少在一般情况下，不会从纪延年嘴里说出来。
叶慕兮和纪延年只有寥寥几次并不深入的接触，她一时没有察觉，只感到意外。
相亲这种事还挺私人的，居然真被她问出来了。
意外之后，叶慕兮有些得寸进尺的想，要不要再问点别的？
“你易感期是这两天吗？”
她问了，而且问的是个私密且充满暗示的问题。
昨晚在医务室时，叶慕兮看见了他向医生要抑制剂，因此，这个问题虽然私人，却是明知顾问，显得又不那么私人了。
话音一落，叶慕兮清楚看见纪延年整个人绷了一下。
他倏地握起拳头，短袖没遮住的臂膀上肌肉束开始绷起，随后，又很快放松恢复下来。
整个过程非常快，叶慕兮以为自己眼花。
但纪延年是alpha，她是omega，他如此防备的反应让她本能的心颤，想当做是看错都难。
“怎么了？”叶慕兮错愕，随后带着似有若无的调笑，问，“抱歉，是不是又冒犯到你了？”
不是。
纪延年没把这声回答说出口。
是他总是回忆那个梦，总在脑子里不耻的冒犯她。
纪延年的易感期不是这两天，准确计算，应该是六七天后。
他隐隐感觉，身体的异常不是单纯因为易感期临近后才有的那些a对o的本能反应。
叶慕兮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神情、甚至每个眼神，他都觉得是暗示……不，或许她说这句话真的就是在暗示，但他以前对这些从来都没反应。
而且昨晚注射了抑制剂，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像一潭死水。
可是眼下，哪怕叶慕兮不说话，她只出现在这条走廊，只是走在他身边，他都难以控制的会回忆她光裸着抱着他的画面。
这不正常。
在叶慕兮问他易感期的时候，他瞬间意识到这点，心头一震。
范若晶也是omega，并且比叶慕兮更早接触他，小动作做得也更过分，但刚才不管离他多近，纪延年都对范若晶毫无反应。
所以，肯定不只是因为易感期。
叶慕兮仰头望他侧脸，见他一直不开口，冷峻的五官也藏起了情绪。
餐厅大门出现在走廊尽头，叶慕兮发现他直直的注视着前方，墨绿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进去。
“好吧，我不问了。”
虽然这么说，但没有得到回答，叶慕兮的好奇心愈发浓重。
她垂眸，敛下眼中的恶趣味，缓缓伸出手，拉住纪延年的小臂。
指尖在刚刚肌肉暴起的纹理沟壑处，轻轻戳弄了下。
“但是，你这里好硬呀。”
她故意的。
纪延年猛地转头。
对她的触碰，他反应大到像一头呲牙的野兽，高高的眉骨下，墨绿色的眼眸附上一片阴影，在深邃中陡然凶狠。
光这一个逼迫的眼神就叫人不敢直视。
叶慕兮却大大方方的朝他展颜一笑，漫不经心的问：“这样也算冒犯你吗？”
纪延年喉间发紧，说不出话来。
叶慕兮嘴角弯弯，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是笑意温柔，眨也不眨的暧昧目光胶在他脸上。
纪延年居然从里面看出一丝深情。
怎么可能？
他呼吸一滞，连忙避开，视线她头顶柔软的黑发和发旋上。
叶慕兮个头不矮，在女性omega中还算高挑的，但纪延年的身高在alpha中更高。
面对叶慕兮，他显得格外高大挺拔。
若要将她整个人收进眼底，纪延年需要比平时更低些。
这个视角……他仿佛飘到走廊上空。
梦境和现实，再次开始无限融合。
眼前无比的清晰的闪过和叶慕兮赤身裸|体相拥的画面，纪延年感觉自己又成了梦里那个自上而下偷窥的卑劣第三者。
在一阵轻微恍惚和不真实中，他瞧见叶慕兮朱唇轻启。
她问：“我能继续冒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