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然如此
“你现在能站稳吗？不行的话就用轮椅，我推你。”纪延年看向医生，问，“这个可以出借吧？”
“当然可以。”医生说：“登记一下，下船前及时归还。”
叶慕兮拒绝：“不用那么麻烦。”
一路坐轮椅被人推着回去太夸张了，没必要，而且她也懒得装那么久。
叶慕兮双手掌心撑在轮椅扶手上，慢慢站起身来，纪延年见她状态虽然好了些，但双腿发软似乎仍然有些勉强。
他剑眉短暂的蹙了一下，最终没把“还是坐轮椅”的建议说出口。只伸出手，再次握住叶慕兮柔软的肩膀，将人揽在身侧。
叶慕兮以为这就要走了，但在离开前，却意外的听见纪延年向医生索要了一支抑制剂。
医生扫了一下纪延年的光脑，从冷藏柜里取出一只alpha信息素抑制剂，朝纪延年递过去。
“请及时注射。”
“对了，这位omega女士，我刚刚扫描到您的信息。”医生转头面向叶慕兮，特别提醒道：“我们这艘军舰属于防线战区专用，以往几乎没有omega登舰过，所以这次航行也没有特别准备omega信息素抑制剂。如果您在舰船上意外发情并且不能得到有效抑制的话，那对您、对这艘军舰上所有alpha，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请您一定要及时注射omega信息素抑制剂。”
“好的。”叶慕兮点点头，注意力却没分给医生。
她眼角余光瞥向纪延年手上那只alpha信息素抑制剂。
和omega一月一次的发情期不同，alpha的易感期最频繁也不过是一年三次，再多就不正常了。
……似乎很巧？
他们俩的特殊敏感时期都即将发生在这艘军舰、这段旅途中。
星路漫长，军舰为此配备了很多娱乐场所和设施。
除了叶慕兮白天去的咖啡小舍，还有健身房，游泳馆，机甲对抗演练场，格斗训练场，极限环境模拟馆，观星塔，酒吧……
这些地方每天准时开门关门，不像餐厅，24小时不间断的提供食物和饮用水，而且还有智能机器提供送餐服务。
纪延年和叶慕兮两人并肩行走。
“我感觉好多了。”叶慕兮抬头望向纪延年，为了表现出虚弱感，她刻意轻柔的说，“今天晚上真的非常感谢你。”
纪延年没说话。
叶慕兮瞧见他唇线紧抿，眼窝深邃，只递过来一个冷淡的眼神，表示他听见了。
“……”
这可真是一个叫omega望而却步的alpha，恐怕连胆子大的beta也难有几个能鼓起勇气主动和他搭话。
叶慕兮眨眼，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肩上的他的手掌。
再冷漠又怎么样呢，反正影响不了她现在愉悦享受的心情。
清淡中带了丝丝回甘的alpha信息素伴随着呼吸，缓缓浸进肺部，好闻得让叶慕兮简直想勾嘴角。
虽然目前为止，星际联盟对人体科学的研究还未证实人的性格和信息素之间存在必然联系或相互影响的证据，但很明显，纪延年的高冷禁欲为他清冽的alpha信息素增添了一丝特别的冷度。
味道非常好。
就是太浅淡了。淡得让她很快犯了瘾。
叶慕兮右手惯性的已经摸向了衣兜的位置，随后手指一僵，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她捏住的只有空空如也的连衣裙布料。
精神抚慰剂已经没了，但是——
她抬头，睨向眼前这个面容冷漠英俊的alpha。
他的信息素好像诱导剂，在昏暗和寂静中，无端催生了一个接一个大胆又禁制的恶念。
叶慕兮克制的揪住裙子，再次将头低了下去。
在所有过界行为开始之前，叶慕兮需要先确定一件事。
“那个……”她的目光落在脚下地毯的花纹上，十分犹豫的开了口，“昨天你到咖啡小舍找我的时候，应该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瓶精油吧？我在光脑上问过你，但是你把我——”
拉黑了。
叶慕兮脚步一顿，并没把话说完，她表现得像是说错了话。
纪延年转头便听见她张口道歉。
“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但我还是想问下，你有没有看见那瓶精油。那个味道的精油对我真的很重要。”
纪延年看见叶慕兮的神情和语气很自然的过渡到失落难过，内心却再次有了奇怪的感觉。
她望着他，目露期盼，后半段话变成喃喃低语：“我找了一个晚上了，没找到。可能找不到了。”
纪延年抿唇，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的脸。唇边、眼角、眉梢……这些地方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真实情绪。
作为一名士兵，纪延年拥有非常优秀的侦查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甚至在某些时候，他的第六感也会变得相当具有指向性。
就比如现在。
从今晚意外相遇到现在，纪延年并未直接观察觉到什么不妥，但他始终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真实情绪并不是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样。
只是，他找不到足以支撑这些感觉的证据。而且对方身体不舒服，某些不太一样的东西便因此有了充足的理由。
沉默着端详半晌，纪延年才开口，他反问她：“你这么晚了还在走廊上，是在找丢了的精油？”
“是的。”
“可我舱室那边离咖啡小舍很远。”
如果是在咖啡小舍附近弄丢的，那不应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找。
叶慕兮听出了这层疑问，她咬咬唇，更加低落：“我知道。但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除了碰碰运气，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
她眉宇轻蹙，淡粉的唇瓣被莹白的牙齿咬成了显眼的殷红。
那抹柔软一半被暖黄色的壁灯映照，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半明半暗间，显得格外勾人诱惑。
纪延年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上面，仿佛被烫了一下，瞬间收回视线。
他回答说：“我走之前只看见你的精油还在桌上，开着盖，就放在你手边。其它的我不知道。”
“我也记得是这样。”叶慕兮点点头，敛目回忆着。
“对了。”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对纪延年说，“你走之后，范若晶来找我了，她特意强调你们是未婚关系，让我离你远点。她……她是不是看到你在咖啡小舍跟我说话，然后误会什么了？”
叶慕兮一边说，一边目光灼灼的凝住纪延年。
果然。
她看见纪延年在听到“未婚关系”四个字后，那张冷漠英俊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错愕和厌恶。
她甚至看见他眉间明显的隆起，墨绿色的瞳仁收缩成一个点。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纪延年直截了当的否认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而且还来得这么没难度，叶慕兮有点想笑。
倒也不是她看不起范若晶，只是想到以前同处一间实验室的时候，范若晶干过的那些蠢事，叶慕兮真心不信眼前这个拒人千里之外的alpha会和她有什么暧昧关系。
就像今天白天。
范若晶为什么会蠢得离谱到把她幻想成情敌？
为什么还能蠢到对假象情敌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套出了这句话，叶慕兮对今晚的收获还算满意，但她脸上却露出惊讶错愕的表情。
她望着纪延年，双目睁大，然后又眨了眨，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啊？那她——”
“你还没有点餐。”纪延年不愿多讨论这个，直接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