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是我不好，让你等了那么久
房间静悄悄地，外面路灯的光从没有合拢的窗帘漏入，勾勒出床上坐着的高大黑影。
许诺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江离独自在这个房间里，她把他身上的通讯设备都收走了。
“嘎吱”是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迈着步子进来了，江离知道，是许诺。
许诺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了床边的黑影，她摸索过去，坐在江离腿上，双手环住江离的劲腰，将脸轻轻靠在他身上，满脸疲惫。
江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许诺靠的更舒服，双手稳稳的圈住许诺。
呼吸交错，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明明两人心中都有好多的疑问，可是谁也不愿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许诺听着胸腔处强有力的心跳，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洛萧真的回来了。
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她感觉眼睛热热的。
外面路灯的光顺着窗帘缝隙流淌到了地板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女人的眼角流出来，越来越多，打湿了江离的衣服。
“别哭”男人拍了拍许诺的背，声音温柔。
多年以来孤寂的夜晚终于迎来曦光，麻木的、委屈的所有情绪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宣泄出来。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抱紧了许诺，眼底也有泪光。
“诺诺”他低低地唤她，“我在”
许诺哭的更伤心，哽咽道“你、你以前也这样说过，可、可是”她哭的有点喘不上气，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接着说，“你、最后、最后，也、也、不在、了。”
许诺的控诉，像烧红的烙铁打在他的心上，他的声音微哑，“我不会走了”
胸前还能感觉到女人哭的颤抖的身体，江离低头，“诺诺，你看看我，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许诺闻言，慢慢的抬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男人俊美的脸庞，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倒影，认真、专注还有一点极力在压制的痛苦。
痛苦？他为什么痛苦？是因为她关了他吗？女人的心思变化江离不知道，他依然认真的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骗子！”许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中满是泪水，紧咬着颤抖的唇瓣。
她挣脱开江离的怀抱，许诺指着江离，“骗子！全是假的！假的！”又忽地伸手往边上的桌子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
“诺诺--”
“啊！”许诺捂着自己的头蹲下，发出痛苦的嘶吼。
“诺诺，你怎么了？”江离喉咙发紧，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紧张起身想要靠近，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许诺突然就拿起地上碎片想要往自己身上划。
在她拿起的那一刻，江离就想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心里一惊，连忙扑过去。
“滴答--滴答--”
血液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在黑夜里，声音被放大然后清晰地传入许诺的耳中。
许诺张了张眼，有些不知所措，怔愣半响，直到听到男人的抽气声，许诺才连忙去找开关。
“啪”
温暖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江离有些不适的地眯了眯眼。
许诺则第一时间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他晚上洗了澡，就换上许诺给他准备的黑色冰丝睡衣，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只是眼下，上面出现了一道由碎瓷划出来的伤口，还沿着手臂向下流淌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好似红梅绽放开来。
“我”许诺嘴唇翕动，有些无措，她不想这样的。
“我没事”江离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慢慢挪到书桌边上坐下，“家里有急救箱吗？”
“有，有”许诺瞬间反应过来，快速去拿了药箱。
坐到江离身旁，许诺小心翼翼地接过江离受伤的手，低头专心地开始给他擦药，面露愧疚。
“疼吗？”她的声音轻柔。
江离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摇了摇头，低低回应，“不疼的”
许诺‘嗯’了一声，没说话。
可擦着擦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滴在江离的掌心，烫的人心里疼。
“怎么又哭了？”江离没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揉了揉许诺的头，声音温柔。
“怎么会不疼？肯定很疼的。”许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腔，从箱子里拿出纱布。
“那你呢？”江离心里也难受，眨了眨眼，想要逼回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你疼吗？”
从前那么怕痛的一个小姑娘，现在身上都是伤口留下的痕迹。
许诺沉默了。
江离望了望天花板，眼睛酸涩。
她安静地给他的手腕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好半响才传来许诺带着沙哑和略微颤抖的声音，“疼”
好疼，真的好疼。
江离低头看她，许诺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后，也抬眸凝视着江离。
相顾无言。
“洛萧，我真的很努力的在生活了”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平静。
“我知道”江离依旧低头，灯光下她眉如远黛，只是眼角发红，还是那么的好。
她是许诺，是米青医院的心理医生，解决了很多棘手的心理问题，帮助很多人恢复心理健康，还不到三十就已经在深汕这个高消费的地方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真的很努力在生活了，而且比很多人都努力。
“可我怎么还过的这么糟糕？”她有些无奈地弯了嘴角。
江离心里一哽，压抑了很久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他那干涩的眼睛里流出来。
“不是你的问题”江离将头抵在许诺的额上，声音低哑。
“不是、我的问题？”许诺怔怔的重复，眼里是荒芜。
“嗯”江离低低回应，“是我不好，让你等了那么久”
“洛萧”许诺喊他。
“嗯”
“洛萧”
“嗯，我在”
“洛萧”
……
许诺喊了好多遍，仿佛在确认什么。
江离知道许诺内心的不安，不厌其烦得一遍又一遍地回答。
“洛萧，你怎么现在才来？”许诺瘪嘴，话语中又带了哭腔。
江离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无法回答许诺的问题，一觉醒来，就已经过去七年，新的脸，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对许诺的爱。
他爱许诺，源于年少的心动，藏于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也无法阻止他的爱。
“别哭了，嗯？”他的指腹轻轻放在许诺的眼角，擦掉还未干涸的泪珠，“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屋子里黑了下来，许诺躺在江离身边，整个人窝在江离身上，以绝对占有的姿态。
江离将受伤的手轻轻搭在许诺身上，眉眼温柔。
许诺今晚哭的有些狠了，一沾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江离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发生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
江离看着许诺熟睡的脸蛋，又是满足又是叹息。
他又想起上午看到的那个日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原来许诺默默伤心了这么多次，他真是个混蛋。
思绪又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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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的林荫树郁郁葱葱，蝉儿齐声歌唱，它们好像在夸耀自己的季节。
“阿萧，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回乡下？”许诺睨了一眼边上给她打伞的男生，鼓着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闻言，洛萧挑了一下眉，有心逗弄小姑娘，“你假期那么短，结果还要回你阿玛家，我怕我--”
他拉长了尾音，勾着小姑娘。
“你怕你什么”果不其然，许诺立马问道。
洛萧薄唇诱惑的勾起弧度，懒洋洋道，“寂寞啊”
许诺：……狗男人，说话怎么这么骚。
许诺憋红了脸，一连说了好几个‘你’
洛萧掏掏耳朵，“我怎么了”
“无耻啊！！！”话音刚落，许诺就蹦到洛萧身上，她双手捏着洛萧的脸，双脚抬起，勾着他的大腿不放。
洛萧眉心一跳，生怕许诺摔下去，连忙双手支撑住许诺的腿。
如今正是夏天，许诺为了凉快，只穿了一件白色印花t恤，下面也只着一条短裤，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
灼热的掌心碰到滑嫩的皮肤，两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洛萧手有点痒，忍不住捏了两下，许诺张大了眼，脸上泛起红晕。
下一秒。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洛萧揉了揉被打红了的脸，目光落在前面撑着伞怒气冲冲的小姑娘。
“喂”
许诺根本不想理他，加快了步伐，流氓！
“别生气了，我都让你打了。”洛萧追上许诺，拿过她手里的伞给她撑。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乱碰”许诺冷哼。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等到快要到家时，许诺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还跟着我？”许诺奇怪的看着洛萧，她以为洛萧要另外找个地方落脚。
“我当然要和你回家，”洛萧一脸理所当然，然后眯着眼有些危险地看许诺，“难不成你要半路抛夫？”
许诺没有理会他后半句，而是被前半句吓到了。
“什么！你和我回家！你疯了！？”
“不行不行不行，你现在转身回去，爱上哪上哪”
许诺大惊失色，慌张的不行，这怎么可以，她还没见过早恋有这么光明正大的。
洛萧无奈，“我都带你去见过我姑姑了，你怕什么？”
“那怎么一样！”许诺推着洛萧，“快走”
“诺诺”田野里有人在喊她。
许诺吓了一跳，愣愣地看过去，是她阿爷。
完了！许诺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怎么办。
看着阿爷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许诺腿都软了，洛萧伸手扶了她一下，立马被许诺打掉，她瞥了一眼洛萧，见这人还气定神闲的，心里窝火。
“这是？”阿爷问。
许诺脑海中瞬间浮过各种理由，边上的人先开口了，“阿爷你好，我是诺诺的男--”
“男性老师！今天过来家访”许诺打断洛萧的讲话，大声说道。
“老师啊”阿爷擦了擦手，去握洛萧，脸上带了淳朴的笑，“老师你好”
洛萧瞥了许诺一眼，许诺有些心虚的看脚尖，洛萧莞尔一笑，“你好”
见状，许诺松了一口气。
“老师你多大，长得好年轻”
许诺心里一紧，立马说“阿爷，老师已经三十几了，就是保养的好”
洛萧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许诺。
“你这孩子，我和你老师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
“没事”洛萧笑道，神色若有所思“毕竟年纪小，很多事还可以教”
许诺嘴角一扯，古怪地看了一眼洛萧，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微微的热风掠过小路两旁的田野，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