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下朝之后，几个相熟的官员快步追上杜景州。
“杜大人，贵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事情不宜再拖，听说御史台打算趁此机会参您一本。”
杜景州甩袖冷笑：“我杜某人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感谢诸位大人的关心，我心中有数。”
几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杜景州乘坐马车回府，大门前跪满了杜家族人，他们一看见到马车，立刻蜂拥向前，哭天喊地。
许多围观的人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
杜管家赶紧叫来下人把杜家族人们拉开，马车才得以顺利驶进府里。
杜景州沉着脸走下马车，听杜管家说小姐亲手为他准备了饭菜，面上的怒气消霁，径直往膳厅去。
远远看见杜婵撑着下巴，两只脚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一看见他立刻站起来，神色转为拘谨，开口说：“您回来了……”
杜景州在心里叹气，女儿还是不愿叫自己。
父女俩相对无言，默默吃菜。
杜景州几次想夸她菜做得好，但是看她忐忑拘束的模样，心里就阵阵抽痛，什么也说不出口。
杜婵偷偷瞟了杜景州好几眼，哇，脸色好严肃，气氛好压抑，自己又不是他亲生女儿，压根没勇气开口，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一直捱到他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她才鼓起勇气：“外面那些……”
“你放心，有为父在，绝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杜景州确实是个好父亲，可惜不是自己的。
“但是他们这样在外面闹腾，总归影响不好。”
“是不是什么人对你嚼舌根了？”他眉头深皱，“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为父自会处理。”
可杜景州是清流，清流最重名声，名声既可以是他防御外敌的盾，也可以是别人攻向他的矛。尤其像他这样出身贫寒，又不肯依附权贵的人，一旦失了民心，在朝堂中的处境就会举步维艰。
“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她低声道，“您是百姓爱戴的好官，在如今的位置上本可以为民做出更多实事，要是因为外面的混账闹事，害您被降了官，我就是老百姓的大罪人，寝食难安。”
杜景州十分惊讶，惊讶之余动容，动容又欣慰。女儿如此懂事识大体，丝毫不亚于别家从小培养的千金小姐，她虽不愿叫他爹，她的每句话都在为他考虑。
如此更不能让她受委屈，一想到杜洪波骂她的那些话，他就心如刀割。
“为父并非那般大公无私之人，你在我心中比百姓更重要，我意已决，断不能留下杜洪波继续欺辱你。”
她缓缓摇头。
“只要您站在我这边，一百个杜洪波都欺负不了我。”
杜景州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女儿柔弱的外表之下，竟有着一双通透的眼睛，以及一颗坚韧无畏的心。这就是他杜景州的女儿，只可能是他的女儿。
“好，这件事为父会慎重考虑。”
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虽然讨厌杜洪波，一来她害怕欠人情，尤其在已经欺骗杜景州的前提下；二来留着杜洪波跟李氏狗咬狗，恶人终需恶人磨。
饭后，杜景州去处理此事，杜婵则往府里东南方向的一处院子走去。
院子里的摇椅上，躺着一名睡美人，白衣若仙、青丝如瀑，俊美的脸庞染上一层清冷，整个人仿佛闪着莹莹光泽。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凝滞，退后一步，转身欲离开。
“表妹。”睡美人睁开眼，笑脸盈盈地望着她。
“打扰表哥休息了。”她返身来到门口，隔着一层栅栏跟他说话。“我是来感谢你提醒我外面的事……其他也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季星淳也走上前，“这件事只有表妹才能说动相爷，只是让表妹受委屈了。”
“应该的，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
他轻轻叹息，“表妹总是如此生疏。”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她，半真半假地问：“表妹可是嫌我出身卑微？”
一个自卑的人才问不出这种话，这个男人为了攻破她的心防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她学着他叹息，“我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哪有资格嫌弃他人，表哥要是说这种话，分明是折煞我。”
桃花眼微眯，她当真是油盐不进。
杜婵离开没多久，派去监视她的小厮来向季星淳汇报每日事宜，与往日口述不同，他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这是小姐屋中整理出来的垃圾，小人曾在表少爷这里看过类似的，特意带来给您瞧瞧。”
白色的小瓷瓶，分明就是他当初送给杜婵的伤药。
他的眼神冷下来。
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半点没用就扔了。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十分客气，但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裸地表达看不上他。
哪怕杜洪波当众羞辱他，他都没有如此羞恼过。
他慢慢平息胸口攒动的怒气，干脆外出散心，不知不觉走到杜婵的院子附近。他耳力极佳，隐隐听到杜婵和小丫鬟说话的声音。
“真的没有吗，我就想看看。”
“小姐，我们真没有。”
“是啊小姐，我们都是奴婢，不能出去的。”
“那你们总见过吧。”
“见是见过，难道小姐没见过？”
“当、当然见过了，考考你们罢了。”
……
不知所谓的对话，她对这些小丫鬟倒是亲热。转身欲离开，忽然看见李氏鬼鬼祟祟地溜出院子。
李氏警惕地四下打量，从后门溜出去，与一个市井无赖似的人偷偷会面。
“只有这么多。”李氏咬牙拿出一锭银子，“把那个女人弄死，我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
无赖嫌少，两人扯皮半天，李氏又多拿出几块碎银才达成协议，李氏骂骂咧咧地回去。无赖兴奋地点银子，面前突然递来一张银票。
……
李氏脸色阴沉地推开门。
“不要脸的小蹄子，都给我滚出去。”
吓得杜婵屋里的小丫鬟鱼贯而出。
李氏盯着杜婵冷笑：“还做你大小姐的美梦呢，告诉你，正主找来了。”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脸。
杜婵微微一愣。
也对，按照小说的时间线，女主来到相府正是女配认亲没多久的时候，不过来得没那么顺利，恶毒的女配母女派人杀她，幸好被季星淳所救，季星淳把女主放在外面养了一段时间，等女主彻底爱上他了才带回相府。
“哦。”
她不打算害女主，但也没打算救，免得影响季星淳和女主谈恋爱，这会儿兴许两人已经见上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