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李氏整张脸打成猪头，打掉了三颗牙，中途就昏死过去，但一直到打够数了，才被抬回杜婵的院子。
杜婵捂着脸，抽抽噎噎地跟回去。
回到房间，把门一关，吐掉嘴里的蜜饯，脸肿一下子消失大半，再洗了把脸，脸上的掌痕只剩下浅浅的印子。
她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反而神情凝重。
相府里的生活变数太大，她没有徐徐图之的大智慧，一点点小聪明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毫无底气。
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面零星摆放了一些首饰，放在大户人家不值一提，拿到外面却能生活很久。
她摩挲着这些首饰，突然下定决心，统统包起来揣进怀里。
对不起了杜丞相，真心祝愿你和亲生女儿早日相认，过上幸福生活，现在就小小资助一个倒霉蛋，帮助她过上自由的生活吧。
防止自己跑路之后杜景州派人来找，她留下一封书信，说明桃代李僵的事实，请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以及严惩真正的恶人。
万事俱备，她换上丫鬟的衣服，将书信郑重地放在桌子中间的显眼处。
径直奔往后门，后门的看守坐在板凳上打盹，她蹑手蹑脚地从门缝溜出去，循着来时的记忆，快速往城门走去。
大早上的城门前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她不禁焦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去排队，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被人找过来。
很快，她的焦虑转化成另一种——她发现每个出城的人都要向守卫出示一个牌子，经看守严格审查后才放行。
听周围人的交谈，知道这是一种类似身份证和出行证的东西，叫路引，凡背井离乡者都必须找官府开具。
“快快快！都别愣着往前走！”守卫大声吆喝。一把拽住一个蒙头往前的小丫鬟，“路引呢，拿出来。”
手里一沉，塞过来的竟然是一只镯子。
守卫掂量了一下，估摸这丫鬟是哪家逃奴，挥挥手，“动作快点，往前！”
杜婵大大松了口气，快速往前走了两步。
“等等！”
守城官大步走过来，瞥了眼杜婵，从守卫手里劈手夺过镯子，塞回给她。“法律严令，凡离居百里者必须携带路引，违者严惩！”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指着她和镯子窃窃私语。
她脸色涨得通红，低着头快速离开。
队伍很快恢复秩序。
守城官教训守卫：“杜丞相最新颁布的政令，严查出城不备、路引伪造，你找死吗？”
守卫不忿嘟囔：“叔，明明你昨天就收了。”
“嘘！”守城官把他拽到角落，“蠢东西，那丫鬟穿的是丞相府的定制衣裳，你还不明白吗？”
守卫惊恐地睁大眼睛，“难道是丞相故意派人……”
守城官冷笑：“明白就好，下次别再犯蠢连累我。”
“知道了叔。”守卫一脸心有余悸。
……
杜婵一路飞奔回相府，祈祷那封信还没被人看到。
猛地推开门，季星淳正站在桌前，伸手欲拿起信封。
“住手！”她飞奔上前，夺下信封，背在身后。“这是我写给父亲的，你不能动。”
季星淳平静的目光扫过她的丫鬟服饰，满头大汗，以及脸上近乎于无的掌印，似有若无地笑笑。
“是我僭越了。”他后退两步，面露歉意：“我带了伤药过来，一直无人回应，我实在担心才进来看看。”
她立刻捂住半边脸，心虚地侧身对他。“谢谢表哥关心，我没事。”
他将药瓶放在桌上，“如此就不打扰表妹休息了。”
“等等！”她急声叫住他，与他目光对上的一瞬又闪烁避开。“那个，我、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出去，散心……表哥，能不能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好。”他目光温柔，“药记着用。”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她深感此人危险，越是温柔无害，越是包藏祸心。
把书信撕碎扔掉，注意到季星淳留下来的白色瓷瓶，打开嗅了嗅，一股清凉药香溢出来。
小说里提到季星淳略通药理，虽不到救死扶伤的程度，悄无声息地毒死个把人不在话下。
杜婵在房间里窝了三天，期间李氏没来找她麻烦，季星淳也没泄露风声。第四天，杜管家来敲开她的房门，笑呵呵地问她休息好了没有，府里已经准备好她的认亲仪式。
她稀里糊涂地换上隆重的衣裳，被带到杜家祠堂，祠堂里挤满了杜家族人。她一来，无数嫉妒、质疑的目光看过来，一个族长模样的老者正拉着杜景州涕泗横流。
“景州，你若还认我这个族长，记得族里培育你的恩情，就应该听我的劝，洪波才是你的正经侄儿，比起这个不知哪来的孤女，早日将洪波过继过来才是正经事啊！”
杜景州冷着脸不说话。
族长往后使了个眼色。一个满面油光的浮肿胖子被推出来，扑到杜景州脚边，大喊：“爹，爹，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爹啊！”
族长趁机道：“景州，筹备一次认亲仪式不容易，既然你执意认这个孤女，不如将洪波一同认下，两全其美，咱们全族上下必没有二话，全力配合你认亲。”
杜景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早已不受家族桎梏，更不必说他早年受到家族不少刁难，即便族长带头反对，这个女儿他也非认不可，但是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至今一句“爹”也不愿喊，他心疼无以复加，希望女儿能被家族承认，堂堂正正成为他杜家的女儿。
见他迟疑，极有眼力见的族老们赶紧领着族人一起求情，一时间祠堂里充斥着鬼哭狼嚎。
杜婵在一旁默默吃瓜，她丝毫不担心杜洪波成为她哥，因为小说里杜景州就没同意，任凭族人怎么哭天喊地，丞相铁面无情，毫不在乎。
良久，杜景州叹息：“也罢，就依族老之言。”
杜婵：“哈？”
清脆的女声在祠堂里格外清晰，连同杜景州在内的所有人看过来。
族长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一个野种居然敢不满，转头催促杜景州：“景州，事不宜迟，咱们快开始仪式吧。”
但是杜景州越过众人，径直走到杜婵面前，问：“你不愿意？”
杜洪波什么货色，女配的恶劣习性他一个不缺，还在外面欺男霸女，真让他成了丞相儿子不得上天？
杜景州的身后，杜洪波、族长、族老以及杜家族人们全部向杜婵投来威胁警告的眼神。
李氏她是暂时没办法，要是这些家伙的威胁她也一并受了，她在现代那么多年的教育真叫喂了狗。
她与杜景州对上目光，气势凛然：“我愿不愿意不重要，入不入族谱也不重要，我只是不希望您为了我受他人威胁，我不配，他们更不配。”
杜洪波跳起来：“贱人你&￥……”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流泻而出。
族长脸色大变，赶紧拉住杜洪波。
但已经晚了，杜景州哪里能容忍女儿受辱，当场沉下脸，一字一句道：“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