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密室会谈
另一边，明时和人鱼族小姑娘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间穿梭。真的是海底版的小巷子，大大小小的石头洞窟居住着人鱼族族人，石头上覆盖着的不知名海藻类植物，在黑暗中散发着点点幽光，提供了此处近乎唯一的光源，使来往的人不会迷路。
小姑娘名叫珊，是人鱼族大巫的徒弟。和明时想得不太一样，大巫可不仅仅是一个主管医疗的存在。在这个魔幻的世界里，巫往往是较强部落具有神奇天赋的那一类族人。就像人们普遍认知的一样，还拥有诸如占卜、预测命运等神奇的能力，颇受族人、包括外族的尊敬。
而大巫，则更是地位尊崇，且只有人鱼族这个海中无冕之王，最为强大的部族才有资格拥有，其地位和声望甚至可以和人鱼族的最高统治者平起平坐。
那么，作为大巫的接班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大巫的珊，地位之尊贵特殊，便可想而知了。
明时走在珊的身侧，不由微微侧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热心开朗，活像个海底小天使的小姑娘，嗯，虽然看上去就是个人美心善的妹子，可有了先入为主的了解后，总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嗯？怎么了？”珊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再加上明时打量的目光并不遮掩，只是维持在一个并不会让人反感的程度，但奈何打量的时间有点长，珊有些不太自在了。
被抓个正着，明时毫无畏惧，大大方方地端详着珊的脸，发自内心地直白感叹道：“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居然是大雾大巫的徒弟啊！”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毕竟有人鱼族大长老那堪称魔幻的出场方式在前，现在再看自己出去收集树胶的下一任大巫，真是感觉分外真实不做作呢！
（人鱼族大长老：谢谢，有被冒犯到。）
再怎么真实，珊毕竟身份特殊，自打被接到大巫身边，便见惯了这些欣羡的目光，但还从未被人当面这般直白地夸赞过，闻言，虽然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但耳根子却不知不觉地染上了红晕。
她转过头，加快速度朝前游了过去：“前面就到了。”心中不免又想起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师傅会让一个外族人跟随她一起去去内区拿药材。不过师傅的吩咐一定是自有其道理的，她只需要在一旁多听多看就是了。
珊的话音刚落，便见眼前豁然开朗。明时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了下眼睛，待视线清晰后才为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撼。
宽敞明亮的街道，两旁错落有致的石屋，街道旁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类似于路灯的照明装置。不过人家是石柱上镶嵌了足球大小的夜明珠。比之刚刚能发光的不知名海藻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明时倒抽一口冷气：壕无人性！
珊回头，看到明时眼中的惊叹之色，脸上闪过了然之色，笑意漫上了眼角，这让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这里已经是族内的中心区域了，一直有守卫巡查，待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掉队了。”
“好！”明时回过神了，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眼前的街道虽比不上上辈子那样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那样热闹，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鱼族游在路上，街道两边还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摊子，作交易之用。
人鱼族不愧是海底底蕴最厚的霸主，明时看到这样的场景，恍惚间竟然想起了《桃花源记》中的片段：“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可那毕竟是农业社会、封建社会，现在兽世大体属于什么文明进程，她还是知道的，如果用专业词组来形容的话，大体是从原始社会到奴隶制社会的过程之中。
可现在她竟然在人鱼族中见识到了封建社会的影子。明时心头疑虑更甚，又来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和谐的感觉。
“看样子，内区居住的是贵族，刚才的石洞住的是普通族人。”明时装作好奇地自然向珊询问。
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算是吧。外围的族人……”她沉默下去，半晌叹了口气，目露悲悯：“那些族人已经别无选择了。”
明时抬眸看她，那种悲悯和无奈不像是惺惺作态的怜悯，更像是……她眯了眯眼，更像是对现状的担忧。
她垂下眸子，把目光中外露的情绪收敛起来，没再说话。
珊似乎是被什么思绪牵绊住了，后面也没再和明时聊天，只一味地赶路。越往中心去，屋舍便愈加高大豪华，直至走到一个类似宫殿一类的高大建筑物前面，珊才停了下来。
明时看着眼前这座满布被岁月侵蚀痕迹的宫殿，已经见怪不怪了。
“珊，你怎么来了？”门口的守卫主动迎了上来，看样子应该是珊的旧识。
“大巫让我过来拿些药材，她是跟我一起的。”珊回答得十分熟练，应该是经常过来。
“那就先检查一下吧。”面对一个外族人，守卫明显没了那种亲切，但看在珊的面上，态度也没有太过强硬。
明时闻言，笑着对珊道：“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这和她想得不太一样，眼前这座宫殿明显是高层贵族居住的地方，放在她上辈子就和皇宫差不多的存在，大巫怎么会让她一个外人随便进入？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应该啊。
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干，明时的好奇心有些旺盛，但她本质上还是比较懒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现在毛球又不在她身边，她也还没天真到认为所有人鱼族高层对待她这个抢生意的都是友善的态度。
孤身入敌营？她倒还没这么膨胀。
“可是师傅说要……”珊有些迟疑，话还没说完，就见宫殿里出来一个男性人鱼，开口便道：“大长老让我过来带她们进去，检查就不用了。”
明时：？？？你没事吧？
现在她能确定了，那个大巫果然不是临时起意，甚至她怀疑大巫和大长老之间有什么秘密联系方式，要不然怎么前脚她们刚到，后脚就有人出来了。
不过明时面上一派淡定地看着守卫。守卫没有丝毫迟疑地干脆退下。
宫殿依旧也是石头建造的，虽然年代久远，但质量意外不错，就是建筑风格毫不掩饰的带着张扬，狂野和侵略感，让人一见之下去，有些心中不适。
走到分岔口，领路的男性人鱼对珊颇为平静：“您先去拿药吧，我带客人去见大长老。”态度既不谄媚，也不排斥，颇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珊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明时，犹豫开口：“不然还是我陪她一起去吧，大巫让她跟我一起来的，我总不好丢下她不管。”
明时嘴角轻轻扬起些微弧度，看着眼前这个与她无缘无故的小姑娘，觉得暖心。
然而男性人鱼平静回答道：“这也是大巫的意思。”
珊为难地抿起嘴唇，明时见状微笑地安慰，语气自然：“到时候我去找你。”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另一边走去。
明时也收起唇角笑意，转身对领路人鱼似笑非笑：“走吧？”既然人家都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她弄进来了，那就不妨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男性人鱼像是没听到她语气中的不客气，只是安静地在前面领路。一人一鱼越走越深，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这才在一扇石门前站定。
他面朝石门，恭敬道：“大长老，人到了。”
下一秒，石门被从内侧打开，光亮也从石门内透出。
“进。”一道冷淡的青年音从石门内传出。明时扭头看向领路人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轻笑一下，便朝里走了进去。
看样子，今天这次见面，见不得光啊。
刚走进屋子，身后便传来轻微的声响，石门被关上了。明时抬头打量四周，房间很大，四周墙壁上都镶嵌着夜明珠，是故室内没有光线照进，依旧十分明亮。
“内室。”那道冷淡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明时挑了挑眉，依言向里走去，走过了中间用来做隔断的石墙，内间宽敞许多钱，足有五六十平大。
在屋子的另一头，一道身影站在窗前，显得飘逸俊秀，风姿卓然。
明时看着那背影，眨巴了下眼，不是说大长老找她吗？
“坐。”那人转过身来，冷峻精致的脸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大长老。”她迟疑发问。
对面那人轻轻颌首，嘴唇微启，第二次开口道：“坐。”
明时轻轻笑了笑，随意坐到桌前：“大长老变化可真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她看着桌子上的石质水壶和杯子动作恣意。
青年也坐在对面，伸手给来客倒了一杯待客茶？明时瞅了瞅杯子里的青绿色不溶于海水的半固态不明液体，愣是没勇气动手。
“清露。”青年率先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
明时依旧没动，她低头摩挲着手指：“不知道大长老有什么事吗？”
对面青年闻言，抬头直直看向她：“我想知道，你手中的食物是怎么回事。”
明时嗤笑：“巧了，我也想知道你们手里的源石是怎么回事。”迎着对方倏然变冷的神色，她视若无物地微笑。
青年低头喝了一口清露，语气冷硬：“我需要定期大量食物。”
明时笑了：“这简单啊，排队请早。”
青年手中的杯子和石桌发出沉闷碰撞，他沉了沉气：“人鱼族同意你在小岛经营，但你必须延长交易时间，提供充足的食物。”
明时有些讶然，都这么不给面子了，居然还没翻脸？
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抱歉，这个，我目前无法保证。”
青年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明时，她摊了摊手。
“你想要什么。”半晌，他收回眼神，语气冰凉。
明时被气笑了，索性直言：“大长老，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求人还是要有求人的态度。”她挑挑眉，“您说呢？”
说罢，她直接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转身朝外走去。
“你不怕出不去了？”身后大长老的语气淡淡，但言语间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明时脚步没停，轻笑出声，无所谓道：“你可以试试。”
然而一直到她走出石门，都没听到里间再传来任何响动。
留守在门口的男性人鱼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引路，明时渐渐走远。
房间内，石门转动，一道身影从密室中走出，她头也不回地看着敞开的石门，随意地开口道：“大长老怎么看？”上位者的肆意和威严在不经意间发出。
青年朝女人行礼，依旧神色淡淡，像是行的礼只是走了一个流程一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看着石门的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