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林乐乐的鸡腿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你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吗。”梁浩一脸无奈。
林乐乐放下手里的烤鸡，上下打量梁浩，她忽然发现，这个男孩身上有好多谜团。林乐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可是你怎么会有枪啊，而且你为什么会在钢铁厂开枪？对了，我们就见过一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梁浩叹口气：“好吧，我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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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枪支管理法出台，居委会、社区和公安都在积极劝导大家主动上交枪支，一时间，大量枪支被收缴上交。
按理说梁浩是不会接触到真枪的，可凡事总有意外。就在某天放学后，一个同学把梁浩和其他几个人拉到荒无人烟的小山包上。
“你们总说我吹牛，今天让你们开开眼！”同学得意洋洋，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手抢，“这可是真家伙，咱自己造的59式！”
“哇——”只见过玩具枪的小男生们盯着这支枪，眼里都在放光。
“看枪把上的五角星，里面还刻着八一呢！”同学看到大家羡慕的表情，心里十分满足，“给你们好好看看，小心点，别走火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摸着枪，越看越喜欢。很快，枪传到梁浩手里，他试着卸下弹匣，看里面是空的。梁浩摸了摸枪想，反正没有子弹，按一下扳机不会有什么事吧。他趁人不注意，枪口朝外用力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惊得树上的鸟儿瞬间飞起，所有人都愣了。
“草，你打之前不检查一下吗！”同学回过神来，冲梁浩大吼。
“弹……弹夹不是空的吗？”梁浩惊魂未定。
“弹夹没子弹那肯定膛里有子弹啊！膛里有子弹还打，你找死吗！”同学气得七窍冒烟。
“我……我不知道膛里有子弹啊……”梁浩声音小下去，低着头不敢和同学对视。
“唉算了算了，他啥也不知道，没事就行！”其他人赶紧拦住暴怒的同学。
“靠，他差点害死我！打着人怎么办！”同学恨不得挥拳揍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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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梁浩把自己所有的玩具枪都扔了，梁明辉看得满头问号：这小子之前不是可喜欢玩那些枪壳子吗，怎么转性了？
梁浩以为他和枪的缘分到此结束，结果这之后的某天，他放学回家发现忘带钥匙，只好去街边的小店找人开锁。
“王伯伯，我又忘带钥匙了……”梁浩一进小店，就发现熟悉的王伯伯并不在，而一个年轻男生正坐在柜台边研究锁具。
听到声音，男生抬头望向梁浩，梁浩瞬间愣住，心中惊叹：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剑眉星目，帅气俊朗，玉树临风，这些略带夸张的词放在这个男生身上一点也不过分。即使只是简单套了件t恤，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温润气质。
“王伯伯有点事，回老家几天，我来替他看店。”男生笑着说，带点糯糯的南方口音，“你需要开门是吧？”
“啊……对，要开门。”梁浩忽然有点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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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带男生到自己家开锁之后，梁浩叫住他：“天太热了，我家有冰水，给你一瓶！”说着就跑到厨房。
“谢谢！”男生礼貌道谢，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梁浩房门上贴着的ak-47分解图。“你也喜欢玩枪？”男生兴奋地问梁浩。
梁浩愣了一下：“以前喜欢的。”
“现在是不喜欢了？”男生有点疑惑。
梁浩低下头，把之前玩枪闯祸的事说给男生听，男生笑了笑：“我以前练枪的时候，犯的错比你还多，现在不也学会了？如果你想学枪，我可以教你，包教包会！”
“你有枪？”梁浩喜出望外。
“当然有，不过都是偷偷藏的，你不要对别人讲啊！”男生压低声音说。
“好我不说！”梁浩开心极了，“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去找你！”
“我姓陈，叫我小陈吧。”小陈看着梁浩，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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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末，梁浩很早就起床，他飞奔到小店：“小陈哥哥我来啦！”
小陈带梁浩来到郊外一个山坡上，他拿出一支手抢递给梁浩：“我这次带的枪不多，这支还可以，送给你了！”
梁浩接过来，眼睛一亮：“这是59式！”
“这不是59式，是马卡洛夫，59式是仿这个的，你看外观，还是有不同的。”小陈说。
梁浩仔细一看，枪把上是一颗单独的五角红星，上面没有刻字。
“小陈哥哥，马卡洛夫用起来和59式有什么不同啊……”梁浩拿着枪问道，他无意中把枪口对准了小陈。
“干什么！”小陈突然脸色一变，迅速握住梁浩的手腕，把枪口指向地面。
梁浩被小陈的表情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
“你给我记住，枪口不准对人，我再说一次，枪口永远不准对着人！”小陈怒视梁浩，声色俱厉。
“我……我知道了。”梁浩快要吓哭了。
小陈看梁浩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的可怜样，心软了一些：“枪不是玩具，是要命的东西，你要对它有敬畏感，知道吗？”
“嗯。”梁浩抽了抽鼻子，点点头。
小陈拍拍梁浩的肩，接着说：“拿到一把枪，第一件事，就是验枪，检查枪里有没有子弹，你要为别人负责，也要为自己负责。”
“哦。”梁浩卸下弹匣，发现里面没有子弹。
“枪膛也要看，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了。”小陈提醒梁浩。
验枪之后，小陈开始教梁浩拆枪，上弹等基本操作，一天下来，梁浩的手酸疼无比：“好疼啊小陈哥哥！”
“没办法，你力气太小了，以后要好好锻炼呀！”小陈鼓励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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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学得很快，没过几天，小陈就教他实弹射击：“拿着手抢就不要想着瞄准，看好目标，抬手就打。只要比对方快一步，就有更多活命的机会。”
梁浩双手握枪，看着远处的木板，深吸一口气，举枪便射。
一周过去，梁浩已经基本掌握了这把马卡洛夫的使用技巧。小陈又叮嘱梁浩如何保养枪械。
“王伯伯要回来了，我也要回家了，”小陈看着梁浩，眼中满是不舍。
“小陈哥哥，你家在哪里啊，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梁浩握着小陈的手，不想让他走。
“我家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找不到的。”小陈轻轻摇头。
“是吗……”梁浩失落地低下了头。
“没事，只要有缘，我们会见面的。”小陈笑着说，接着他话锋一转，“对了，我之前不是说，枪口永远不准对着人吗，这句话不是绝对的。”
“什么意思？”梁浩问。
小陈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枪口不准对人，除非……到了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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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记住了小陈哥哥的话，他一直坚持锻炼，从炎热酷暑到数九寒冬都未曾松懈，渐渐地，他的体格也变得比同龄孩子壮实很多。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2001年1月5日。
那天放学后，梁浩坐在家里写了会寒假作业，肚子开始咕咕叫。他跑到厨房一看，家里没多少吃的，就拿钱出门准备买点晚饭。
一出门，就遇到了惊慌失措的邻居小孩。
“咱们这丢小孩了！你也帮着找找吧！”邻居小孩急得一把握住梁浩的手说。
“谁丢了，叫什么名字啊？”梁浩问他。
“一个叫二毛，还有个女孩，叫林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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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邻居小孩简单了解情况后，梁浩飞速跑回家。
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个小女孩的样子，第一次见面，她往杀人现场闯，第二次见面，她往公安局里闯。
梁浩从床底扒出铁盒，拿出那把马卡洛夫。
他往弹匣里费劲塞子弹的时候，心里默念：希望不要用上，希望不要用上。
梁浩心里隐隐觉得，这小女孩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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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之前在钢铁厂里捡砖块搭炉灶烤过地瓜，对钢铁厂的路也算熟悉，他记得有条隐蔽小路，直通钢铁厂中心。
梁浩顺着小路，走到钢铁厂深处的主路上。
雪越下越大，梁浩的小手电在大雪中也发挥不出太大作用。
就在此时，隐约中他看到一个花点点从旁边的废弃厂房中出现，在雪中快速移动。
林乐乐？梁浩紧跑几步，想看清楚点。
接着，梁浩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紧跟在林乐乐身后跑出厂房，黑影身高腿长紧追不放，很快就追上了林乐乐，黑影拽住林乐乐的衣服，把她狠狠摔在地上。
接着，黑影举起胳膊，他手里的东西尖尖的，闪着瘆人的寒光。
梁浩下意识掏出枪，枪口正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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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的手在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用枪口指着一个人。
一瞬间，梁浩想起小陈哥哥对他说的话：除非到了生死关头，你才能把枪口对着人。
这应该就是生死关头了吧。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黑影要杀人，他不能让黑影杀人。
“砰！”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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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开了一枪？不是还有一枪？”林乐乐问。
“是还有一枪，”梁浩说，“那个人听到枪声，停了一下，然后他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那你呢？”林乐乐紧张地问。
“我又开了一枪，没打中他，我就跑了。跑了一会回头，发现他不见了。”梁浩说。
“不见了？他没去追你？”林乐乐感到奇怪。
“我不知道，我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后来我听到远处有喊你名字的声音，我就……拿着枪跑了。”说到这，梁浩有点羞愧。
“啊，原来是这样。”林乐乐点点头。
“之后我听说你在医院，就打听过来看看你，还有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梁浩恳切地说。
听完梁浩的请求之后，林乐乐吓了一跳：“你要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