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决战·希尼塔沙塔（一）
新圣历680年3月……
戈仕特革命军指挥部……
身穿战甲的凯恩虔诚地跪在教宗面前，而站在凯恩身后的是起义军的两位副帅——格罗达和穆纳。
“圣骑士凯恩参见教宗陛下！”
教宗身穿白色的神圣长袍，头戴皇冠，手持权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看着面前的凯恩说：“起来吧！你已经成为了教团中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了。”
凯恩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谢陛下！报告陛下，起义军已全军抵达戈仕特镇！”
“很好！”教宗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将与革命军联合起来，对中央军发起总攻。”
“我知道了！”凯恩严肃地回答道：“请陛下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嗯！”教宗点了点头。
“凯恩！”
凯恩现在才注意到教宗身后跟着一名与他穿同一款盔甲、身材健硕的男子，他就是教廷的枢机主教，十字军的统帅，约纳斯。
凯恩马上行礼，“参见枢机主教！”
只见约纳斯微微一笑，满脸祥和看着凯恩，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一路上辛苦了，一切顺利吧？”
“一切顺利，感谢枢机主教大人关心。”凯恩恭敬地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约纳斯笑着说。
谈话之际，有三名男子从另一边的房间里走出。凯恩转头望去，只见那三名男子正朝自己走来，凯恩心里一紧，这三个家伙难道就是革命军的头领？
走在前面的两人服饰相近，都是穿着白衬衣和黑色外套，并排而行。其中一人大约五十多岁，头发金中带白，虽然稀疏，但却梳理得十分整齐。此人目光坚定，精神抖擞，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而另一人看上去则较为年轻，大概三十岁出头，一头浓密的棕色短发，黄皮肤，东方脸孔。此人面容奸诈，嘴角上还带着一丝轻蔑。
两人身后还跟随着一位战士，此人眼神凌厉，身材高大健壮，身上穿着铠甲，而且看上去有点眼熟。
“喂，凯恩！”跟在他身后的穆纳来到他身旁，低声说道，“你看，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不就是……”
“我已经注意到了，果然是他，原银十字骑兵团的团长……迪姆。”凯恩压低音量说。
“看来之前的情报没错，革命军的指挥官就是他。”穆纳继续小声说。
“这当然了，难道靠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资产阶级大老板来指挥军队吗？”格罗达走近二人说，“调兵遣将之事，始终是军人最在行。”
凯恩主动迎上前，正当他准备开口之际，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却先一步开口对他说：“想必阁下一定就是南方起义军的统帅凯恩·列顿先生吧？”
“正是。”凯恩礼貌地回应道。
中年男人缓缓向他伸出右手，“我是北方革命军的主帅，我叫福斯·舒马赫（fuchs·schumacher）。”
“久仰大名。”凯恩与舒马赫握手。
“你好，凯恩阁下。”站在舒马赫身旁、长着东方脸孔的男子也向凯恩自我介绍道，“我名字叫庄·张（john·g），是北方革命军的参谋官。”
“幸会，张将军！”凯恩微笑说道。
此时，站在舒马赫身后的那位全副武装的战士迎了上来对凯恩说：“喂，凯恩，好久不见了。”战士侧过头，看向跟在凯恩身后的两位副帅，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你们都在啊，穆纳、格罗达。”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格罗达用挑衅的语气问道。
“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北方革命军的副帅，兼指挥官迪姆。”
穆纳看着他，不解地问：“迪姆，告诉我，号称银翼骑兵师中最忠心的你，为什么会当起了背叛者，背叛安达里斯，背叛皇家？”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识时务而已。”迪姆耸了耸肩膀，冷声道，“近几年来全国各地不断涌现出如此之多的反对力量，说明这个政权已经不得民心了。”他停顿片刻，凝视着凯恩的眼睛继续说道，“这个索玛皇朝已经走到尽头了……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我们的想法一致。”格罗达看着迪姆笑着说道。
庄竖起拳头愤慨地说道：“应该说在场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要推翻腐朽的索玛政权。”
“所以我们才会在这个偏远的小镇里齐聚一堂。”教宗说，“我们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地消灭这个邪恶政权。”
“教宗陛下，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就马上开始作战会议吧。”舒马赫说。
“嗯！”教宗点点头，威严地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是伟大的太阳神教的教宗，奥托六世（ottov），我也是这次战斗的总指挥。”他将目光投向迪姆，“迪姆将军，就由你向大家讲解一下我们的作战策略吧！”
迪姆转过头看向他的主帅舒马赫，直到主帅点点头后，他才指向身后的房间，开声道：“请大家跟我到那边会议室吧。”
众人在迪姆将军的带领下进入到会议室。
凯恩三人进入会议室后，发现偌大的房间中央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椭圆形桌子，桌上铺上了一幅很大的地图。凯恩走近细看，原来是放大了的地形图，上面十分精细地画了希尼沙塔城市各区的主要路网以及周边村镇的地形概况，并逐一标注了各个地标性建筑和需要争夺的战略位置。
迪姆将军示意大家坐下。“尊敬的诸位长官，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只为了一个共同目的……”他斗志激昂地说，“就是攻陷希尼沙塔，歼灭中央军！”他看了看身旁的约纳斯，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凯恩，“我们必须要解决掉挡在我们伟业面前的……那个叫安达里斯的家伙！”
听到这里，凯恩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安达里斯……”
“请大家看看这里，戈仕特在这里，这是我们当前所处的位置，而……中央军的据点希尼沙塔城就位于我们的左前方。”迪姆用手指指了指地图上某个标注出来的红点说：“我说一下双方的兵力概况，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我们的敌人中央军兵力约45万，而我方三军加起来也就4万兵力，而且在装备与士兵素质上也与中央军存在差距，尤其是起义军。”
穆纳不满地瞪了正在讲话的迪姆一眼。
迪姆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所以……尽管我们三军结盟了，但从整体上看，我们与中央军的差距依然明显。”
凯恩扫视完地图，沉思片刻后，站起来指着地图上的某个角落，若有所思地说：“这边的地形相对平坦，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骑兵……”
“其实……”迪姆打断了凯恩的话，“教宗陛下与舒马赫统帅已经制定好作战策略了。”
什么？这群家伙……听到这，格罗达与穆纳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色。
迪姆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画满标记的羊皮纸，并将它轻轻平铺在地图上。
众人疑惑的目光跟随着羊皮纸移动到桌面上，最后落在羊皮纸上的那几道红色箭头上。
“我们的作战策略是……”迪姆说，“我们将兵力分散开来，三线作战，大家各司其职。”他用指尖指着羊皮纸，一边说一边沿着纸上的红线来回比画，“起义军负责南线，北线由革命军负责……”
“等等！不是集中力量攻击吗？”格罗达打断了迪姆的话，“怎么变成各打各的？”
“格罗达，”凯恩提醒道，“先听他讲完。”
迪姆看着格罗达，解释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和中央军在兵力、装备以及士兵素质上都存在着差距，正面强攻不是最佳策略，要知道，我们只此一次机会，要是失败了，我们的伟业就无法实现了。”
“对不起，迪姆将军，请你继续。”凯恩说。
“因此，我们选择化整为零，采取多点迂回突击的作战策略，尽量分散中央军的兵力，同时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决战。如果……”迪姆指了指图上标示出来的某个地方说：“一切顺利的话，这里、这里或者这里会打开一个突破口。”众人闻言，纷纷向地图望去。“但是最终结果会不会是这样，我们无法肯定，突破口随时可能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所以届时我们以信号弹联络，一旦出现突破口，马上通知大家。”
凯恩问道：“那找到突破口后，由谁负责强攻？”
“当然由我们十字军来。”教宗奥托六世说道。
“一定要这样吗？”凯恩追问道。
“是的，”迪姆答道，“总体战略就是这样，这是教宗陛下与舒马赫主帅定好了的。但是大家必须清楚认识到，这不是一场绞肉战，而是带有目的性的斩首行动，我们的目标是中央军的统帅——安达里斯。”
穆纳想了想后说道：“但是安达里斯这只老狐狸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吗？前期战斗中久久看不到十字军的身影，他肯定会猜到我们的意图。”
十字军统帅约纳斯说：“安达里斯坚信十字军肯定会参与这场战斗，但他不一定清楚知道十字军兵力的具体数字。到时我会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参与到南线作战，让安达里斯以为十字军已是全军出击。到了最后我会亲率十字军的精锐部队杀入城内完成斩杀任务。”
教宗对约纳斯吩咐道：“机会稍纵即逝，你务必把握好，以最快速度抵达安达里斯的官邸，将其斩杀！”
“遵命，教宗陛下！”说完，约纳斯站起来指着地图道，“我会率领一支神术师轻骑，从东区迂回至河南，之后与从南线挺进的圣骑士部队汇合，最后在圣骑士部队的掩护下杀出一条路直达安达里斯的官邸，杀他个措手不及。”
“等等，陛下，这个任务可否交由我们起义军去完成？”凯恩突然请求道。
听到凯恩这么一说，教宗随即回过头来，然而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凯恩，并没有说话。
凯恩见教宗没有开口，用恭敬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可以率领圣狼骑兵团去执行斩首任务。”
教宗摇了摇头，严肃地道：“不必了，全盘计划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十字军一定要手刃安达里斯，报华特镇之仇！”
庄忽然大声道：“没错，这个仇不能不报！安达里斯那畜生，完全不把太阳神教放在眼内，他不顾教宗陛下您的反对，率兵攻打华特镇，还屠杀了所有镇民。我和舒马赫统帅目睹过那场惨剧，镇上的无辜百姓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中央军的屠刀之下。”
“他会因此而付出代价的。”教宗脸上掠过一丝狰狞之色，沉声道：“我会要他血债血偿！”
看到这里，穆纳心想：这个叫庄·张的男人，有意在火上加油。
凯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亲手杀掉这只畜生！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庄的脸，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他又看了看坐在庄旁边的舒马赫，旋即一怔，我记起来了，这两个人……我好像见过，我认得他们的背影，好像是……哪里？快想想！对了，华特镇！他们就是我在华特镇郊外见到过的……那两个中央军士兵。但是……这怎么可能，是人有相似吗？
……
会议继续进行，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
傍晚时分……
穆纳与格罗达来到在戈仕特的荒郊树林……
此时的夕阳如火一般绚烂，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远处的绿林山岭也被染上一层血色。
两人望向山顶，发现凯恩早就站在夕阳下等候着他们了。
“凯恩主帅！”穆纳喊道。
两人拖着长长的黑影来到凯恩身旁。三人面向斜阳并排站着。晚霞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他们披上一件金色的外衣。
……
“那些家伙好像看不起我们。”穆纳看着眼前的景色说。
“尤其是那个迪姆，还有那个叫庄的东方人，他们说话的态度特别让人反感。”格罗达说。
“难为你们了，暂时忍耐一下吧。”凯恩安抚道。
格罗达问凯恩：“你把我们叫来这里，不会只是让我们出来看看风景吧？”
穆纳猜出凯恩的用意，低声问道：“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吗？”
“是的，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们……”
……
三天后，联军马不停蹄地向西进发，目标直指希尼沙塔城。他们穿过雪融后焕发新生的草原，越过解冻后潺潺流水的溪流，一路往西挺进。
寒冬过后，大地从沉睡中复苏，短短一个月，植物长出了新芽，动物开始出洞觅食，处处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凯恩率领着部队前进，四周寂静的山景强行冲进他的眼帘，一股莫名的痛楚随着寒意涌上心头。离希尼沙塔越近，他的心情就越发复杂，不是因为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而是早已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在这个时候不停地在脑海闪现。
他想起了与父母在一起的、美好而快乐的童年时光。看着远方的城市轮廓在雾色之中若隐若现，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对啊，因为那是他出生与成长的地方，希尼沙塔城——一座矗立在北方，在玛德兰语中被称为“雪城”的城市。
……
经过数日的急行军，联军终于抵达位于希尼沙塔东面的希尼平原，原地休整了两天后，在次日凌晨，向希尼沙塔城进发。
……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联军分两路对希尼沙塔发起进攻。驻扎在希尼沙塔的中央军对此早有防备，当联军抵达城墙外围时，城墙各处早已集结了数支由重步兵、火枪兵和骑兵组成的部队了。他们精神抖擞、士气高涨，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战准备。
联军立即将兵力分散，向城墙发起多点突击。
在同一时间，凯恩率领将士们朝城楼下的中央军发起冲锋，然而敌军却表现得十分冷静，他们按兵不动，似乎并不打算与我军正面交锋。
凯恩顿觉不妥，经验丰富的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城楼，敌军果然已在城楼上架好了数门火炮，他连忙朝身后的部队大声呼喊道：“散开，立即散开！”
他话音刚落之际，数门火炮便同时发射，一时间炮声隆隆，震耳欲聋。巨大的炮弹如同流星般砸落在地面之上，顿时大地撼动，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轰鸣过后，凯恩很快便缓过神来，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火光与烟雾之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