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谱
凌珧心如止水地跟坐在沙发上的叶望舒对视着。前一秒还哭唧唧的人跟变脸似的,瞬间冰雪消融。
吴刚尾巴一扫,习惯性地钻进了叶望舒怀里,还蹭了两下,受到了期待已久的抚摸。
凌珧挪开干巴巴的视线。说真的,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扭头就走。
但这可是叶望舒欸,他能怎么样。
他不敢怎么样。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罐不知道有没有过保质期的肥宅快乐水。
凌珧开了易拉罐拎到了叶望舒面前,见他没接,才记起来他从来不喝这种饮料。行吧,凌珧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气泡刚刚滑入喉咙,叶望舒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眨了几下:“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咳咳咳咳咳!!1凌珧被这一记直球呛得不行,拿可乐的手一抖,深色的液体溢出,浇在了吴刚震惊的小脑袋上。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凌珧摆摆手,断然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啊?”叶望舒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用消毒纸巾擦吴刚的脑袋下手都重了些。
凌珧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疑惑,试图讲道理:“我们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才一个月吧,哪儿有这么快就谈婚论嫁的?”
“不快埃”叶望舒想,满打满算都快结婚一年了呢。
“你连我姓甚名谁家住哪儿都不知道,万一我和人家说得一样,来者不拒,管不住下半身,你怎么办?”
叶望舒坚定地看着他:“我不在乎,我相信你。”
凌珧强撑着认真:“我是独身主义,不要生小孩的那种。”
叶望舒:“巧了,我也不想要孩子。”
“算命的说我克妻。”
“没关系,算命的说我就缺个克妻的。”
凌珧沉默了片刻:“实不相瞒,我那个,不太行。”
叶望舒:“……啊?”
三秒后,反应过来的叶望舒耳根微红,略带羞涩地垂眸说:“那样的话,就只有我要你了。”
毕竟,他很行。
毫不知情的凌珧:“……”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最终坐在了茶几上,看着叶望舒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失足少女。
凌珧摆出了一副前辈的姿态,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结婚啊,社会新闻没看过吗?”
叶望舒抬起头。
他又不是小姑娘,怎么不能结婚。
“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要靠自己的知道吗?你家里这么有钱,一辈子不结婚都没关系,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独美。结婚有什么好的,不仅限制自由,还会给你造成各种各样的风险。什么财产损失都是好的,万一遇到家暴、骗婚之类的,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到时候你家里再多哥哥有什么用,能救你吗?”
凌珧觉得这是他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说话最耐心的一次了,说得他自己都渴了。他喝完了剩下的可乐,易拉罐抛出弧线,准确地落入了垃圾桶。
叶望舒慢慢红了眼眶,内心再次震撼。原来,这都是为了保护他。
毫不知情的凌珧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放松了下来,安慰道:“别哭了,乖,想清楚了就行了。只要你不结婚,那些事情一样都不会发生。”
叶望舒咬着唇,眼眶里晶莹忽闪忽闪:“……可是,我真的必须要尽快结婚。”
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很委屈:“我如果现在不结婚,就会被剥夺全部财产和继承权,被家族封杀。我才毕业,根本养不活自己,我不想上街捡垃圾。”
凌珧:“……?”
叶望舒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瞒着你。其实,我外公只想把财产留给我一个人,但是他又是个很传统的人,要求我必须结婚才能拿到继承权。本来外公身体不错,也不急,可是最近我们家族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我这个月内没有找到人结婚的话,就会被直接逐出家门。”
算一算,离期限还有十天。
凌珧坚不可摧的心产生了一丝丝动遥
他知道,叶尝这个老头子虽然极度偏爱叶望舒,但确实对没有满足期望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然也不能养出一家子奇葩。
而且,最重要的是,叶望舒上辈子从来都是高贵冷艳的模样,绝没有对他示弱过。
现在眼前这个温柔漂亮的叶望舒却在可怜巴巴地哀求他,的确让他有一点狠不下心。
……真的就一点而已。
但他转念一想,哪儿轮得到他来操心:“就算你不继承财产,拿着你现在的身家也能后半生无忧无虑,怕什么。”
叶望舒摇了摇头:“家里管的严,不给现金。我平时都是刷我大哥的信用卡。可是如果不能尽快结婚的话,那张卡就会被冻结。”
“你自己没钱吗?”
“我自己的钱都是在苏黎世攒下来的奖学金,也没多少。不信你看。”
叶望舒给凌珧看手机屏幕,上面全是他不认得的语言,看着像个电子钱包。
黑色的界面上面显示:10,001btc
凌珧数了数,才五位数。btc是什么货币?叶望舒在哪儿念书来着?好像是瑞士,嗯,怎么算好像都是少了点。尤其对于叶望舒来说,一个月饭钱都不一定够。
凌珧犹豫了一下:“你家里不还那么多哥哥吗?让他们养你不就行了。”
叶望舒垂着眸,十指轻轻交叠,面露难色:“你不明白。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是很复杂的。表面上对你好的人,其实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光是钱的问题,还会有性命之忧。”
也是,凌珧见得多了。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实际上可能过着根本没有人关心的生活。
凌珧掰着指头数:“你大哥可是某财富排行榜上年纪最轻的。”
叶望舒:“对,叶霄,他就是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从小就是个特别自律、控制欲也特别强的人,在家里必须听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喝一口水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有一回,李叔因为早上五点半没有按时集合参加晨练,后来就突然失踪了。我过了很久才知道,李叔已经被一把猎枪打死了,连尸体都被吃掉了。”
凌珧露出了一丝迷茫,显然极为震撼。
“那你二哥呢?”
凌珧记得,叶晟在拍卖场上的一张画七位数起步,他还有幸瞻仰过真迹——反正他也看不懂。
叶望舒:“叶晟画画的时候特别喜欢从恐怖的素材里找灵感,所以在地窖里布置了很多精密的鬼屋,在里面放一些恐怖的人偶和标本。小时候,我经常被独自关在里面,整夜都不出去。”
凌珧听得毛骨悚然,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同情。
叶望舒忧郁地用指节蹭着吴刚的肉垫:“唉,至于叶敬然……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如果稍不注意惹他不高兴了,就要接受惩罚。比如把他的科研成果用在人的身上。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毕竟他研究所的同事都挺害怕他的。”
凌珧觉得这话听着耳熟,想起了在宠物医院里见过的叶敬然,不禁语塞。
“那……叶疏桐呢?”
“他……他就不一样了。”
叶望舒捋起了袖子,露出了一片淤青:“你看,我前天晚上没回家。”
凌珧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望舒眼含泪光,默默用手蹭过了眼角,抓着裙角:“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国外念书了吧。如果我不尽快结婚的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他悄悄看了一眼凌珧,垂眸说:“其实也不是要真的结婚,只要有一份结婚协议让家里相信就好了。等我拿到了继承权,协议就作废,还可以分一半给哥哥当做答谢。”
凌珧:“这不是钱的问题。”
叶望舒眸光一动。
紧接着,他轻轻垂眸,十指交扣放在膝盖上,清清冷冷地开口:“我知道,结婚的确是一件大事,以哥哥的身份要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只有哥哥一个人可以求助。”
凌珧:“……”
“唉,是我太心急了,哥哥就当我没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自己都能承受的。大不了,就当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他那该死的同情心督促着他缓缓开口:“也不是,但,你这个……”
实在是特么的有点离谱了。
叶望舒捕捉到了他的动摇,立刻补充道:“不信的话,今天是叶霄的生日宴,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凌珧迟疑,叶望舒失望地低下头:“当然,我知道哥哥很忙的,我也可以自己处理,不用哥哥你太费心。我已经给哥哥添了太多麻烦了,不应该这样。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凌珧:“……”
他这几天跌宕起伏的心情终于有了归宿。一方面,叶望舒有求于他,让他终于放下了心——毕竟自作多情总好过于一见钟情。
但另一方面,这他喵的就还是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