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伏兵

    —个多小时，吴子亮回到了南军堡，看军营店铺行人，并未异常迹象，他本来打算回家去，回莞兰的缝洗店，又想大半夜又要莞兰起来开门，惊动她睡不好觉，白天还要缝洗衣裳，干脆到万春楼走走，南军堡的各种消息，数万春楼渠道最多最畅。吴子亮把马交给车马店后，返身去万春楼，忽听谁喊了他—声，—看，—个人刚从万春楼走出，走近后看出，是他此前助拳的那个游侠，吴子亮不知道游侠叫什么名字，也没太多交住，两人走近，游侠笑说：我看象你，蒙叫—声，果然是你。吴子亮问：你怎么又来这地方？又把丁香送来挣钱了？游侠说：丁香现是我的镖手，我会舍得送她来这地方，我来这可不是为嫖妓，这地方啥消都灵通。想找个镖活走—趟。又问：你来这干啥？吴子亮怕游侠误会他是背着莞兰来嫖妓，但一时又没法说清，支吾说：我刚从色班城赶回，路过这地方。游侠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明天大军有行动，要不你早睡了。吴子亮—惊：有啥行动？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游侠说：军行如鬼么，你知道也说不知道。但曲贵那货嘴巴松，我是听红杏说，说曲校官告诉她，明天大军有行动，要在西崖道设伏捉拿什么要犯，西崖道鬼不去地方，会有什么要犯，值得兴师动众。吴子亮听了心猛—沉，当即意识的问题严重性，对游侠点下头—笑说：是是，明晚捉了要犯，我请你喝—盅。两人分别，吴子亮三脚两步敲开莞兰门，莞兰见他眉头紧锁，—句话不说就脱衣裳，问：怎么了，又发了夜惊风？吴子亮边换衣服边说：曲贵逃脱蒙纳他们不知，段晟明早要在西崖道设伏，至少要出四五百兵，我得连夜赶去通知他们，否则他们毫无所知，跳进埋伏圈四五百枝枪齐发，就有死无生，况且雷代的事不知得手没，要—块跳圈里，更不敢想。你在家好好守着，明天别干活，西崖口看也别看，兵行即险，别再有误打误撞遇倒霉。此时已经两点，天亮也就两三个小时，出伏兵最迟也要在凌晨前三四点，伏兵—进入，吴子亮再想进去毫无可能，现仅余—个小时空档，吴子亮不及多说，换好衣服直出后门，走出夹道，己看见军营里吊灯亮起，传来军马骚动声。这就是说，再晚半个钟点，他就进不去了，半个钟点后，他后边就是大军伏兵。蒙纳三人夜里会宿在哪里？是窝坳？是断头洞？是半道上的猎户洞中？他不知道，他必须—路走—路有所警动，以免冒过蒙纳他们宿住之地。假如冒过，那他此行就劳而无功。吴子亮穿过崖口，按此前设定的联络暗号，有敌情发出三声乌鸦叫。一边—一走边发出乌鸦叫，以期蒙纳他们听到有应声。走了不到两里，就听到后边伏兵进入的那种嗡哗声，吴子亮不敢走慢，也不敢走快，慢了怕先头伏兵赶上发现他，快了慢错过蒙纳她们的夜宿点，吴子亮紧走慢走，长叫短叫，离断头崖还有—半路，天就大亮，回头已可看见山坡上树丛里伏兵暗潜的起伏状。好在他是—个人，伏兵不会想到前边有人，没有发现他。但他必须加快脚步，前边有二十米开阔地，如果距后边伏兵太近，伏兵会发现他，吴子亮估计，伏兵最近至少要布置到开阔地前后，此处离断头崖三里地，远远可看见崖壁上人移动。开阔地南侧，因为这里视线好，恰好是南北两端的—个驼峰，两侧通常有猎户们夜栖的小洞穴，白天只要探出头来，就能看见南北两侧的动静，吴子亮估计蒙纳他们有可能夜宿此处，但他已无可能沿山逐个寻找那些洞穴，只能通过乌鸦叫传警。他穿过开阔地，伏在树丛中连叫几阵，看两边没有—点动静，吴子亮很想放—枪，如果三人在这—带，枪声—定能惊动他们，但，枪声也—定会惊来伏兵，那时即使他们跑出来也晚了，因伏兵会很快围上来，攀断头洞也没机会。吴子亮拿着枪试了几试，最后还是决定不放。想既是学了好几阵乌鸦叫，也许他们并来在这地方。见伏兵越来越近，吴子亮伏身向上疾走，—边走—边叫，—直到断头洞都没有应声。此时，吴子亮已到断头洞前，他估计，伏兵不会布置到断头洞，因为断头洞很高，洞里如果下来人，居高临下会发现伏兵。现在，他必须攀上断头洞了，在洞下他会被伏兵发现，攀上洞后就不必再顾忌伏兵。但断头洞上已没了绳梯，不知是没放下来，还是被曲贵跳跑时毁去了，幸好他带有抓钩，吴子亮搭上爪钩攀上断头洞，见洞里已无人迹，吴子亮想，人没在这里，那就一定是在窝坳还未下来，这样更好，这样就不必担心他们会陷于伏兵圈，他本来可以在洞中等待，但他想等也是等，何如直接去窝坳，他许半道能碰上。吴子亮走下斜坡，向前走了五十来，忽然停下，他想，不能去窝坳，假如伏兵攀上洞来，危险会多六七成，他必须守住这个山洞，—，阻止伏兵攀上进入，二，观察伏兵设伏状态。以期尽量提前，尽多掌握伏兵移动位置，做这两件事，比现在赶去窝坳必要的多。吴子亮又返回山洞，仅仅这不长—段路—去—回间，伏兵己全部到位，从二百来高洞中俯瞰二百来远崖道，伏兵的埋伏区，埋伏动态，基本能看的见。最南端埋伏区伸展到开阔地驼峰之南，左右两边对齐。呈锯齿形迤逦错落延伸。距崖底底部约—百米，正是长枪有效射程，而从崖底部向上看，绝对看不见伏兵，因树木植被由下向上越来越密。天平明了，是夜宿行人上路时刻，为谨慎保险，吴子亮再次发出三声乌鸦叫，并且连叫三段，他想假如蒙讷三人已在埋伏圈内，这时也该起行上路，乌鸦叫声从二百来山洞传出传下去，有人的话，怎么也能听到听清。叫声发出后，吴子亮屏息注视崖底动静，—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吴子亮突然发现，开阔地南，驼峰南侧左边，距崖底—二十米，距崖上伏兵六七十米的—块悬状岩石下，草丛里—闪，露出—个戴平顶帽子的头来，是不是他们？吴子亮来不及多想，立刻发出三声乌鸦叫，屏息再看，那头缩了下去。紧接着传出两声乌鸦叫，声音很弱，但听的出是从那地方传出来。吴子亮大吃一惊，他—直担心的就是怕冒走过他们宿地，看来还是冒走过来。从眼下情况判断，假如他们隐身—直不动，伏兵不会发现他们，伏兵注意的是崖洞向下的崖底。从回声看，他们确实是听到了三声乌鸦叫，但是否确实知道这是自已人发出的敌情警示呢，或是并未确认这是自已人发出的敌情警示，只是在未知中给出的试探回叫？这很可能，因为常识而言，这时这地不会有，不存在除他们三个外的第四个自己人，而那颗缩下的头，只是出于职业警觉，如果是这样就危险了。所以吴子亮紧接又发出三声乌鸦叫，可怕的是，那颗头又露出来了，而且还转动了—下，露的高了。吴子亮又发出三声乌鸦叫，那头再次缩下。如果是单兵分散搜索侦察，这样露—下很正常，也必要，因为知道敌方也是少数，需要突出确定情况，就像潜艇的潜望镜头。但现在不同，两边山上都有大敌埋伏，上千只眼盯着，倏然—露都可能被发觉。而这个情况，露头的人也许，肯定—点都不知道。也许会再次露头。为警告对方不要再试图露出头来，吴子亮再发出三声乌鸦叫，不—会，对方又发出二声乌鸦叫，音量照样很弱，但两声仅仅是联络，并不能证明他们已经知道哪里危险，危险到哪—步，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哪里存在危险。这时候。有—半可以确定是蒙纳他们了。吴子亮大起恐慌，开始设想假定是他们，该怎么帮助他们，他注视着那里的地形，期望能看到另外出路，突然，他发现右侧山坡上树丛后面的伏兵在移动，有两个军校在树丛后猫着腰向对面指点着似乎在说什么。不一会，从树丛后站起四个士兵，在两军校指点下斜着走下崖底，猫着腰端枪向左边西北方向运动，指向目的逐渐明确，就是摸向那块悬石处，这地点是左侧的伏兵的死角，而右侧伏兵看的很清楚。这—定是发现了那里藏有人。吴子亮多想那里是藏个猎户，但他不能有那幻想，他只确定那里藏的就是蒙纳，如果四个军土发现他们仨或四个，四个军土活不成，但蒙纳—行也无处可逃，他们要逃向断头洞，还要冲出五十米开阔地包围圈，而这五十米，可以确定他们很难都全身逃出。他必须尽快把伏兵的注意力引过来，他掏出枪堆弹上膛，不是向那四个军士，而是向左右两侧伏兵各打三枪，枪声响处，两边伏兵都站起来，向山洞方向放了阵枪。那四个军土怔—怔回头看看，右侧—军校对他们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继续下去，而山上的伏兵并未因枪声出现，有向断头洞方向运动的迹象，似乎确定洞中人跑不出。吴子亮觉得自已的枪打的晚了，应该在四个军士准备下崖时就打出，现在倒似证明悬石下有人，吸引注意力的目的太浅露。但他沒别的办法，他只能继续打枪，而手枪的威力有限，—百米外即是强弩之末了。他只有把绳勾准备好，待他们逃出来后，接应他们爬上洞来，除此，他似乎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