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东方有封天，其名无衬
寒冬已至，十一月的天城，寒风与暴雪交织。
一声架喝，同那急促的马蹄响彻皇庭。
一个消息从遥远的东方传来，从那飘渺如仙的天命峰上，从那信使的口中，一路颠簸至圣上的耳里。
“无衬，收徒了。”
无衬是谁？
他是世上仅有的一位封天，人族的定海针，天底下唯一一位长生不死且有望成就仙途的男人。
可他收徒了，他想留下传承。
或许是因为他将要成仙，即将迈入那无人见过的浩瀚仙界，又或者是他快死了，与千万年间来往的众人一般，化为一捧黄土，埋入地下。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管是升入仙界还是离开人世，他都无法留存于这片天地，人族将失去这屹立了万年的定海神针。
“他的徒弟是谁？”
圣上放下了手中的玉净琉璃碗。
在他眼中宫廷御厨百种工序烹饪的珍馐百味已与窗外的寒冬无异。
圣琼婉月生，鬼刀霄段，天剑楚流云他希望从信使的口中听到其中任意一人的名字，那些都是人族的顶尖强者，也是最有可能继承无衬大道，成为人族守护的存在。
“这”
圣上的身旁，信使半跪于地，他面对的是圣上的渴求，是人族最高的统治者，他想给出一个令圣上满意的答案，若是讨得圣上欢心，那封侯晋爵便指日可待。
可是不行，因为他带来的是真相，而这真相自他离开天命峰的那一刻便有决堤的大河一般蔓延开来，不出几日，天城上下都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荣华富贵便会成为杀生之祸。
“无衬大人收了一个不知名孩童做为弟子，孩童有无衬大人的神力守护，无法看清其样貌。”
“是吗？”听见这话时圣上的头缓缓低了下去，声音变得低沉，且有一股悲伤含在里头。
无衬选了一个孩子作为他的继承人，这看似情理之中，却是难以理解。
小孩底子好，更好教，也适合培养和传承，这时天城众书院乃至宗门教派的一贯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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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人是无衬，一个活了十万年的老不死，对于他来说世间的约束与道理有如猪狗放屁，只要他想，他可以培养任何人，哪怕是成道依旧的高手，哪怕那人的道与他背道而驰，他也有能力将其扭转，因为他是封天。
可是他临终之际的选择却是一位孩童，一个乡野来的，不知名的孩童。
将他的逆天本领交与一位孩童，相当于将一封圣旨交予盲人，将公主下嫁乞丐。
何其荒谬！
圣上走出门外，顶着外边凛冽的寒风，凝视着遥远的东方，那片无衬闭关的日出之地：“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十万年，何其久远。
迈过这么久的时光，你的心里就不曾留有一点留念吗？
圣上就这么一直站着，而信使便一直跪着，二人都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久到门外的漫天大雪盖过了圣上的玉靴，久到信使的双脚失去了知觉。
直到日暮西山，他才缓缓挪动身体，接受了这一个不该出现的事实。
“来人！”
“小的在！”
信使将一股真气打入双腿，强撑着站了起来，挪动步子，再次半跪在圣上面前。
“传令下去，即日起，半月，百官无需上朝。”圣上说道，他的声音不同以往的威武浩瀚，有种将死之人的悲伤，“另，命朝廷中所有的逆命境，即刻开始，过来见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下人面前失态，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
东边从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至少在墨轩这十年的记忆力没有过。
雪大，他才需要将手抵在额前，免得风雪糊了眼。
也正因为雪大，他才只能牵着那一根细细的线，迈着他那不知终点的修行路。
这一切得从几日前说起，那时，十岁的墨轩正在家中照看那两只命不久矣的老母鸡，对于他们家来说，两只老母鸡便是家里主要收入，它们的价值远在墨轩这个废人之上，所以他得给这俩照顾好了，可以的话催促一下，让这俩货下个蛋，今晚好为弟弟的仕途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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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墨轩家中还有一位弟弟墨真，父母也是健在，可是不在家。
今儿一早父母带着弟弟赶往了镇上的书堂，前段时间是煌国的选举之日，每户学子枕戈待旦，就是为了在那天考上一个好成绩。
若是成绩优异被天城的某家书院选中，那便是一路高升，平步青云。
墨轩的老爹在饭桌上便是这样说的，他和镇子里的多数人不一样，曾经做过镖，去过那远在天边的天城，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书院修士。
所以老爹便觉得，进了书院，便可修道，成了修士，便可高高在上。
至少在老爹的眼中，修士，便是高不可攀。
至于在墨轩眼里他不知道，他在八岁那年同镇长的儿子李寻打了架，被开了学籍，从此不能再迈入书堂半步，没学到有关修士的半点知识。
他们之间打架的起因是一个小姑娘，这是一则两位情窦初开的小男子汉为了心爱的女生而打得昏天黑地的故事，写成小书甚至能够大买。
美中不足的点是他俩只是个八岁孩童，八岁孩童中的昏天不过是教书先生的戒尺，黑地也不过是父亲那比他脸还大的巴掌。
至少对于墨轩来说是这样没错。
至于两位小男子汉的结局，一个留在书堂继续读书，一个则是勒令回家种地，就是这么简单。
一个是镇长，一个是镖人，二者间的差距不言而喻。
现如今两年过去了，墨轩也将那女孩的面容忘了个干净，相较之下，墨轩与两只母鸡的交情却是愈来愈深，甚至达到了跨物种对话的程度。
“鸡哥。”墨轩在地上撒了一把草籽后对着母鸡叫唤了一句。
“咕。”两只母鸡听见后歪着头看着他，短暂的眼神交换过后，它们便知道自己要干啥了，风卷残云般吃完后跑回窝里。
墨轩看见后心满意足地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仙侠录》，他知道，再过不久，晚上的鸡蛋汤便有了着落。
此时，墨轩看了看东边的那爬上山头的耀阳，那是书堂的方向，是父母和弟弟前往的方向，亦是改变命运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