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最后一程
礼唱完后,殿内愈加热闹, 有夫人小姐对之后歌舞不感兴趣, 自去了庭院里讲话, 有年轻公子哥借着酒酣的由头, 也跑外边吹冷 风去了。殿里人多,沈折枝不好直接上手, 只能轻声在季景之耳边问道:“怎么样, 腿痛吗”季景之之前在北疆受的伤说重不算重, 说轻也不算轻,平时走路没有问题, 但像现在这种久坐应当是受不了的。6210510500
有了之前的教训,季景之只能老实回答道:这样坐着,伤口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已经能感受到有些撕裂般的疼痛。
也不知伤口裂了没有。
“那便站起来出去走走,庭里应当有凉亭, 到时便在那里休息一下。” 季景之问:“你怎知道庭里有凉亭“
猜的。”沈折枝淡声答道, 齐国宫里不也是这样吗” 季景之点头:
这次是沈折枝半带着季景之站了起来,之 司出了大殿。
白景泽看了两人一眼, 之后继续与身边的大臣交谈。 现在还不能出去。席上人心思各异,之后一大臣似是好奇一般问:
“轩辕将军,今日这么多如花美眷,可有看上的”殿内气氛突变。
“听说将军早有了心仪之人,不知是哪家小姐”
“若是有心悦之人便早些说出来, 现在不定能让皇上做主,将这事定下来岂不美哉”
种种话语萦绕不绝,轩辕琛抬头看向李盛风。 李盛风淡笑着,道:“将军若是有喜欢的, 朕可与你做主。”轩辕琛脸上却全无笑意,直直看着李盛风,道: “臣是何想法,陛下岂会不知”
白景泽坐在一边沉默不语。李盛风这是在逼轩辕琛。轩辕琛自打知道沈折枝死后便回了边疆, 不曾回京,若是这样长久以往, 李盛风恐控制不住他, 想要随意找个将军夫人留在京中来把控他也正常。只是,难免让人心凉。
白景泽站起身来,松了松衣领道:“我出去走走。”殿内各类试探暗来明往,庭外胭脂香味浮动, 夫人小姐裹着外裳,在寒风里聊得好不欢乐。 找了处无人的亭子, 和季景之坐在这里慢慢打发着时间。 一串熟悉脚步声响起,沈折枝干咳了两声, 声音依旧沙哑。
这两声咳像是咳在了季景之心上, 他慌忙转过身顺着沈折枝的背,一边拍一边问: “怎的了,是冷了吗”
“不是,”沈折枝道,“是嗓子干。
“我去拿茶水,你且坐在这里等一下。”沈折枝点头。季景之一走,白景泽拨开低垂的树枝,走到亭旁。似是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 沈折枝伸出手指抵住唇瓣,顺带朝他召了召手。 129262e
“算是最后一个请求,”沈折枝哑声道,
“你呢”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若是有沈折枝在, 无论如何也用不上他去找禁卫军。 沈折枝坐着,没有说话。
白景泽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若是有改变,定要告诉我。”沈折枝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轻轻说了声:“多谢。”
如何
今晚”枝稍一点头。
白景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要上前一步, 又止住,最终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离开。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昏暗灯光下,青石板上出现几点斑驳水痕, 和雾水融在一起。 季景之端着茶杯,和白景泽擦身而过。沈折枝安静坐在亭子里
“嗯,”季景之点头,“茶水不辱使命。”沈折枝边笑边喝,差点把自己呛到。之拍着他的背,笑得无奈。
白景泽刚离开亭子不久, 庭内突然间热闹了许多, 女眷们匆忙地整理自己的着装,正欲行礼, 又被人制止住了。
有人问:“镇南王何在”沈折枝不再靠在横栏上,慢慢立起身。脚步声逐渐靠近。季景之轻轻拍了拍沈折枝手背。在两人还未动作前李盛风率先出声,道: “不必多礼,朕只是想与王爷聊聊而已。” 退了一众宫女太监,李盛风坐下来, 就坐在两人对面, 视线轻飘飘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点过。果然还是有些奇怪。季景之和这位所谓的季四离开后隔一阵白景泽也离开,白景泽出来后季景之又回来了 回来倒一杯茶。之后季景之离开, 白景泽又回到大殿。
这微妙的时间差的确有些令人在意。季景之问:李盛风笑了下,将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他道:
“说来唐突,朕想听听王爷和王妃的事。”季景之看着他。盛风又道:“实不相瞒,朕心悦一人, 又不知如何做。”
他话锋一转,道:沈折枝没说话。
这借口也找得太烂了些。 一国君主找他国王爷请教这种事, 只说起来便觉得荒诞。
可偏偏,越是这样的借口越难以拒绝。
“自是同意。”季景之道, 小四之前染了风寒,嗓子还未好, 说不得话,还望见谅。”
“好了便好。”李盛风似是真心实意松了口气, 之后问道,“王爷和王妃是在哪里认识的 我心悦的人在江南,连见面都难。”沈折枝表情不变。,树影婆娑。季景之捏了捏他的手,答道:“自是都城, 两年前小四随父兄来都城做生意时遇上了。” 李盛风状似惊讶:“这么早 倒是朕不通时事了,之前还未曾听说过。” 季景之对答如流: ‘之前便说过小四家里排行第四, 上头有几个兄长,实在难搞, 一直没过他们这关,前段时间才松了口。”沈折枝扬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
"那
“陛下,各有各的缘,这些事情问别人无用, 还需得自己去体会。” 季景之微眯起眼,道,“陛下认为呢” 6210510500
“王爷说得对,”李盛风同样笑了, 只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之后简短几句寒暄,李盛风起身离开了。李盛风离开后,沈折枝默默伸出手, 对季景之比了个大拇指。
“做得不错。季景之笑:“那是自然。”之后他又问道:沈折枝假意思索,之后点头,道:“你想要什么 要是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 夜幕遮掩下,季景之耳朵可疑地红了。 他移开视线,说:“暂时想不出, 之后想到了再告诉你罢。”
“可以。”沈折枝道,“但需得是今晚。”季景之含笑应下。两人都未提刚才他为何会如此回答李盛风。宫宴并不只是单纯吃饭玩乐, 沈折枝只与季景之在亭子坐了一会儿, 不少人找了上来,明里暗里打听着齐国情况。北疆那一战他们都有所耳闻, 还有传闻说齐国已决定派丞相前来赴宴, 如今季景之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出了什么 变故。沈折枝不喜这样的场合, 抛下季景之找了个清静处,等着宫宴结束。 宫宴结束时已是半夜。之找到沈折枝, 刚想如往常一般拉过他的手, 沈折枝却向后退一步,轻巧躲开了。
他原本站的地方挨着一个灯盏,如今一退, 恰好退到阴影里去了。 季景之心脏没由来地一跳。沈折枝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想好了吗”他指的是之前那个奖励。
“还未。”
“可惜。”沈折枝道,“今日我便不随你回驿馆了。”季景之手指一抖:“为何”
“我遇见一个朋友,与他许久未见了, 想去他家叙叙旧。”沈折枝笑道, 季景之垂下眼, 想要看清站在阴影里的沈折枝的表情, 却只是徒然。他想让沈折枝不要去,可出口的 舌却由不得自己:
“注意安全,早些回来。”他看见沈折枝笑了。不同以往,这个笑里掺杂了太多情绪, 让人辨别不清。 两人一起出了宫门。之说车夫认得路,把宋国的侍臣打发了 ,拉着沈折枝上了车撵。 行至半路,车撵拐进一处僻静处,沈折枝下了车。这时已是夜深,千家万户都已熄了灯, 巷子漆黑一片。 季景之就这么看着他慢慢融进黑暗。人影不再,马车离去。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纷纷扬扬, 沾湿了路边柳叶。 沈折枝沿着青石板路走,走过熟悉的街巷, 走过曾经常去的商铺,最后走至城墙边, 找到低矮处,撩起衣摆,瞬息间便攀缘而上越过城墙。,一匹高头大马原地踱着步。深蓝衣摆在空中划出一抹利落弧度, 沈折枝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马匹疾驰而去。 前日才下了雨,泥土松软, 马蹄在路上留下一行行蹄印。 雾深处,一个骑着马的身影逐渐清晰。沈折枝默了一瞬,最终什么也没说。
白景泽骑着马跟在沈折枝身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