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最终，曲归年决定还是再重复一遍激发第二类病毒的实验。毕竟他上一世做这个实验的时候设备和材料并不齐全，实验数据也随着重生丢失了。在最完善的条件下重新做一遍实验，也让他找找手感和记忆。完整的实验数据，对于他末世后重做激发对抗病毒的实验或许会有帮助。
晚上，陈启延在网上找了一家饭店订了晚餐，让外卖送到办公室。几样菜摆在桌上，三人坐在沙发上吃。
饭菜同样很合曲归年胃口。由于顾柏寒的存在，吃饭的过程很安静，偶尔陈启延会说几句话，曲归年顺口回他两句。
饭后，曲归年设计了实验。几乎还是按照上一世的实验方法，不过鉴于现在有了较好的实验设备，一些流程可以优化。
虽然名义上还是顾柏寒是课题组组长，但他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承诺做着助手的事情。每当曲归年需要明确一些参数的时候，顾柏寒都会去查或者计算。
八点多，实验设计的草稿终于完成。
曲归年打了个哈欠。到了他锻炼身体的时间了。
顾柏寒对于曲归年还要去跑步这件事情有些意外。
陈启延表示要和他一起去，他怎么说都推脱不得，就同意了。然而顾柏寒关上电脑，站起来，也表示要一起去。
曲归年实在是不能忍了，就以回公寓换鞋为由，把他们都挡了回去。
不过他还是没有跑步。
一回到公寓，回到放松的环境，他强撑着的一口气就全都散了。
听着他讲他的研究过程，顾柏寒和陈启延心潮起伏，诸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曲归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曲归年强迫自己忘掉与此关联的那些事情，只回忆研究本身，但他讲每一句话的时候，做这些实验的那段时间围绕着他的那种痛苦的心情就会涌上来一些。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之后，这些被强压着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
曲归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还在上一世的基地当那个科学院院长。
“曲院长，这还不算证据吗？”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却丝毫无损他的气度，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人心颤，“你说，如果我直接把它们给顾柏寒，或者直接公布出去，他们觉得这算不算证据？”
曲归年紧紧抓着几张纸，白皙的手指攥得骨节发亮。半晌，他突然松开手，靠在椅背上，笑道：“这算证据又怎么样？”
“那曲院长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了，”宋禹非靠着椅背，半笑着看着曲归年，“或许还会用刑。曲院长这么雅致的人儿，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得了这种待遇。”
曲归年一边手臂搭在桌檐，向宋禹非略略探身，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这也能算是证据，那宋部长就只能陪我一起享受牢狱之灾了。”
宋禹非若无其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粮食。”曲归年提醒道，“你该知道，我既然能说出来，就有证据。”
宋禹非桌下的手微微一抽，面上却不显：“我的粮食都是从朔安和其他基地购买的，有凭票的。你指的是什么？”
曲归年忍无可忍，直接说：“你派去‘那个地方’的人全都回来了吗，是不是有失踪的？”
宋禹非的神色终于变了变，他的眸中终于带了些攻击性，昭示着他这才开始认真。
“曲归年，”宋禹非坐直，盯着曲归年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证据。不过你手里不可能有我派去过那个地方的人。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也不要那样东西了。听说你们研制的离子枪投产了，我要离子枪的图纸。”他看着曲归年的神色，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透露出去的。”
曲归年紧咬着牙，喘息急促。他是诓宋禹非的，实则他手里没有半点宋禹非的把柄。他闭眼整理了一下情绪，睁开眼，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宋禹非眼睛黏在他的身上，似是在欣赏他的神色，笑道：“那我们就只能一起享受牢狱之灾了。有你这样的人相陪，应该不会太难过。”
“离子枪的生产流程极其复杂，”曲归年补充道，“你自己不可能建好生产线的。”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宋禹非并不为所动。
“图纸不可能。第一批生产的离子枪，我可以给你一千支。”曲归年的眼中带着几分决然。
第一批总共只能生产五千支。离子枪是顾柏寒手里的重要项目，这给出去的一千支，还要想办法和顾柏寒交代过去
这真的是底线了，如果宋禹非再逼迫下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宋禹非站了起来，成竹在胸地笑道，“要不再加点，三千支？”
“你！”曲归年站起来，任他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得，控制不住地揪住宋禹非的衣领，一拳就要打出去。宋禹非就那么笑看着他揪在自己衣领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半晌，曲归年努力平复着情绪，最终又妥协了些，“两千支。”
“好，”宋禹非笑得好像很开心，“听你的，曲院长。”
宋禹非走后，曲归年一下子泄了气，靠在椅背上，手扶了扶额头。
原著里对于宋禹非和曲归年的交锋并没有写得很详细，他也不知道原主是如何做的。但是原主的多项罪名，职权交易、生产严重危害人类的危险品、与丧尸交易等等，已经一步步地重现，他自己都完全控制不了。
一些其他原主的恶行，诸如人体实验、圈养丧尸、驱赶人类成为丧尸的食物等等，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虽然系统跟他说，这是一本书，他只需要按照原主的剧情走，犯罪的是原主而不是他。但是他丝毫不觉得他现在活着的世界和他现实生活的世界有什么不同，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人的感知和情绪也都是一样的。他做的事，犯罪就是犯罪，他不能用剧情当借口，就算他再怎样劝自己要冷血，回到现实世界最重要，但有些事情，在他终究过不去心里那关。
“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过高！警告！警告！”
在一阵刺耳的提示音中，系统出现了：“咦，宿主你为什么这么难受？”
曲归年有时怨恨极了的时候也会迁怒于系统，不过他知道，这一切终究不是系统的错。系统只是在帮他回到现实世界。如果非要说这一切是谁的错，也只能怪他在现实世界为什么那天非要去邻省，遇到连环车祸死亡，也连累了他的好友。
曲归年摸了摸虚空中的系统，安慰道：“我没事。”
“你的负面情绪太高啦！”系统想办法安慰他，“都是书里的世界，不要太当真啦宿主！我其他世界的宿主们都很潇洒的。”
曲归年摇摇头，他性格就是这样，系统同时为很多宿主服务，也经常给他讲其他的任务者有多潇洒，整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也不会太在乎这些世界里的人。但是曲归年做不到，他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学校里的学生都很可爱，其他人也各有各的闪光点。即使他不能保护他们，也不能害他们。只能兢兢业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与各种人周旋。
负担太重，所以总是活得很痛苦。
“曲美人？”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伴着如沐春风的多情嗓音，“怎么在这里发愁？”
曲归年侧头，一个修长高挑的男人在他身边，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子，把他完全地笼罩起来。桌边修长的手指，指甲比常人要紫上一分。
“你怎么来了？”曲归年心里又一阵烦躁。
科学院各种手段，层层防守，但这人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曲归年仰起头，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想看清我的脸？”那人笑。
“不想。”曲归年冷冷地说。
“以后会让你看到的，”那人的语气带了几分认真，不过很快又转移了话题，“宋禹非来威胁你了？”
“上次的实验品你没有处理干净，被他发现了。”曲归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我的错，”不过那人的语气里倒没什么愧疚之情，“作为补偿，下次我拿东西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实打实的证据，他有这么大的把柄，没道理让你受委屈。”
曲归年盯着地面，认真地说：“我虽然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但我不傻。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交易，我就会完成。你如果再使这种手段，我就结束我们的交易。”
面前的人最狡猾不过，滴水不漏，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让宋禹非抓到把柄？说到底还是故意泄露证据，让自己陷入被动，利用自己和宋禹非的争斗，从两方各得好处罢了。
那人也不觉得曲归年会看不出来：“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曲院长，这次的东西呢？”
“没有了，”曲归年推开他，站起来，“你的表现太差了。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终止我们的交易。”
“不要啊曲美人，”那人赶紧揽住曲归年，“归年，曲院长，我今天就给你找点宋禹非的实锤，公布到基地里，或者我帮你直接杀掉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我们的交易，怎么样？”
“看来在丧尸群呆久了都会变成疯子，”曲归年掐住他的手腕拿开，冷冷地说，“拿来证据，再给你这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