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次日，江杏起了一大早。
昨晚心情不好，躺在床上后一直在想关于父母的事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上睡得早，早上压根就不需要闹钟，她就醒了。
还是照常和奶奶打了招呼，拿了早餐打算离开。
只是今天兴致不高。
她扎开酸奶，放在嘴边吮着，眼神有些空洞放空。
到了拐角处，身后一阵车铃急促响起，文寻燃拐了个弯从她身边绕过。带来的风卷起脚边枯黄掉落的树叶，还有细丝灰尘。
江杏：“……”
低头看了眼早餐，确认没有敞开口并且沾上灰尘，江杏心情这才舒畅一些。
有了文寻燃的打搅，江杏这会儿加劲准备跑去赶公交车，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
过了拐角，再抬头寻找文寻燃的身影，只看到站立着骑自行车且左右摇晃着扶手的他。
方向不稳，看得江杏都为他捏把汗。
等会儿他不会摔倒吧？
心声刚落。
就看见文寻燃长腿突然伸开用脚支着地。
差点摔倒。
江杏抿了抿唇，不再多想。
免得一会儿真的乌鸦嘴，把文寻燃咒了。
她坐上公交车后，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再眯一会儿。
脑袋刚刚靠在窗户上，窗外的文寻燃就吸引了她的注意，顿时睡意全无。
或许是感觉到炽烈的目光，文寻燃侧过头来看这辆公交车。
正巧和江杏对上眼。
文寻燃：“……”
绿灯一亮，公交车飞驰而去。
呛得文寻燃满鼻子灰，脸色更臭了。
车上的江杏却浑然不知，安安静静地闭眼休息。
-
接下来直到学校，他们两个都没再见面。
文寻燃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是有几根扑在睫毛上。
大家已经开始早读。
不巧的是，文寻燃刚坐下，江杏敲门进来，对讲台前的值班老师说：“老师好，我来拿我们班赵老师的教材。”
老师把桌子上的书递给她，又跟她交代了几句话带给赵聪。
江杏刚进来就看到正要坐下的文寻燃。
文寻燃太惹眼了，又高又瘦，即使在最后一排，也不难看到他。
毕竟大家都坐着读书，只有他站在那里。
文寻燃低声咒骂：“操。”
脸他妈都丢尽了。
和老师说完话，她不经意地看了眼文寻燃。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怨气满满的脸，皱巴巴的。
江杏不知道谁又惹到这位爷了。
没多停留，一个跨步就离开了他们班。
沈权凑过来和文寻燃攀话：“文哥，刚刚她是在看你吧？”
文寻燃没搭理他，思考着明天要不要也坐公交车。
速度快。
“看得那么光明正大，”沈权又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江杏自认为看得不明显，只是瞥了一眼，可是对于沈权这样读书从来不会认真的学生，总是会被一些小事吸引过去。
捕捉住了江杏的眼神。
文寻燃听到了。
冷笑道：“她？对我有意思？”
想起来女生那恨不得害死他的模样，文寻燃仰了仰身子，靠在椅背上放松：“少放屁。”
沈权：“……”
“文哥，凡事别说那么绝嘛，你长得这么帅，遇到能接受你这脾气的漂亮小姐姐就嫁…呸，就娶了呗。”沈权不放弃。
周边吹过一阵冷风，天转凉很久了，可是现在竟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冷风。
沈权再次和文寻燃对上眼，又接收到从他眼里放出的冷刺。
瞬间怂了下来。
文寻燃：“不放屁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什么脾气。
有那么差吗？
他不自然地皱着眉头，手里的废纸被他捏的不成型。
江杏把教材送给赵聪后飞奔回班级。
她坐下后抱着何娇的暖宝宝暖和了会儿，还给她之后拿出杯子喝下一口温水，吐出口热气，和何娇聊闲天。
“文寻燃是一班的啊？”她刚刚在一班见到了文寻燃，她也是才知道。
何娇仔细想了想，嗯了声：“对啊，你不知道吗？”
江杏抱紧杯子，趴在书本上：“才知道。”
“怎么突然问起来他了？”何娇低头补着作业，没有注意她的神情。
江杏用短短几秒想了措辞：“上次全校通报记忆尤深嘛，这次去一班注意到了，他好像迟到了。”
何娇：“就你这记性还能记住他。”
何娇：“不过他都被通报好几次了。”
最后一句幽幽地传来，江杏屏住呼吸。
她的确很少能记住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人，碰见他们打架时，江杏竟然能觉得文寻燃眼熟，她自己也着实惊讶了番。
“我什么记性啊？很差吗？”江杏不满道。
何娇不给面子地点头，而后注意到她的情绪，低头又开始哄：“记性很好，怎么不好？能记住我啊。”
“滚。”
何娇又替她解释：“不过你记不住很正常，咱们班和三班经常一起上课，和一班没多少交集的。”
江杏点头同意这幅说辞，以后自己也可以这么说。
第一节课刚上没多久。
后门被敲响。
赵聪皱着眉头走去前门，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谁啊，在后门敲。”
刚一出去就看到董慧。
脸上瞬间挂上一抹笑容，步子加快了些，往她身边走：“把你们班后门给我打开来。”
赵聪忙不迭找后排的同学开门。
江杏托着脑袋，冷哼一声：“妻管严吗？”
何娇不解：“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何娇的音调上扬，不敢相信江杏能比自己还清楚这些小八卦。
江杏：“……我猜的啊。”
“……”前桌趁此扭过来，接话，“我觉得你说的对，他俩有点猫腻。”
后门长时间不用，开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打开后，被推进来一个人。
看到他之后，江杏差点咬到舌头。
董慧咬着牙，硬生生挤出来一句话：“让他在你们班待一节课，我实在是管不了他了！”
赵聪带着哄的语气：“好，好，在我们班待。”
何娇这下点头了：“嗯，你们说的都对。”
自从看见文寻燃之后，江杏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怎么偏偏这么巧。
上课前还在说二班和三班一起上课，和一班没交集，现在一班的文寻燃就被送来。
文寻燃听着董慧快被气哭的语气，收起了在班里的锋芒，低头不语。
“现在怎么不冲了，你不是挺厉害吗？”董慧颤抖着声音冲文寻燃吼。
董慧和赵聪都是刚毕业不久的教师，和学生的处事方式差不多。
比起老教师，多少带些幼稚。
江杏抬眼看看董慧，又转头看着文寻燃。
正准备侧身继续和她吵的文寻燃看见了江杏带着担心的眼神，又突然没了那个劲头。
低头不吵了。
直到董慧被赵聪哄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又丢脸了。
而且因为江杏那样的眼神，他竟然挨骂了这么久。
赵聪的笑容在回来后消失不见。
看向后面的文寻燃，随口说了句：“希望我们这节课可以上得顺利。”
江杏皱了皱眉头，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
把笔袋撂在桌子上，放出声响。
随后她狠狠地咳嗽了两下，再把凳子往前拉了一把，刺耳的声音接连而出。
何娇推了她一把：“你干嘛？”
这可不像平时江杏干的事。
赵聪也被吵到了，高声道：“江杏！”
江杏错愕地盯着赵聪，眼底却没有一丝惊讶，像是故意的：
“怎么了老师？”
她又眨巴眨巴眼睛，歪头看着赵聪，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摔什么呢？”赵聪提高声音。
江杏秉着自己是乖孩子的态度站起来和老师平视：“我这只是正常放东西的声响啊。”
越是当着外班人的面，赵聪越想树立班主任的威严：“站后面去！”
江杏：“……”
她发誓，本来只是为了正义而战。
从来没想过要被罚站。
何娇无奈扶额，也是服气。
不知道江杏突然跟赵聪吵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不算吵架。
但是的确是惹了赵聪。
江杏抱着书使劲抿着唇。
脚下千斤重，对上文寻燃的目光，别过头不去看他。
文寻燃忍不住低头笑，虽然动作幅度小，但还是被江杏发觉了。
她不满地站远，不和他挨在一起。
半节课过去。
江杏百无聊赖地记着笔记，蹲在地上靠着白墙仰头看黑板。
趁着赵聪扭过去写板书。
江杏往文寻燃身边一挪、再挪。
险些没蹲稳，歪了歪身子，文寻燃弯腰用手虚揽住她的后背，扶住了她。
“谢谢。”江杏抬头看了看他，借助着他的胳膊站起来。
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喏，给你吃。”
文寻燃被刚刚那温热的触感惊了惊，下一秒视线中出现了一根粉红色的棒棒糖。
缓缓伸出手接过，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谢谢。”
“棒棒糖而已，不会害你的，”之后江杏补充，“草莓味的。”
“嗯。”文寻燃看了眼她，把糖塞进兜里。
本以为这节课会很尴尬，可是既然破罐子破摔了，江杏也不绷着了，和文寻燃左一句右一句聊起来了。
从学习班级聊到老师同学再聊到生日星座。
江杏和他聊到一半，嘶了声：“听说白羊男有点吓人。”
文寻燃点了点头，“嗯，我听说天蝎女也挺吓人的。”
“……”互相伤害。
聊起来后，时间过得也快。
下课铃声把他们吓了一跳，来得太突然了。
赵聪收拾东西离开，没理他们。
因为董慧站在门口。
“走了啊。”文寻燃拍了拍口袋，示意那根棒棒糖还在这里。
江杏看了看他的动作，转而笑得甜美：“拜拜。”
何娇走过来帮她拿着书：“你俩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还得感谢亲爱的赵老师。”江杏扯扯嘴角，冷嘲热讽。
何娇把她的书放在桌子上，带着些无奈：“你啊，在他气头上跟他吵什么呢？”
“正义感。”
“……”
文寻燃回班的时候脚步轻快，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准备好了台词的沈权本打算愤愤地说出来帮文寻燃吐槽董慧，却见他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心情略显不错。
文寻燃刚坐下，就对着沈权说，但又带着些自言自语和感慨：“江杏是二班的啊。”
沈权：“……啊？”
沈权：“江杏？”
“就是劝架的那女的。”
“哦，好像是吧，”沈权顿了顿，看向他，“你上节课在她班？”
文寻燃点头：“嗯。”
沈权深知文寻燃又丢脸了，想办法帮他想通：“文哥…其实……”
“挺好。”还被送了根棒棒糖。
沈权：“？”
他觉得文寻燃只是经历了一节课，好像被附体了一般。
跟他妈发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