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冬去春来，药田里已是生机盎然，阿玉在坟头磕了几个响头，转身下了山，背影有些决然，似乎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要去哪儿？”丹娘出来，与她并列而行。
“你不是会算吗？你算算我要去哪儿？”阿玉半开玩笑地问道，谁料这句话触了丹娘的眉头，瞬间让丹娘不淡定了。
“我从不算命，我只谋算人心。”
“是，我知道了！”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既如此，你算算我心中想去哪儿？”
丹娘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来定吧！”阿玉偏头看了眼丹娘，脸上一派无欲无求，配上额间的牡丹花，越发清丽绝伦。
“等等，你额间的牡丹长回来了。”丹娘没形容错，那牡丹花印记栩栩如生，其上灵气环绕，因而宛如活的一样。
“牡丹花？”阿玉摸了摸额头，一片平坦，“它又回来了？”
诧异之余，阿玉找到了一处水潭，潭水清澈，将她的模样映得一清二楚。
水中的女孩穿着粗布袄衣，五官虽稚嫩，却是灵气十足，尤其是那双浑圆清澈的眸子，似是氤氲着一汪春水一样。
而那额间的牡丹花，绮丽绚烂，却与阿玉的清灵毫不冲突，杂糅出一种清冷矜贵的的气质。
“真漂亮！”丹娘赞叹道，她对美丽的人和事物从来都不吝啬赞美
确实漂亮，阿玉看了看那牡丹印记，点了点头，过往有不少人都夸过，不过，它好像变淡了一点。
“有什么问题吗？”丹娘见她抚摸了好几下，便出声问道，她只知道阿玉曾有过牡丹印记，但并未亲眼见过。
“淡了一点，以前的比这还要艳丽。”尽管变淡了，可这印记依旧惹眼。
于是，阿玉将头发打散，又扯下一块布条，借着独特的编发方法，既遮住印记，又不会轻易被人扯下。
“既然印记回来了，不如你就回北朝吧！”
阿玉编发的手微微顿住，而后她回眸望了一眼丹娘，见她不似开玩笑，便略略思索下可能性，而后轻轻点点头，但有些迟疑。
她本是北朝公主，当年自荒郊野外醒来时，额间印记消失，也无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后来为了活下去，便跟着归一离开。
如今，印记回来，她自该是回家。
只是南北朝几代对立，距今已有百年，虽这些年两朝未动兵戈，但近年来北朝在边境陈兵数万，两朝兵戈相向是迟早的事。
因此，如何跨越边境是必须要面临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还有路费，从金陵到长安，约莫有数千里，食宿加上路费至少要三十两，另外，她现在内功和灵力被封印，这一路的凶险也需要提前防范。
此事，得从长计议。
路费好解决，金陵城繁华，找份工不难。
若是以前，也确实不难，但阿玉不想用归一教她的东西，于是就变得难了。
有些人家自诩清贵，喜欢侍弄花草，越珍奇越好，可越珍奇的花想养活就越不容易，以前，阿玉就帮过这些人家，养活一盆至少有二十两的赏银呢！
丹娘也觉得这活计不错，便劝阿玉，不过没劝动。
走着走着，又碰着汇仙楼招点心师傅，这活阿玉也熟啊。
想当初，归一为了锻炼阿玉的厨艺，各大菜系一天一天地轮着做。归一早年游遍天下，又喜好美食，是个十足的老饕，是以在品鉴美食上极为严格。
在归一的严厉要求下，阿玉锻炼出一身好厨艺。
可惜啊，这活儿阿玉也不接。
还没走两步，又遇着绣楼招人，似乎是有个大单子，招得还挺急，掌柜认识阿玉，偷偷告诉她，这单子是宸王的。
此前阿玉为了知道自己的绣艺水平，便特意拿了自己的绣品来绣楼卖，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这儿的掌柜。
掌柜知道她手艺高，便出了高价要请阿玉，然而阿玉婉拒了，绣艺不是归一教的，但有几本绣谱是归一给的。
一路下来，逛遍了金陵城，阿玉都没找着合适的工。
“我看啊，你是找不着了！”丹娘陪着阿玉也逛了一天，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机会被阿玉无情地撵走，委实是心累。
“现在，你尚有余钱，之后呢，你想怎么办？”丹娘飘到近处的一个茶摊上，取了杯茶水茶水喝。
阿玉也随即来到茶摊，还买了几样小点心，朝丹娘那儿推了推。
“你今日怎么这么有耐心？”阿玉知道自己今日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丹娘的心力，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希望我骂你？还是你觉得你该骂？”丹娘幽幽看了阿玉一眼。
阿玉心虚地笑了笑，摇摇头，她两个都不想，但疑惑不解还是有的，毕竟丹娘的性子她是了解的。
“我呢，不喜欢强迫别人……”丹娘顿了顿，话似乎没说全，“况且，我为什么要逼你呢？等你钱花光了，要饿死的时候，你自然会低头的。”
这会儿，丹娘说的极为淡定，极为胸有成竹，此时的她根本不会想到阿玉竟然那么坚决，坚决到宁愿当个乞丐。
在阿玉看来，她并没有那么坚决，钱花光后，她本想回去接了绣楼的活的。
只是恰好有人把她当成了乞丐，还往她面前丢了一块碎银子。
于是，她就去简单查探了一番，她发现，乞丐做得好也是可以暴富的。
首先，地段要好，要有很多人，但不是简单的人多，得是富人多。
寻常百姓一月能赚二两银子便是极好，便是有善心人施舍给她，也没多少，而且他们的钱，阿玉拿着心里也不会踏实。
其次，要找阔气的，就算是家里巨富，可一毛不拔也没用哪！
阿玉观察了好几日，便盯上了某些人善钱多的小肥羊，不料，小肥羊们也不只她一人盯。
这不，刚到手的一两银子，搁在手里还没捂热，便被一群乞丐抢走了。
那些乞丐人多势众，阿玉武功又被封，为了避免挨打，阿玉就只能把银子交出来。
经此一事，阿玉觉得还是不能太惹眼，因此将目标换了换，挑那些一钱一钱银子施舍的人。
阿玉毕竟也是要花钱的，因此攒钱虽也不慢，但也不快。
半年后，阿玉手中已经有了十两积蓄，期间丹娘也试图找过其他活计，但是多多少少都跟归一有关。
“归一这个死老头莫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天，衣食住行，他哪个不沾？”丹娘恨恨地说道。
“明日起，不做乞丐了！”阿玉跟丹娘说了一声，转头就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裹，连夜去了郊外。
“怎么回事？”丹娘见阿玉神色凝重，也不开玩笑了。
阿玉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答道，“我感觉，有人盯上我了！”虽没证据，但她说得极为笃定。
“那你的路费？你的盘缠呢？”其实，丹娘倒是想让她留下来，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想知道谁那么慧眼识珠。
“我打听了，猎户也赚钱！”阿玉小脸轻轻昂起，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像只骄傲的小狐狸。
于是，小乞丐阿玉变成了小猎户阿玉。
又是半年，阿玉日以继夜，悄无声息地赚到了盘缠三十二两，还多五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