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坦白
霍和安的手指在自己腕部，秦白萱觉得被他握住的那一块地方都在微微发烫。
她不知，对方竟能在如此苦涩的药中尝出那血腥，果然敏锐过人。
可这一时之间，秦白萱想不出应当如何解释。
在那刻，秦白萱想着，不如就将此事告诉霍和安，二人之后也要共度一生，这个秘密对他人可以隐瞒，但对霍和安，真的能瞒一辈子吗？
看得出公主殿下的为难，琉莲帮衬着解释：“将军有所不知，药中其实添加了动物血，腥味未去。虽是味重，但有活血疏通淤塞经脉之用。”
霍和安听了解释，没有开口，只静静看着秦白萱，接着发现对方低下了头，并未和自己对视。
带了几分心虚掩饰，霍和安知道这医师未讲真话，但看着公主殿下有些窘迫的模样，他又怎忍心再逼迫追问。
正当霍和安叹息一声，待说一句“明白了”的时候，秦白萱的手指动了动。
少女的声音如泠泠清泉，清澈动听：“霍将军，此药中……的确是血，是我的血。”
琉莲见公主想要坦白，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可从角落看到了秦白萱坚定的眼神，一双眸子像在微微发着光。
她将原本伸出的手收回，让秦白萱自己决定。
尽管这算是琉莲与霍和安第一次见面，但在京中这些年，或多或少都听闻过霍将军的名声。为国为民，骁勇善战，据说边疆的百姓都很爱戴他。这样的人，的确是可靠的，值得托付的，公主殿下既然说出，便已是有着对他的信任。
这像是一场豪赌，赌这几次接触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赌自己通过书中描述对他的信任不错。
说到底，秦白萱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
霍和安的嗓子愈发显得沙哑：“是为了救我吗？”
秦白萱颔首：“这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白萱的血似有解毒之效，也是趁此一试。”
手上忽然一紧，秦白萱感受到一股拉力，她一个没站稳，扑倒在霍和安怀中。
尽管方才经历了那般痛苦，霍和安的臂弯依旧有力，稳稳地接住了向自己而来的公主。
被突然拥住，她一时不敢动作：“怎…怎么……”
话音未落，只听拥住她的男子嗓音低沉：“对不起……”
在得知秦白萱真是用血来救自己，并且还留下伤痕之时，除了汹涌喷薄的感动外，霍和安还感受到了深深的内疚。
从战场下来后，得知不能再上马的消息，霍和安便愈发消沉，对于府中事务也疏于打理。
他有时候想，自己若是死在那场战役中，会不会更好。
对侍卫与将军府未加仔细管理，便给了贼人可乘之机，让刺客有机会混入府中。
可这一切后果，本该由他一人承担，可却牵扯上他在意之人。
若早些防备，早些振作，是否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在得知秦白萱奇异之能的第一时刻，霍和安不是惊讶，而是……心疼。
忽闻道歉声，秦白萱被他抱在怀中，看不到他面上神情，但能感知对方低落情绪。
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这一生都很苦。
或许是上天有意，将她送来这个世界了。
亦或许从一开始，她来到这世间，便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改变。
秦白萱安慰性地抚了抚大将军的背部：“将军不必抱歉，此时当怪那贼人。还有白萱所做，不过也是发自内心，将军勿放在心上。”
竟然取了血救了人，还让他勿放在心上。
霍和安的手松了松，秦白萱顺势撑住他的肩膀，拉开一小段距离，与霍和安面对面。
这一下，仿佛都能感到对方的呼吸。
若盛星子入眸，秦白萱清浅的笑容勾得霍和安心跳都乱了。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举动的不妥与冒犯，双臂从秦白萱身上放下，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往哪儿搁。
霍和安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秦白萱就像是来冲破他内心防线般。
在他如深陷泥潭、无比消沉之际，感受到她触碰自己的柔软掌心。
像是一道光，拨开阴霾，成了他包裹盔甲的心中唯一柔软之处。
既然霍和安松了手，秦白萱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将军身上，她带着羞赧，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一转头发现琉莲正待在角落凝视着房中的墙，好一副面壁静立的模样。
秦白萱心中又是好笑，又是臊得慌，她听得霍和安打破房中的静默。
“霍某今日多有冒犯，心中愧疚。”霍和安感受着自己不规律的心跳，觉得心脏在胸膛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这着实算是秦白萱穿越前后第一次同男子相拥，对方的气息、体温似还残存身侧，哄得她半分恍然。
她说话磕绊了下：“无、无碍。”
琉莲从面壁的动作中转头：“霍将军现下觉得腿如何了，可否好些？”
霍和安颔首：“是。”
琉莲又配上了几味药，其中几颗药丸中是加入了公主血液的，放置在桌案上。
“将军，这是后几日需服用的药。”她交代了不同药每日的服用量，之后悉心收好。
见情况差不多，霍和安在短时间内恢复得也不错，秦白萱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坠了下来。
正准备道别，却见霍和安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公主的血可解毒一事，切勿让他人知晓，像这种救人的法子，之后也不要用了。就算是对霍某，也切勿再用。”他的声音带了几分隐忍。
这话同最开始琉莲说的分外相似，由关心使然，担忧此事暴露会给秦白萱带来危险。
算是说了几句熨帖话，秦白萱勾起唇角，她晃了晃手，应下：“好。”
她这一动作，让丝质细腻的彩色袖摆又从胳膊上划下些许。
霍和安看着那道疤痕，一时间鬼使神差般，做出了个更为冒犯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