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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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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的注视下,扶锦怀抱着玉佛,素白脸庞上满是坚毅,步步生莲,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快速离开了这片。

    而剩下的人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火舌一点点将那间房屋,直至火焰将整个房屋吞没,众人才拿起身边的物件救火。

    最好救火的时辰已经错过,能够得到的不过只是一片废墟。

    这便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场景。

    离开的河畔的扶锦并未回到自己的宫帐,而是按着昨晚的记忆,走至自己房屋旁较为偏僻一处的屋子。

    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青葱手指微屈,扣了扣门。

    房屋内并未传出声响,扶锦蹙起眉头加重手上的力道,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咻”的一声,门帘掀开。

    呼廷元披着狐裘大衣从屋中走出。

    许是才睡醒的缘故,满头青丝并未束发,只是松散的披在身后,加之有些妖媚的眉眼,将此人衬得更为邪魅。

    “嫂嫂这么早,有何事情吗?”呼廷元倚靠在门梶上,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扶锦听出话语中的玩味,却置若罔闻,将怀中的礼盒轻放手中,递给了呼廷元,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

    “你的药很有效,作为回报我自然不能两手空空。”

    听到这话,呼廷元脸上的玩味更加明显了,却还是没有伸手接住礼物。

    ”我也不是白做好人的,来找你还有其他事情。“

    扶锦一手环抱着礼物,并一只手伸出牵着呼廷元的手,将礼物放置在手中。

    在契安女子中,扶锦的身量算不上小,与江南娇软女子相比,甚至算的上是中上了,可当扶锦的手同呼廷元放在一起时,衬得只有小小一只,仿佛微微一握便能完全握住。

    面对扶锦猛然的动作,呼廷元眼睫猛然一颤,从未有人这般主动过。

    可惜扶锦只顾着关心手中的玉佛,并未察觉到呼廷元的不对劲。

    呼廷元藏匿在喉咙中那句“我从不收旁人礼物”,慢慢消散最终也没说出口。

    纤长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来回滚动,许久才憋出句:“你说”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扶锦露出满意的微笑,似是春风拂过,看的让人有些心痒痒:“河畔旁那件木屋中,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呼廷元捧着礼物的双手不断握紧,明知她来的目的是何,可将本族较为阴暗的一面展开时,呼廷元也没有一丝隐瞒的意味。

    “大邬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困在屋子中的那些,都是些不服管教不听从家中安排的,或是不愿嫁人,或是被人掳来做妾的女子,这些人大多都不愿待在族中,发疯似的要跑,为了使这些人服从管教,便有了那个屋子,不给吃喝,鞭打几顿,这些人便都老实了,颇有些性子刚烈的,打死也不是没有过的。”

    听着呼廷元的话语,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头,扶锦背上已是冷汗一片。

    扶锦猜想这些人许是犯了事情,却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些。

    “还有没有王法,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更何况有些还不是大邬人。”扶锦音调不自觉的抬高,这些事情在扶锦心中,除了荒谬已然想不到其他形容了。

    契安亦是男尊女卑,可实在没有大邬这般,近些年在扶伯庸的政策下,各学堂也是有了女子入学的政策。

    呼廷元定神对上扶锦的眼睛,眼眸中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这里是大邬,马背上用拳头说话,女人不能打仗扩疆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扶锦从未觉得话语能够这般伤人,当年在契安皇宫时,皇后以及扶玉雅说出再难听的话,扶锦全当听不见也进不到心里。

    如今却被呼廷元的实话,直白的让人难受。

    眼中缓缓漫起水雾,再次抬眼时扶锦眼中已然泛着水光,语气中皆是坚定:“一定会有其他方法的。”

    说完这句话,扶锦转身便要离去,一只脚还未曾迈开,只觉着胳膊一紧,泪眼婆娑回头一看是呼廷元牵住了自己。

    “还有什么事情吗?”扶锦不愿让旁人看到自己泪花浮现的模样,强撑着头不去看与呼廷元的表情,同时也不让呼廷元看到自己。

    侧着脸呼廷元也将扶锦的表情看的真切,浅勾着唇角,即便是将自己当做了大人,可做起事来终究还是有孩子的影子在。

    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佛,一只手伸至自己的怀中,摸出玉瓷瓶,学着扶锦的动作,直接将东西放置在扶锦手中。

    还不等扶锦出声,便先发制人:“你的伤应当是愈合的差不多了,这里面不是疮药,是大邬特制的药粉,保你伤好后一点伤疤都不留,女孩子有伤疤不好。”

    扶锦凝望着手中的瓷瓶,唇瓣上下启合的半天,最终是蹦出个多谢。

    看着那颗毛绒气鼓鼓的头,呼廷元嘴角含笑,似是含着一帧和煦的阳光一般,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揉了揉扶锦的头,像是哄小孩一样。

    “一会儿多加小心,切不可冲动。”

    还没有理解呼廷元的话,心存疑虑攥紧手中的玉瓶,扶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日头慢慢的挪移,阳光顷刻洒在大地上,呼廷元只觉着刺眼,倚靠在门前闭上双眼。

    一闭眼脑海中便浮现处那张脸,瞳仁生的极大且亮,镶嵌在极为耀眼的眼型中,极为勾人,分明看过人间苦难万千,眼神清澈如同稚子,只要看一眼便再也过目难忘了。

    再次睁眼便又恢复到了平常冷若寒泉的模样。

    转身进屋褪去身上的狐裘,露出藏在里面的便服。

    伸手拂去肩头的落叶,这是方才在远处在树下观望时,落在肩头。

    呼廷元也没想到,只是出去透透气,还能目睹这样一出好戏。

    思绪缓缓收回,呼廷元再次将目光投射在桌案上的礼物。

    礼物二字不断在口中咀嚼,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冷笑,这种物件呼廷元平日里最厌恶的东西,幼时是这样,现在亦是。

    骨节分明的双手攀上礼物,或许呼廷元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原本沉稳的呼吸已然有些波动。

    褪去外层露出里面原本的物件。

    男身女相,慈眉善目,朱红之唇,端坐在莲台座上,只在书中看过的东西,如今便放置在自己的桌案上。

    呼廷元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佛教盛产于外邦,近些年唯有契安流行礼佛,呼廷元对于佛教只有从书中寥寥几笔中,略知一二。

    这样的物件到真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眼前白瓷佛像,呼廷元只觉着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被人微微触动,一股酸楚感泛上心头。

    白如羊脂且宽大的手掌抚上玉佛,衣袖下的檀木手串也随着微微颤动,发出细碎声响。

    这手串被严实藏在衣袖下,若不是细看难以发现它的存在,细细的一串攀附在手腕上,叫人难以察觉。若是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瞧出,呼廷元手上这串有些年头了,且是个女子的款式,但保存的极为完好。

    呼廷元眸色一深,想来便是这个缘故了。

    短暂的思索后,呼廷元起身将玉佛放好,转身离开了屋子,向着另一出房屋走去。

    待到扶锦赶会自己的宫帐时,乌泱泱的一堆人已然将屋子给占满了。

    即便有着越桃和月丹打下手,姜叔依旧是忙的不可开交,才讲这个伤口上了药,便要忙着给那个缠绷带。

    如此大的场面,姜叔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您要的药都给您拿来了。”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些人你都是从哪儿整来的,怎么各个都是这幅模样。”

    “来不及多说,您先给她们上药,剩下的一会儿再说。”

    “娘娘,娘娘”阿芡急忙从帐外跑进来:“您要不先躲躲,大妃娘娘马上就到。”

    阿芡一直都在屋外把风,远远便看见蒲布淑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赶过来。

    屋中剩下的女子,听到这话也是一阵骚动。

    刚送狼舍踏脚出来,转身便要进入虎穴了吗?屋中的女子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缀泣。

    把柄这种东西,总不能上赶着送人手里呀。

    阿芡已然把着急两字写在脸上了,这才抱上的大腿,阿芡还想着多捞一笔,此时自然是盼着扶锦的好。

    “我必定保你们周全。”扶锦对上众人的眼眸,眼眸中皆是坚毅。

    扶锦神色如常,不急不慢走至梳妆台处,从众多香粉盒中找出其中一个,随意拔下发间的钗子,对着香粉盒中的暗格轻轻一挑,一张折叠的纸张出现在扶锦眼前。

    长舒一口气,扶锦眉眼含笑,保下这群人的法子出现了。

    “你好大的胆子,多少年的规矩都毁在你手里了。”屋中还没个人影,尖利的声音先传入耳中。

    扶锦毫无丝毫波动,甚至气定神闲的为自己斟茶。

    帘子猛地掀开,蒲布淑怒气冲冲的冲进来,看到扶锦直接便冲了过来。

    “我让你随便看看,你怎的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怎么碰上你就没什么好事情,你不会是什么祸灾转世吧。”担心倒是没瞧见有多少,语气中的嘲讽和辛灾乐祸倒十足。

    原本是做了心里建设的,可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灾星这种称号,扶锦还是会暗暗心悸。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锦镇定的对上蒲布淑的眼睛:“也不知是谁惹着娘娘了,怎的这般生气。”

    如同白玉丸子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便是扶锦,无论遇上什么人,都能保持镇定,将对方气的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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