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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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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借晋王赏识他的传言,宫营在邻居、同窗那里颇蹭了几顿饭。

    荣升为他拜把子兄弟的韩真,对他这便宜哥哥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难得这么有本事的人不嫌弃他脑子笨,愿与他拜把子。

    韩真鞍前马后的,每逢算账之时都抢先买了单。

    所以,宫营手中剩下的几吊钱还安然无恙地锁在匣子里。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啊。

    宫营见说书不行,又将目光转向了说书的衍生行业。

    要不他写话本呢?

    写了话本又不用他朗诵出来,取个笔名还可遮羞。

    管他狗血不狗血、恶心不恶心的。

    好莱坞烂剧本的作家们有为自己的文学创作检讨过吗?

    既然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自然不能又当又立的。

    若他能批量产出脍炙人口的话本,他这后半生的生计自然就有着落了。

    而且万事不求人,上无领导、下无同事的,又避开了早八晚五,又避开了职场内卷,真真是一份好职业。

    宫营心意已定,火速开始执行。

    备好笔墨纸砚,辛苦地开始列大纲。

    说辛苦是因为,他不是得写出繁体字吗。

    宫营现在简直就是既当原创又当翻译,先在心中打好简体的腹稿,再拿工具书变成繁体的字句。

    简直苦不堪言。

    宫营默默在心中问候了无数遍将他莫名穿越到此的力量。

    是啊,我就骂你了,怎么的。

    有这样让人裸穿的吗?

    你扪心自问,如此做善良吗?

    韩真简直就长在了宫营家,也不嫌弃他家里贫无立锥之地。

    因为实在没有可坐着的东西,韩真竟购置了两把黄花梨的座椅。

    整日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守在宫营案旁崇拜地看着他。

    宫营见到这黄花梨的座椅,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这要是折现了给他该有多好。

    第二件事想的是,韩真啊韩真,你觉得这两把椅子和我这破茅屋,般配吗?

    好在有韩真帮忙,宫营将自己的亲朋故旧基本认全了,把大周的时代背景也大致摸清了。

    剩下的,就是等到他大作问世、大赚银两了。

    结果还没等他的大纲写完一页,他的作家梦就被意外的变故撕个粉碎。

    晋王派人传信,第二日要见他。

    至于为何不是当日,传信的人没说。

    宫营以为自己和晋王已经银货两讫、再无交集。

    他已献了计策,指明了如何操作;晋王也给了黄金,他亲自监督、未差份量。

    双方都以友好的契约精神,履行了合同,兑现了承诺。

    以宫营所想,这就等于他接的案子算是结了,与当事人再无干系。

    现在还找他干什么?

    难不成献条计策还要包售后吗,这可就得另算钱了。

    第二日宫营在枢密院等了许久,并不见晋王踪影。

    王府马车早先来接他时他还以为去的依旧是晋王府,没想到却是枢密院。

    这就显得此次会面比较正式了。

    他还是穿着那日晋王府侍从给他换上的衣服。

    这不是,好衣服只有这件吗。

    一路自下了马车开始一直到被引领到枢密院的议事厅,宫营承受了无数目光的洗礼。

    那日在议事厅他振振有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时候,就已经在枢密院闯出了名号。

    枢密院之前遭遇官场震荡,不少官员落马,一直愁云惨雾的,好长时间没这么欢乐了。

    宫营那个“架座桥便好了”的建议,让枢密院上上下下足足笑了三日。

    结果三日之后,当发现晋王竟然真的赏了这疯子十两黄金,还实地到长江沿线勘察后,全院之人除了隋武周外,统统傻了眼。

    现在第二次看到这叫花子换了一身装扮,器宇轩昂、大剌剌的登堂入室,这些枢密院院事、都承旨、副都承旨们更是个个惊疑不定。

    难道那个笑话一般的计策,真被晋王采用了?

    等到天将日暮,宫营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腔,才远远听到马声嘶鸣、脚步杂沓,晋王裴盛、隋武周,还有几名侍卫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

    这次裴盛身上是一身戎装,黑盔黑甲黑袍,更显得身姿挺拔、面容俊美。

    宫营想起军事史里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名将兰陵王,如真人在此,恐怕晋王裴盛也不会逊色半分。

    裴盛显然心情不大好,属下欲献茶也被他拒绝,急急斥退闲杂人等,还像上次一样只留下隋武周。

    然后让隋武周展开了一张地图。

    宫营看了眼地图立刻明白了。

    他之前帮晋王解决的是如何架桥、用什么架桥,以及架成什么样的桥的问题。

    既然他一路风尘从外面赶回来,如未猜错,他就是去勘察架桥的地点了。

    这可就涉及到在哪儿架桥,以及江面宽度、桥梁长度和浮桥如何固定的问题。

    宫营本以为大周和南梁隔江对战多年,这有关水文地理的东西,晋王裴盛应该知之甚详,无须他再提点。

    现在看来,上述实操问题他应该是都没有解决。

    宫营细看了看地图,谢天谢地,地图上那些重要地方的地名与赵匡胤攻南唐时是一模一样的。

    他还以为这历史架空后,全部地点名称都会改变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爱莫能助。

    鬼知道改了名字之后到底哪儿是哪儿。

    既然地名未改,宫营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颇为自负的。

    虽不敢说是过耳成诵、过目不忘,但多年以来应试教育、司法考试,还有律师执业,哪一个不得依靠他天杀的记忆能力。

    这二十几年他分明已百炼成钢了。

    再加上,军事还是他法律之外的独特兴趣,晋王那十两黄金真是物有所值。

    裴盛等他看过地图,举手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宫营已经指向地图上的采石、江陵、牛渚三地。

    宫营详细说明:“物资先集结在江陵,在采石江面上连接对岸牛渚山建设浮桥。”

    说到此看见裴盛又欲张嘴,抢先说:“如王爷担心江面宽度和对岸地点不好勘察和确定,倒是有一个办法。

    南梁皇帝性好佞佛,与佛相关的从来是勿查、勿问、勿搜捡。

    不妨派我方探子扮作和尚泛舟采石江面,垂钓也罢、行船也罢,以丝线连接南北两岸,自可测得江宽与桥长。”

    裴盛放弃了提问,转而玩味地看着他。

    宫营在他灼灼目光下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与他对视。

    这时隋武周终于得空问了一个问题:

    “可是江对岸不是我大周辖地,浮桥另一端如何固定呢?”

    这隋武周之前十分轻慢他,还当面叫过他傻子。

    宫营心道,小爷我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你还没领教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提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转到隋武周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道:“隋副使,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让我方之人扮作和尚。

    你可知道,牛渚山附近有座广济寺?”

    隋武周迟疑道:“这倒是知道。”

    宫营叹气道:“既然知道,就该想到,我方之人既已扮作和尚,那以礼佛之名捐些银子,就说要在牛渚附近开凿石洞、供奉石佛。

    这浮桥在对岸如何固定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接着翻了翻白眼:“傻子也该知道。”

    隋武周气结,狠狠瞪着他。

    宫营只做看不见,却听裴盛在一旁低低笑出声来。

    他转过头,看浅浅笑意在裴盛面上一闪而过,如春水初生、微风拂过,不禁呆了一呆。

    裴盛抬头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出生至今二十年的履历我都细细查过,你从未到过采石、江陵或牛渚。

    你应试时的策论,完全狗屁不通。

    你今日最好告诉我,这条计策和方才这番话,都是谁教与你的。

    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边说边向宫营一步步走过来,宫营下意识后退,方退两步就抵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裴盛走到距他一拳远的地方停下来,低头看着他。

    宫营能闻到他身上熏香,感觉到这人浑身隐隐的杀气兜头罩了下来。

    这绝对是个要命的问题。

    方才他实在是太嗨了,一心想着炫技,还学会抢答了。

    根本没想到这晋王城府如此之深,就算已亲自前往长江勘察,也自始至终未相信他的身份。

    他又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的,方才这计策根本不是他想出来的。

    是南唐的落第进士樊若水为宋□□赵匡胤私人订制、独家打造的。

    他是心存愧疚,但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南梁奸细。

    而是因为他堂堂一个打过n多知识产权官司的金牌律师,如今也干起剽窃他人智力成果的勾当来。

    可这不是事急从权吗。

    您想打南梁,我告诉您怎么打南梁,我有错吗?

    至于这么疑神疑鬼,不把自己人当自己人吗?

    宫营叹了一口气,抬头迎向裴盛的目光:“我是没去过这三地,可王爷初征西域和北境的时候,又何曾实地探访过?

    不一样是看着地图排兵布阵吗?

    我既敢向王爷献上计策,自是研究了无数遍如何架桥、在哪架桥。

    王爷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我自可将黄金还给您。

    如我说得对,为何便是他人告知我的。

    不第秀才就没资格建言献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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