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案
晚膳时分,李清宴终于见到午间派出的侍从返回了客栈,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半天的时间,有没有探查到新线索,以至于饭也顾不上用,直接放了筷子细细听着回报。
侍从们亦不敢怠慢,便将半天所得细细道来,“禀侯爷,姑娘,小人们于总兵府废墟之上查验了半晌,依照姑娘的指示,在后园与库房的原址上仔细探查,当真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其中一名侍从将手中包裹着手绢打开,是一撮白色粉末。
“生石灰?。”坐在一旁的林知梧蹙眉开口,李清宴也点了点头,当日她在现场时亦想到了此物,留在现场的那些似是脚印的痕迹便是凶手大意之下,鞋底沾上了生石灰,因此在雪落之后仍留有痕迹,侍从见此继续道,“侯爷与姑娘所言不错,正是生石灰,小人们在后院的一片倒塌的废墟下发现此物,而且还不算少。”
李清宴闻言,拧着眉,纤细的手指撩拨着如墨般的青丝,“我让你们去挖那片的土地,有何发现?”
侍从躬身便道,“姑娘让小人们细细挖掘,小人们在挖掘时便发现,那片废墟下的土很松,似是新土,且向下挖时,便可见那地方原本便被挖了一个方形的大坑,挖出的土中也参杂着石灰,坑内似是还有芙蓉膏残渣。”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包,摊放在桌上,里面都是些黑色的残渣。
李清宴见此顿时右手握拳砸了左手手心一下,眉眼间有了些许笑意和恍然,林知梧见此,问道;“可是有了头绪?”,李清宴有些欣喜的望着林知梧,明眸灿睐,她指着那包黑色的残渣,道:“卫兴朝不久前定是在自家园中销毁了数量可观的芙蓉膏。”她有些兴奋的看着林知梧,“公子可知两年前在滇州发生的那桩大案。”
林知梧皱眉回忆,两瞬,便微微点头,“自是记得,那时我虽人在北境,却也知道此案牵扯甚广,甚至不少朝官亦牵连其中,幸赖陛下英明果决,才未酿成大祸,而后全国上下便开始禁烟,适时,陛下亦立下重言,誓绝此物。”
李清宴点头,“不错,那时我刚入六扇门一年而已,虽未曾参与其中,但亦知晓此案当真非同小可,而后全国开始销烟禁烟,这销烟之法便是以盐水与生石灰浸泡芙蓉膏,将此物彻底销解。卫兴朝定是以此法销毁过芙蓉膏,只是我朝境内似是许久未再出现此物了。卫兴朝又如何得,且又在自家院内销毁。”
林知梧闻言若有所思,随后便指着一名侍从道:“明日去探寻一番,卫兴朝于何时在何地采买了数量可观得生石灰。那坑为新挖,想必时日必不久远。”
李清宴见此,在心中暗暗敬慕林知梧,眸中探出点点热切微光,手心还有些发热,直觉在他身边办差当真事半功倍。
林知梧说完便指着小茶几上得饭食,笑道,“先吃饭。”挥了挥手,令侍从推退了出去,然后又与李清宴对面而坐,只是茶几有些低矮,林知梧不得不坐在一个更矮小的竹凳上,李清宴坐在床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知梧别扭的坐姿,有些忍俊不禁,但又有些歉疚,蹙着秀眉道,“公子如此用膳,如何能吃得好,且公子有伤未愈,为迁就清宴如此屈折自己,清宴着实不忍。不若使微澜姐姐独为公子置一张适宜的桌子吧。”
林知梧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李清宴见此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又低下了头,默默吃饭,“在镇北军中,我虽为主帅,亦与将士同桌吃饭,否则便味同嚼蜡,如今不在军中,我亦不方便与微澜一同用膳,此刻有你,这饭菜方有些滋味,清宴莫不是嫌弃于我。”
李清宴闻听,赶紧摇头,她哪敢嫌弃,再说此刻她已知林知梧乃义母亲子,,对面而坐,同桌而食,心中自是无碍,只是让林知梧这般高大英武的大英雄屈折在一个小竹凳上,心中着实有些难受,此刻见他脸上竟有了一丝委屈之色,又是于心不忍,“公子与清宴同桌而食,已是清宴之幸,更不能嫌弃公子。”然后又似是为了弥补刚才所言,鬼使神差的夹了一片牛肉放进了林知梧的碗中,她的脸虽苍白如纸,却热的发烫,心也猛的跳了一下,赶忙放下碗筷,端起了旁边的青瓷茶杯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吸着杯中的茶水。
林知梧看着碗中的那片牛肉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流淌出淡淡的笑意,眼见李清宴端着茶杯遮着脸,便轻声道了声谢,李清宴眼眸在茶杯的遮挡下,胡乱瞟着周围,轻轻的挤出了一个嗯字。
林知梧觉着此刻屋内的气息有些微妙,便问道“刚才的案子,你可还有其他想法?”
李清宴闻此言,便立刻放下了杯子,对于案子的事,她从未敢有一分懈怠,很快便又进入了办差时的状态,神情肃然的看着林知梧,缓缓开口,“卫兴朝并非死于那一掌,而是被人用芙蓉膏毒死的。”
“哦?”林知梧闻言,面上带着疑惑,李清宴适才也已将仵作的验状交于他看了,验状写的清楚明白。
李清宴见林知梧不解,便不疾不徐道,“公子救我当日,我便是在义庄验看尸体,仵作死之前告诉我,他在尸体的手中发现一枚吸食芙蓉膏所用烟枪的玉制烟嘴,且于腹内发现了一些黑色残渣,我当场验看,确为芙蓉膏。”
林知梧点了点头,“如你所言,是卫兴朝吃了芙蓉膏中毒而亡,那为何又有人在尸体上补了那一掌。”
李清宴眼神变得如窗外寒风般凛冽,未回答林知梧的问题,却反问道;“公子于军中多年,可知卫总兵为将如何?”
林知梧朝李清宴碗中添了一勺汤后,缓缓道:“我于北境领兵多年,与朔、燕、秦、晋四州将领均有些交往,卫兴朝为人刚直,确有将才,顺承二十五年,卫兴朝于闽州,仅以三千人马便击退了当时东南势力最大的海贼王章。后来便被陛下调往朔州,只是此人平时颇为嗜酒,御史台为此参了他不少本,只是陛下惜才,他亦未延误过军机,便也只是申斥了几次。”
李清宴点了点头,“我在京城时亦听闻过卫总兵的捷报,便想此人当是有些才干的。”她顿了顿,声音变的清冷,“可有人却想污蔑他吸食芙蓉膏。”
林知梧眼眸转动,便明白了李清宴的话,李清宴继续道,“凶手将芙蓉膏伪装寻常食物,混入了卫将军的膳食中,卫将军嗜酒,每餐必饮,酒与芙蓉膏混合,便可致人死地,我当日探查总兵府时,便发现似是脚印的痕迹,因凶手鞋底沾染了生石灰,故能在雪后依然留存。”
“也就是说先后有两人曾潜入府内,而凶手与后一人还不是一伙。”
“亦有可能是凶手去而复返。”李清宴目光暗沉,叹了一声,“凶手之所以在卫兴朝手中塞了那烟嘴,便是想将他的死和那场大火伪装成过度吸食芙蓉膏所致,但库房与主屋的焚毁程度相近,但中间的几处房屋焚毁程度却较轻,便可推测,这两处皆为第一火场,且连放火的人,防火的时间都可能不同,当日我在探查时便发现,主屋的地上燃烧痕迹极重,且瓦片烟熏痕迹较深,可知主屋乃地面起火,而库房处的地面并无主屋那般严重的痕迹,瓦片却被烧的厉害,且屋顶木料成碳更加严重,此正可证明库房之火乃从屋顶而起。”
林知梧听完李清宴之言,深为认同,“李令使当真心思缜密,思维敏捷。我便无如此厉害的本事。”
李清宴闻林知梧此言,又称她官职,言辞颇有赞赏恭维之意,脸便热了起来,有些惶恐,亦有些欣喜,“公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于大齐于百姓均有万世之功,清宴这些许微末之技不敢与公子并论,清宴只求能如一位故人一般,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让他们觉着官府亦是能够帮助他们的,以此告慰故人,自己亦可无愧于心了。”
李清宴对自己办案的能力一向自信,无论是沈振,还是六扇门的其他同僚都对其赞誉有加,她亦未如此自谦过,但如今面前是为大齐立下过不世功勋的镇武侯,她如何可比。
林知梧微微摇头,笑道;“勘察验尸,问案平冤与保家卫国,沙场建功同是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办差,为百姓办事,功劳本无高低大小之分。清宴以后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他颇为欣赏的看着李清宴虽病态但丝毫不掩风华的面庞,又想到了母亲,她总是在大齐的各省各地奔波办案,以至自己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自幼父亲便告诉他,母亲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奔波,那时年幼,并非真的懂得父亲之言,但只要母亲在家时,便会宠着自己,自己便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母亲亦会为他亲手缝制的衣裳,身加诰命的镇武侯夫人本不必亲自做这些,只是母亲最终却牺牲在了办案的路上,他还记得母亲逝去的消息传回侯府时,那天亦如当下,大雪飘摇,父亲在母亲最爱去的侯府竹园中,握着母亲的爱枪,站了三个时辰。
他看着李清宴若有所思的面容,只觉着李清宴当真如母亲那般,心存高义,志虑忠纯,亦是如此,父亲才会钟情于母亲。
李清宴喝完碗中的汤,见林知梧还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以为林知梧又要问案子,便道:“此案凶手,也许不止一人,昨日要杀我之人当是第二人,我与他交手便已知是他一掌致使卫兴朝的五脏六腑全部破裂,而如此对一具尸体下狠手。。。。。。“她看着林知梧,道:“公子当知,吸食芙蓉膏成瘾者,都会变得形容枯槁,肺亦会出现异变,而卫兴朝的五脏六腑虽被掌力震碎,但仍可从细微之处辨识,他的肺并无异变,且躯体强壮,并非芙蓉膏吸食成瘾,而第二人拍下那一掌许是因为他看到卫兴朝时,卫兴朝一息尚存,又或者,第二个凶手以为卫兴朝还活着。”
林知梧此刻对李清宴的推测无不信服,又道:“之前说卫兴朝在自家后园中销毁了不少芙蓉膏,可有可能是卫兴朝收缴并销毁了大批芙蓉膏,遭遇了报复。”
李清宴微微摇头,“若只是为行报复,不必多此一举。”突然她眉头紧锁,冲着门外呼了一声,“来人!”,声音刚出口,随即又看了看林知梧,耳根顿时发烫,一片霞色爬上她的玉颈,她只觉自己当真有些得意忘形了,那是侯爷的侍从啊,自己竟当真不客气的支使起来了,“李清宴,侯爷把人给你用,你倒是真不见外,当真僭越了!”她心中羞恼着自己,双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又分开指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林知梧。
林知梧顿时忍俊不禁,想伸出手揉一揉李清宴的头发,刚伸到空中又停了下来,突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亲近李清宴而忘了男女之间的礼数,他微微摇头,面露微笑,心中却想着自己今日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与李清宴更亲近些,却是奇怪的很,不过林知梧倒并未在意,他虽极少暴露自己的欲望,却也不是一个喜欢违背本心之人,他一直觉着,凡事遵从本心所向方能让自己活得更清醒。
李清宴羞怯的看着林知梧怪异的举动,也未多想,就间一名侍从走了进来,行了礼,道;“不知侯爷,姑娘有何吩咐?”
林知梧回头看了看还捂着脸的李清宴,失笑道:“李姑娘有要事吩咐。”侍从又转头看向李清宴,“请李姑娘吩咐。”李清宴方才放下手,尴尬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林知梧,林知梧没有说话,只是冲李清宴眨了眨眼,示意她继续,李清宴转瞬便换了一张严肃的表情,开口道:“你等今日探查总兵府时,朔州衙门的官差还在否。”
侍从闻言,点头答道:“在的,但小人们是暗中潜入府内的,未被看守的官差发现。”
李清宴眼珠转了转,道:“你带几个人,暗中埋伏在总兵府废墟周边,不可让人发现,只监视总兵府与周边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常与不妥之处速来报知于我不是,是报知于侯爷。”她觉得自己还是打着林知梧的旗号更好一些。侍从闻言看向林知梧,林知梧肃着脸,道:“去办吧。”那侍从闻言便告退。
林知梧又看向李清宴,此刻神情有些严肃,他觉得自己需得认真的跟李清宴说清楚,“清宴,我救下你亦算有缘,我不想以救命恩人自居,只望你待我不要像其他人那般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侯爷,不要那般疏离与见外,以后这般亦不必打着我的旗号,侯府上下人等,你可随意差遣,便是我,你若是用得上,也不必有任何顾虑。”
李清宴见他此刻如此严肃,便知刚才自己的“见外之举”让林知梧有些不悦,便面露乖巧使劲点头,却见林知梧脸色苍白却依然没有恢复刚才的笑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子可是生气了。”她的声音很轻,又是女子,此言便颇为柔软,林知梧闻此,叹了口气,道:“我自小长在侯府,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镇武侯公子,而后上了战场,枕戈待旦,虽屡立战功,袭了爵位,受了封赏,却更无几人敢与我亲近,微澜与剑卿虽随我多年,但到底还是下属,朝堂争斗,风云诡谲,我如今权力泼天,却连一起坐下吃饭,说话之人都没了。”
林知梧目光暗沉,转身背对着李清宴,他从未对人说过此番长话,父亲阵亡,母亲也为朝廷身死,镇武侯家似是有着无上尊荣,却也是满门忠烈换来的,如今家中也不过剩他一人而已。
李清宴看着他带着落寞的背影,虽身上带伤,却依然英姿勃发,她听完林知梧的话,心底不由揪了起来,她知道林知梧的母亲是如何死的,那亦是她的义母,她的恩人,更是她入六扇门的初衷,她坚持着撑起身子,拿起身旁的烛台,一步步的走到林知梧的面前,缓缓举起蜡烛,烛火摇曳,正映照着林知梧暗淡深邃的眼眸,她微微抬起秀眉,星河般闪耀的眼瞳正对上林知梧,烛火在二人眼眸间闪动,只听她轻轻开口,
“往后,公子若是想吃什么,想说什么,清宴便陪着公子。”
李清宴本是苍白的面庞被烛火映照得竟变得有些明艳,她忽闪着明灿得眼眸。
林知梧闻言,心中猛得跳了几下,他伸出双臂,却在空中一滞,随后手臂变了一个方向,轻轻探上李清宴得前额,撩开轻轻垂下的发丝,李清宴的呼吸一滞,心中猛烈的跳了一下,随后低下了头。
林知梧觉着屋内的气息有些热,抬手接过烛台,“你还有伤,回榻上吧,一会微澜该送药了。李清宴缓缓迈步坐回榻上,依然低着头,素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脸,她有些羞涩,“李清宴,你是女子啊,矜持!矜持!”她又在心中羞恼着自己。
“你在怀疑什么?”就在这时,林知梧抬头问道,“你让人盯着总兵府,却不想被衙门的差役发现。”
李清宴闻言,正色道:“仵作并未将从卫兴朝尸体中发现的玉制烟嘴和芙蓉膏残渣交给陈渊,仵作验状中也未提及,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是仵作故意留下的。”林知梧狐疑的捏了捏下巴。
“若是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仵作不信任陈渊,他将如此重要的证物藏起来,直到六扇门介入,可他是衙门的仵作,虽为贱役,到底也是衙门里的正经差事,何以对自己的上司如此?”李清宴又陷入了沉思,又问道:“公子可对陈渊此人有了解?
“陈渊此人,我所知不多,只知他原任京兆尹,只因立储之事,触怒了陛下,便被贬到了此地,更多的,我便不知了,不过明日,我可派人在这朔州城中暗访一番,顺便把陈渊叫来,他巴不得要见我呢。”林知梧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谢微澜在此时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两碗汤药,笑着道:“你二人从醒来,就在说着案子,该喝药了。”说着,她把汤药放在桌上,“怎样,案子有眉目了?”
李清宴看了一眼林知梧,又转向谢微澜点了点头,“有些线索,不过还差得远。”
谢微澜察觉道屋内的一丝反常,她明亮的眼眸在李清宴与林知梧之间游走了一圈,也未多说,便抓起李清宴的手腕,手放在脉上,微微眯眼,李清宴的伤恢复的情况比她原本想的要好一些,她微微点头,“幸而妹妹内力深厚,恢复的状况比我原本预料的要好。”说完,便转向林知梧,搭上他的脉,道;“侯爷,您今日与妹妹说了一天的案子,如今亦是有伤在身,并不比清宴妹妹好多少,您还是多休息,若是到了京城还是这般病态,便要被朝中那些老臣看轻了。”
李清宴闻言看了一眼林知梧,正对上林知梧的眼神,她忽的收回目光,林知梧淡淡一笑,又转而严肃道:“微澜,莫要胡说,那些老臣均是陛下肱骨,我大齐的金梁玉柱。”谢微澜轻蔑一笑,不置可否。
忽地,李清宴蹙眉看着谢微澜开口道:“姐姐此言差矣,公子此伤乃为大齐所受,为家国所受,为保卫百姓所受,旁人如何敢看轻!”她佯作不喜,刚才那话,她却是有些不悦,她虽不懂朝事,亦知镇武侯保家卫国,满门忠烈,何时轮到朝中那般养尊处优的朝官指摘。“
谢微澜微微张嘴,转身瞪着李清宴,“欸!我说清宴妹妹,你我同为女子,又是姐妹,你怎的站在侯爷那边!”又转头看了一眼林知梧,便见林知梧剑眉轻挑,唇角微扬,谢微澜不禁嘴角微抽,又满脸不争气的看着李清宴,她自觉是过来人,便觉着李清宴定是对自家这位侯爷生了心思,她咬牙对李清宴道:“李清宴,我们才是好姐妹!”
李清宴见此,佯作的不喜顿时笑颜如花,轻轻抓起谢微澜的手,讨好道:“是是是,可姐姐莫要责备公子,是我一说起案子便忘了公子身上还有伤,需要静养,不若我去你房间,本也是男女有别,同一屋檐下亦多有不便,更不该耽误了公子养伤。”谢微澜闻听此言,撇了撇嘴,将嘴凑上李清宴的耳朵,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妹妹,你无药可救了。”然后眼神暧昧的笑看着李清宴,李清宴被看的心里虚的很,便别过头不去看她。
林知梧本见着这二人嬉闹,心中大觉轻松,又闻李清宴欲搬出去,顿时脸黑了半截,又见谢微澜贴在李清宴的耳旁细语,嘴都快咬耳垂了,他的脸已黑成了木炭,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谢微澜回头看了一眼林知梧,只觉林知梧苍白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连忙笑道:“妹妹当真多思了,你与侯爷在一处更方便我看伤,公子独自一人惯了,有人陪着说几句话亦是好的。”说着便赶紧退了出去,她觉得自己若再不走,林知梧便要杀人了。
李清宴听了适才谢微澜的话,确是在心中愧疚,林知梧现今亦受着伤,自己的差事还要人费心,当真惭愧的很。林知梧见此,笑道:“你不必听微澜胡说,我自己的伤我清楚,今日与你聊了许多,心境亦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并未觉着疲累,反而愈觉放松,更利于养伤。我现今无了兵权,又未正式入京任职,一时间做了闲散侯爷,当真难受的紧,有你在,便不觉那般无趣了。”
“那公子的伤?”李清宴担忧的看着林知梧,她有些心疼。
林知梧轻叹一声,道:“并不妨事,在北境身经大小战役百余,这点伤本就不算什么,修养数日便可见恢复了。”出生入死,百战有余。李清宴闻言微微点头,心还有些揪着,却也未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