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书文的车准时到了楼下。安宁坐到副驾驶位，见今天书文穿着黑色上衣，戴着巨大的墨镜，酷酷的样子。
“麻烦你了，谢谢你来接我。”安宁递给他一盒来自石家庄商场的水果糖，这是妈妈塞到她包里的，现在正好用来贿赂小弟弟。
“谢谢安宁姐！谢谢你坐我旁边，没把我当成司机。”书文一笑就没了酷劲。
安宁微笑，“以前被当成司机很多次吗？”
书文小心把车倒出来开走，“我本来就是焕哥的助理，和司机一个类别，被焕哥同事当成司机很正常。不过你不一样，被未来嫂子当成司机就糟糕了。”
安宁假装没听见他的称呼，“司机也没什么不好，陈焕说他爸爸退休前也是司机啊。“
书文看了她一眼，“连这么秘密的事情也告诉你了？他是不是也告诉你我爱吃水果糖了？“
“这算什么秘密，这都是公开的事情呀，陈焕一直说他是普通人家出身，你呢，成天的手里拿着书，嘴里咬着糖。“
以前网上有人质疑过陈焕演的司机不像司机，有难掩的贵族气质，把旁边的公子哥衬托的像跟班。然后有谣言说他出身名门，因为热爱演艺事业出来演戏。据说他再演不到男主角，就要被迫回家继承家业了。很快有人反驳，要真有背景，何至于演这么久的配角。
路上堵车，走走停停。书文忽然神秘一笑，“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知道焕哥爸爸是给谁当司机吗？”
安宁好奇心迸发，“谁呀？是很有名的人吗？”
“差不过，是我爸爸，李豪强。五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富豪离婚案你记得吗？就是他老人家。“
安宁摇头，五年前她还没有爱上屏幕里头的陈焕，没有天天在微博溜达找他的消息，顺便也了解了祖国的大事小情。那会儿忙着读书考试做实验，假期还和两个女生瞒着父母去欧洲打零工穷游了两个月。
“人生比戏狗血，当年他爸给我爸当司机，现在我做他的助理。“
安宁立刻脑补了一出豪门恩怨兴亡成败的大戏,问他：“那你们家是败落了？那也不一定要做助理呀，可以做很多事呀。你那么爱看书，去个什么杂志社呀什么的上班不好吗？当然助理也挺好的，不过你心里不会很有落差吗？“
书文摇头，“我啥也不会，去了单位半年就抑郁了，需要吃药的那种。一开始焕哥让我跟着他，主要是不放心我，也是暂时的有个事做，谁知道这一跟就是好几年。我还真没落差，从小学时候我就跟着他，他就罩着我了。“
“那你的抑郁症好了吗？“安宁不无担心地问，以前一个大学老师看着挺开朗的，忽然就自杀了，听说就是抑郁症。当时安宁就想，这个病简直比癌症还可怕。
“好了。跟着焕哥，不管多累，都特别踏实。不过他在你那儿的几个月，我差点崩溃了，要不是阿姨劝我，我就找你们去了。“
安宁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只有跟焕哥在一起，才开心？你喜欢他？“
书文哈哈大笑，“你想哪去了？他是我大哥好吧。我性取向很正常！正追求我未来女朋友呢。我不是娘炮，不是！“
安宁按了按胸口，也笑了，“就算是，也不丢人，也不是不正常，就是不一样而已。”
“你这腔调跟王之之一样。”
“王之之是你正追求的女朋友？”安宁明锐发问。
“是我的攀岩老师，在瑞士训练过的，你们都有点被西方文化洗脑。”
“跟西方有什么关系。看过红楼梦吧？怎么还没有宝玉开明呢。”
“看红楼梦我也只喜欢柳湘莲，讨厌秦钟那样的！”书文斩钉截铁说道，忽然又笑了，“咱们怎么说到红楼梦的？咱们才第二次见面，怎么觉得和你认识好久了一样。”
“这个弟弟好像以前见过的，“安宁打趣他，”是你先告诉了我你的秘密的，为什么呀？”
“因为这些肯定会被扒出来，你知道焕哥去上海干嘛去了吧？他要演电影了！他成为一线大明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不光是他，他身边的人也会被考古的，我爸爸是谁也会被发现，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好了。“
“听着有点可怕！”
“这点代价还是要付的，你等着看吧，焕哥人生巅峰指日可待！”书文陶醉道。
安宁失笑，“他怎么就算到巅峰了呀？”
“那自然是红遍大江南北，票房大卖，得奖无数，奥斯卡就算了，老美也看不懂真正好片子，金鸡百花奖白玉兰要得，然后迎娶白富美，生活幸福，成为德高望重的人民艺术家!”
安宁笑得差点呛着自己，书文的望兄成龙之心比橙子粉丝团还要炽烈，”人是不能太贪心的，名利也要，人民艺术家也要当，不太可能吧？”
书文认真道，“别人不行，我哥不一样，咱俩打个赌，十年后你看谁能赢！“
安宁逗他，“就算他真到了你说的巅峰，那会儿咱俩都不在他身边了，跟咱们也没太大关系了。“
“为什么咱俩都不在了？“书文震惊。
“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了，你不觉得他会需要最优秀最专业的团队？他的团队会允许像书呆子一样的你做助理？”
“不会的，别人也许会换人，他不会的。真要换了，我也一直在，当不了助理，我还是他兄弟呀。你怎么会不在了，你要跟那个请你吃烤鸭的跑了？”
“你说了他要娶白富美的，我也达不到标准呀，既不白也不富。”
“亏你还是大学老师，这么肤浅，白富美就是个说法，是指心灵美好不好！”
“咱们刚认识，你就看出我心灵美了？”
“我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好几个月？你要不美他能让我送你回他家？这可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安宁接着逗他，“你是说，以前那些女孩子，都没有我心灵美吗？”
书文说。“那倒不一定，是不是他现在年纪大了，想法不一样了。我以前也觉得有我们这帮兄弟常在一块儿就心满意足了。女朋友如衣服，常换常新挺好。最近发现懒得换了，只想跟一个人在一块儿。”
安宁郁闷地瞅了书文一眼，几乎感叹，男人！连看上去这么老实巴交人畜无害的书文都要常换常新，“能问下您换了几个吗？”
“没几个，不等我换，她们第一眼看见我哥就变心眼了。女人！都是见色忘义的！我没说你啊。”
“没事，我也是的。那这个攀岩老师呢？你别让她看见你哥呀。”安宁想，少一个惦记陈焕的也是好的。
“她不一样，从来不追剧，也不喜欢明星。最常看得是国家地理频道，她一个人去过好多地方，最近惦记要去挪威看悬崖和鲸鱼呢，还打算去山区义务教书。“
安宁听得心向往之，一听人家就不需要为生活营营役役。“这么酷的姑娘，大约也是和你一样，出身豪门吧。“
“这跟豪门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因为焕哥我们才认识的。他说我要想把健身坚持下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运动，老是愁眉苦脸陪着他举铁跑步，迟早会放弃。我想我这小巧玲珑的体格，要不试试攀岩，就报名参加了个攀岩班。没想到我还挺有天赋的。王老师经常夸奖我。”
“然后你就爱上了你的老师。”安宁想象了下一个单手攀在悬崖的飒爽英姿的姑娘，几乎自己也爱上她了。自从认识陈焕，世界好像更加五彩缤纷了，到处都是妙人。
“那你有希望追上人家吗？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毕竟我也是个女的，虽然我也没啥被人追的经历。”安宁非常担忧这姑娘似乎远超了书文的，范畴？totallyoutofhisleague!
“焕哥说了，就你这种的，简单直接，人还没追呢，就把话说死了。完全不懂欲拒还迎啥的。电视剧里女主角都像你这样的，不说三十集，一集都拍不完就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了theend”
“他真是这么说的？他笑话我不够复杂？notsophisticatedenoughforhim”
“他是夸你呢！他理想女友就是简单直接心灵美，他是打算和你livehappilyeverafter呢。“
安宁不觉笑得眉眼弯弯，从外人口中听到他的心意，好像比他亲口说出来还有多一层甜蜜。她自己幸福之外，赶紧关心书文。
“要不然我们哪天四个人在玩一次攀岩什么的，doubledate,会对你有帮助吗？”
“算了，虽然王老师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我还是不冒险了。等我们结婚时候再请我哥当伴郎吧。”
“你这还没追到呢，就怎么知道你要先结婚，他会给你当伴郎？”
“那不明摆着，章菲能让他三年内结婚？事业不要了？这圈子里有能几个真爷们，大大方方谈恋爱结婚的？”
“也是啊。”安宁点头，现实如此，不得不低头，做真爷们要付出代价的。即便陈焕不介意，她也不会舍得他因此事业受挫，至少在他实现梦想之前，她会是她的秘密女友。
“也是啊？就完了？你倒是好说话。男人不怕拖，女人可不一样，你没意见，你们家人呢？”
“我妈妈说我还小呢，享受恋爱就好了，不急着结婚，十年内嫁掉就好了。”
“十年！你妈妈真是与众不同。不对，她是根本不想你嫁给我哥吧？她看不上我哥？！”书文脸都涨红了，这世界上竟然有看不上他焕哥的女人！
安宁忙说，“前头车动了！你专心开车。”前面的车动了两米，又停了下来。一大早就堵车，这大都市生活虽然热闹精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咱们别老走题，你这追求道路到底有没希望啊？你跟人家说了真心话了吗？还是一直在暗恋人家呀？”
“有希望啊，她说爱读书的男人特别性感！这是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当然不能像你似的，直接说我喜欢你！人家直接拒绝了咋办？当然要慢慢相处，对她百般殷勤，直到她离不开我为止。你当我那么多小说白读的？”
“那你具体是怎么献殷勤的？让我也过下干瘾。“
“比方说，昨晚上我就预定了最近新开的法国餐厅，在浪漫优雅的烛光下，跟她讨论挪威的鲸鱼。”
“那有啥可讨论的，鲸鱼好大呀？”
“土吧？鲸鱼是有自己的culture的。”
“还说上英文了，有本事你说法文呀，更显得有文化”
“你跟我哥一样，夏虫不可语冰!那你俩计划干啥来着，当然你们也没干成。哥飞去了上海。“
“我们打算在家吃红烧肉来着。“
书文哈哈大笑，“你爱吃红烧肉？我哥喜欢麻婆豆腐，你们还真接地气。”
“不许笑！我们普通人家出身,自然不能和你们豪门子弟一样，成天法国大餐。“
书文摇头。“我最受不了你们动不动炫耀平民出身，好像一切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而我们家庭富裕点就过得特别容易，一点不要努力。”
“这有啥炫耀的，事实如此呀。陈焕有今天不是他努力得来的？”
“都不用说我哥，就说你，年纪轻轻，发表那么多文章，我知道是因为我google过你。在美国大学工作，要当教授的样子，想回国了，轻而易举两月之内就在顶尖大学上班了。你觉得你比以前所有小学同学都刻苦？他们怎么大多数还呆在石家庄呢？”
“我是挺用功的，不过肯定不是最刻苦的。”
“不是刻苦，那是什么呢？脑子好呗，聪明！不光聪明，还长成这样，”他画了个圈，“你敢说好多人不是一看见你就对你格外照顾？“
“那就怎么了？”
“那就是说你的成绩不是全靠你后天的努力，你生下来就带着比普通人聪明的脑袋，比大部分人都好看的皮囊。我哥就更不用说了，说是司机的儿子，长成那样，走到哪不是被当成小王子样对待连我们老师都无缘无故讨好他，你们才是出身豪门好不好！你们就别再自称普通人了，你们会气死真正的普通人的，像我这样的。”
安宁笑了，“你哪里普通了？你这么奇葩！满嘴瞎扯，真是物以类聚。以前陈焕说他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原来他的朋友更奇怪。连普通这个字眼也抢！好吧，我们不普通，就你普通，祝福你早日追到你普通的女朋友，以后一起去看挪威的普通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