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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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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姗姗来迟的初雪,终于下在这年末尾。

    所有的事情也结束在初雪后。

    整个事件里,cyt追究的仅仅是角色个人曲的侵权责任,至于《de》,是留给h&e的麻烦。

    草莓烟新歌仍占据各大榜首,居高不下。

    这首歌朱理理也很喜欢,还有名字——《世界明天将要毁灭》。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听过这首歌最初版本的demo,不好说更喜欢哪一版,各有各有的意义。

    初版更多的是毁灭,终版更多的是浪漫。

    那时深夜的工作室里,朱理理困得趴在桌上,听见赵平澜问她。

    朱丽叶,如果明天世界毁灭了怎么办。

    她意识朦胧着低声呢喃:吻你。

    ……

    如果世界明天毁灭。

    我也要写完我的诗,种下我的葡萄架。

    送走落日,给地球最后一个吻。

    在狂喜与绝望里与爱恨殉葬。

    ……

    即便世界明天将要毁灭,我只剩下一朵花。

    ……

    朱理理知道这首歌最初的版本是属于痛吻的。她也看见了制作团队的最后一个名字,写着jz。

    因为有太多人注意到了这个微末的细节,江见林还特意在官方账号解释了一句:没写错。

    j是季星言。jz才是江见林。

    这是秘密。

    她知道。

    雪下的断断续续,将化不化,给所有景物铺了一层半遮半露的银霜。

    快要过年,朱政光先生终于回来了。朱理理难得地去了趟超市,买了些菜,亲自做了顿饭。

    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好在做出来了。

    傍晚,她把孟文菁女士接回家。

    这会儿正下着小雪,朱理理出门没带伞,身上很快就落了一层白霜。

    天色昏暗。在什么都准备好打算开饭的时候,朱理理却突然发现,饭没做。

    ……

    她站在厨房茫然了几秒,赶紧洗了米把饭焖下去。

    “孟女士,稍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不着急。”孟文菁脱下外套和围巾,在沙发上坐下。“理理,你过来,和妈妈说会儿话。”

    朱理理倒了杯热水,坐到孟女士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亲昵了一会儿。

    “来站起来给我看看。”

    朱理理站起来,孟文菁看了会儿,拉着她的手坐回来,“真是长大了,不过样子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

    “没有变得更漂亮吗?”

    “有吗?”

    孟文菁笑着,眉目温婉柔和,“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太瘦了,要多吃一点。以前脸上还有点肉,现在都瘦没了。”

    “哪有。”

    “宋砚怎么回事,没有好好照顾你吗,都不给你吃好的。”

    “我不瘦,回来还胖了点。”

    “是吗。”孟文菁摸了摸她的脸,“快过年了,宋砚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吧。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宋砚有女朋友没有?还有你那个朋友呢,叶——叶听迟。有空请他一起吃个饭?”

    “怎么了。”

    “你都是人家未婚妻了,还不能让我看看吗。”

    “都说了是误会。”

    “那也是美好的误会。有时间还是让妈妈见见,我就是想看看天才的钢琴王子有多帅气。”

    “是吗。没打坏主意?”

    “当然没有。”

    朱理理笑道,“那也行。”

    孟文菁叹了叹,“小时候明明是把你和宋砚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养的,谁知道长大以后你们处成兄妹了。”

    “你那么喜欢他,我不娶他回来他从小不也和你干儿子一样吗。”

    “所以我不抱希望了。”孟文菁探究地看着她,“我现在觉得艺术家其实也很不错——”

    “孟女士。”

    “好好,我知道,叶听迟是你的朋友。”

    朱理理挽着她,“你以前不是觉得,搞艺术什么的是不务正业吗。”

    “我哪有。”孟文菁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以前确实太武断了。”

    朱理理看向她,孟文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对了,你过两天有时间吗。妈妈的一位教授朋友,他儿子想认识你。”

    朱理理望着她,孟文菁抬眉,“不要多想哦,我只是想让多交个朋友。人家可是医生,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书香门第。我还怕你把人家带坏了。你看你那个自作多情的样子。”

    朱理理乐了声,“知道了。”

    “我还没说你呢,说回来就回来,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孟文菁整理着她肩上的头发,“不过回来也好,还是故土最好了是不是?”

    朱理理笑了笑,“那是。”

    “原本我想着尊重你的决定,回不回来都由你自己做主。不过后来又想,这事恐怕由不得你做主。”

    “我可不敢不回来。”朱理理说,“我可是隔一段时间就得发邮件回复朱政光先生,表明自己心系祖国的心意。否则没多久邮箱里就会多出几封千字的思想教育邮件。”

    就连宋砚也一样。

    宋砚在国外的那些年,没少接受朱政光先生的爱国思想教育。

    孟文菁被惹笑,低嗔了声,“老古板。”

    朱理理笑了下,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妈妈,我好像听宋叔叔说最近你和爸爸有事?”

    孟文菁看了看她,眉间敛去了温柔的笑意。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没什么,反正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永远是对的。”

    说话间,朱政光从楼上下来。打断了朱理理还想说的话。

    他手上挽着外套,朱理理站起来,“爸,你要出门?”

    朱政光看了眼孟文菁,应声道,“嗯。”

    “吃完晚饭再去吧。”朱理理过去直接帮他把外套拿走放好,“正好这会儿外面在下雪。”

    朱政光顿了顿,没坚持,“也好。”

    孟文菁垂眸坐在沙发上,捧着冒热气的水杯。

    气氛有些安静。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朱政光先开口打破了那阵空气,孟文菁神色淡淡,“看女儿,不行吗。不能来?”

    朱理理轻吸了口气。

    这个说话方式,没有好好沟通的可能。

    “没说不行。我以为……”朱政光沉默几许,没说下去。

    “以为什么?”孟文菁抬眼,“我又不是犯人,哪里也不能去。”

    “文菁,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朱政光看向她,“但是我说过,在其他事情上,希望你不要总是带有私人情绪。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

    “什么私人情绪?”孟文菁放下水杯,“朱政光,我今天不是来听你打官腔的。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对,在家不谈公事。”朱理理找到接话的罅隙,连忙打断,“爸,我们吃晚饭吧。菜都凉了。”

    朱政光收回视线,“我在这,这顿饭可能吃不好。你们吃。”

    “爸。”

    “朱政光你什么意思。”孟文菁站起身,蹙眉道,“为什么你说话总是在显得我有多无理取闹。这世上只有你是正确的,理智的是吗?这么多年,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又不可理喻。”

    朱政光沉着眉,语气生硬冷静,“孟文菁,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带着私人感情去看问题。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是因为你而做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你改变任何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

    “我当然知道。”孟文菁冷笑,“你连二十年的挚友都一视同仁,我算什么。老宋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不知道可悲还是可叹。”

    朱政光神色冷峻,目光没有因为她的话动摇。

    朱理理呼吸不自觉地紧了紧,“爸,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敢告诉女儿到底怎么了吗。”孟文菁看着他,“朱政光我告诉你,我孟文菁坦坦荡荡,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你怀疑我贪腐还是包庇,也大可以明说。我这个副院长坐的正,不怕树倒。”

    朱理理听的发怔,“爸爸,你……”

    “你以为我和老宋在意的是什么?是你秉公无私不徇私情吗。朱政光你就是个不配有感情的人。你从来不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懂。不懂我,甚至连朋友也不懂。”

    孟文菁眼底泛红,她平复下情绪,转身要走。朱理理回神,连忙想去劝。

    “妈妈……”

    孟文菁拿好衣服,搂过她亲了亲脸,“理理,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朱理理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朱政光站在原地,扶在沙发上的手微微收紧。半晌,他沉默无言,而后随手拿过外套往外走。在门口才停下来,摸了摸朱理理的头发,“爸爸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外面雪还在下,比刚才还大了一些。

    朱理理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回去。

    饭已经做好了,桌上的菜还残留着丝丝热气。

    她拿碗盛饭,电饭煲打开,手被扑面而来的水蒸气烫了一下。饭勺掉在地上,还好碗接住了。

    朱理理在餐桌前坐下,吃了两口,扔下碗筷。

    难吃死了。

    –

    晚上,朱理理本来打算去找何小满,却得知陈泽宇住院的消息。

    医院惨白的灯光过分冷淡。

    朱理理上楼,在走廊最偏静的一间休息室找到了人。

    休息室里暖气很足。

    陈泽宇坐在椅子里,羽绒服盖在身上,像是睡着了。他戴着口罩,卫衣的帽子压下来,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他手上还在打着点滴,朱理理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叫醒他。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陈泽宇醒过来,才看到朱理理坐在他身旁。

    “醒了?”

    朱理理抬头看了看吊瓶,“还没输完呢。”

    陈泽宇的眼角有些红,眼睛不像平常那么亮,光泽黯淡。

    他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眉眼。朱理理看见他眼睛轻轻地弯了弯,“小理,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声音都哑了,说话也低。

    “没来多久,你继续睡。”

    陈泽宇摇头,“不睡了。”

    “还难受吗?”

    “好多了。”

    朱理理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点烫。你怎么回事,我听小满说了,你发烧还排练,都晕倒了,不要命啦。”

    “没那么严重。可能就是穿的少,又出了很多汗,冬天冷,吹了下风不小心就发烧了。”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朱理理拧了拧眉,“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命。江明枫是,你也是。”

    陈泽宇靠在椅背上笑了笑。

    “以后不许这样了。赵平澜也不说你。”

    陈泽宇看着她,像是在想什么。“小理,其实以前我不相信。”

    朱理理望向他,静静听他说。

    “但是后来我发现,当人被推上万众瞩目的光彩上时,是真的会变的。当一夕之间拥有一切的时候,太耀眼的声名和光芒会将自己要走的路照耀地一片空白。我也是那时候才真的在想,有些利欲熏心的人,从前的初心可能真的是干净的。”

    “草莓烟一夜成名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实感。我们一次次刷新记录,获得一个接一个的奖项。后来有一次,我们又拿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奖。那天本来是要排练的,但是我和段屿成去参加几个圈外的朋友给我们开的派对了。”

    陈泽宇声音很轻,像是带着几分不清晰的委屈,“其实我们那天只是太开心而已。”

    “但是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陈泽宇笑了声,“哥很生气。那个奖杯也被他砸碎了。我虽然拼好了,但是伤心了很久呢。”

    朱理理抿了抿唇,轻笑,“差点忘了,他比你们更像疯子。”

    “那天我很委屈。可是后来觉得,我好像真的有些心高气傲了。或许还陷入了不自知的自负。是我的错。不管任何时候,对舞台永远都不能差一点敬畏,一点也不行。”陈泽宇低着头,“我没有江爷和枫哥那么好。”

    “怎么会。”朱理理搭上他的手臂,“陈泽宇,你很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就像天使。”

    他抬起头笑,“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啊。”朱理理也笑。

    陈泽宇笑的咳嗽。

    好在休息室里有热水和一次性杯子,朱理理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他们怎么也不留一个人陪你。”

    “是我让他们回去的。我没关系,自己待着就好了。医生说我输完液就可以走了。”

    “那我陪你。”

    朱理理把他身上的外套往上拽了拽。一边的衣服口袋里一封浅粉色的信掉出来大半,朱理理拿起来看了眼,挑了挑眉。

    陈泽宇摘下口罩喝水,看向她说,“这是一个朋友的妹妹给我的。我放在口袋里忘记放好了。”

    朱理理把信好好塞回去,“看来是个很喜欢你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泽宇头也不抬,“我喜欢你这样的。”

    朱理理撞了下他的膝盖,“我认真问你呢。”

    “我也认真的。”陈泽宇抬眼,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朱理理,你是不是以为我以前是说的玩的。”

    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名字,朱理理愣了一瞬。对上他的视线才恍惚察觉,眼神的男生已经不是那个差一岁成年的少年了。

    她忽然说不出话。

    陈泽宇微微眯眼,轻哼了声,“我说过几百次了,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我对架子鼓一样。没来由,没尽头。你是不是一次也没听进去啊?”

    “……”

    “当初但凡你交了别的男朋友……”陈泽宇话到一半,用力哼了声,不说话了。

    朱理理稍微凑近认真瞅了瞅他,抬手锤了他一下。

    陈泽宇看她一眼,又弯唇,他把口罩戴回去,“离我远点,会传染给你的。”

    朱理理笑了下。

    “阿泽。”

    “嗯。”

    “草莓烟和高跟鞋——”

    陈泽宇看着她,笑着接下半句,“永远在一起。”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暗号。

    只存在陈泽宇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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