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草莓烟官方账号发布的第一条消息，即是公开底牌成员jz，乐队从四个人变成五个人。
一首歌时间的视频，视角定位在舞台正中方向的对面观众席。朱理理亲手录亲手剪辑的。
最开始，是一个穿着霜冻灰针织衫，眼睛上系着黑色带条的少年，站在舞台最左侧，微微低着眉靠在电子键盘上。
视频开始十几秒钟的安静里，只有风动声。
第十九秒，低而沉缓的声音如水流淌般出现，悠长深邃。在露天的整个外场里空灵回荡。
而后，伴奏开始出现。琴声，鼓声。
然后是何小满的声音。
她走到舞台中间，看着那个少年。他们的和声天衣无缝，完美的正如草莓和香烟。
……
就让宇宙塌下，
世界变了荒地，
日月碎做殒石，
……
我俩应该吻死。
……
随着越来越有力而热烈的节奏，这首歌被赋予了草莓烟独有的张扬和肆意。
舞台上的少年亲手解开了自己遮在眼睛上的那条黑色带条，看见了整个舞台，看见了属于他的乐队。
草莓烟在舞台上放越来越开，玩起来就更富有强大的感染力。
那一刻朱理理仿佛看见幻想和未来，看见露天场地有万千人在为之欢呼。
他的声音越来越松弛，越来越有质感。他依旧在舞台最边上，姿态很随意。如果是专业人士，就能够听出他的声压和音域都比别人要优秀太多。
何小满的嗓子已经是老天爷赏饭吃，她唱这首歌都稍微有点吃力。他却轻而易举。他的嗓音非要形容起来大概有点像他的名字，浓云薄雾，沉散见林。有一种独特的孤独感。
比起文字，朱理理比较擅长用画面描绘这种感觉。让她形容，大概就是一间破旧的小酒吧里，少年抱着自己的电吉他坐在唯一一束灯光下，对着穿裙子的女孩不唱爱情唱人生，用自己的声音和力量教他的女孩loveyourself的感觉。
朱理理在现场的时候只觉得血液都热起来，冬天的冷风也变得不值一提。
她的拍摄距离看的见整个舞台的全貌，看得见草莓烟每个人，身影和姿态，但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模糊朦胧的神秘感，让江见林这张底牌掀起很大的风声。
草莓烟关注度疯长。
朱理理每每上网站都会被小小地吓到。
［啊啊啊啊啊啊这声音！］
［底牌！居然还有底牌！sac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救命——和何女士好配！这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看不清脸，但不难看出是一个大帅哥。这声老公我先喊了！赶紧把他给我放出来！！！］
［草草草，真的光看侧面身影就好帅。］
［不愧是颜值top乐队（流鼻血）］
［声音！声音！！！］
［这首歌唱的这么好的真的不多见。］
［粤语好标准啊。］
［决赛应该能看见五个人了！］
［插一个题外话，草莓烟官方账号是谁在运营呀，没有工作室也没有团队。是乐队成员不？］
［回楼上，这个倒是不清楚。］
……
帅哥就是能吸引人。
朱理理一边看评论一边感慨，同时有点小小的失落。以后江爷这张脸就要公之于众了，不只有自己人能看了。有一种自家优质白菜被分享出去的微妙伤感。
不过，草莓烟这次是真的走上正轨了。
朱理理管着乐队杂七杂八的事，自然也负责和ymf官方对接。然而就在她要把决赛参赛歌曲上报的时候，被赵平澜挡下来了。
写字楼工作室。
几个人开了个短暂的会议，会议的结果就是，换一首决赛歌曲。
大家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江明枫垂着眼帘没说什么。
段屿成先迟疑地开口道，“哥，现在换是不是不妥。”
陈泽宇坐在他身边，附和，“是啊，寒假就比赛了。况且新歌枫哥花了很多心血。”
何小满坐在地上，拿着陈泽宇打鼓的鼓槌随手敲。她看向站在墙边抽烟的赵平澜，“赵老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平澜淡声道，“既然是比赛，就要赢。参赛和自己发专辑不一样，乐队要面对各方面专业的评价，还有听众感染力。我是要换一首更适合参赛，胜算更大的歌。《dress》这首歌，是江见林的曲，顾远的词。打磨的时间更长，各方面也更能打，你们应该知道。”
他这个解释比较简单，赵平澜的思维和想法有点像他写代码，严谨精炼。
江见林低头在看手机，没说什么。听从任何安排的样子。
“可是……”段屿成还想再说什么，但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离决赛还有时间，什么都来得及。”赵平澜道，“重新开始排练，封面也重新制作，放假之前可以搞定。”
朱理理总算明白陈泽宇有次说他比较霸道是什么意思，他带队风格确实很霸道。大多时候做决定都是云淡风轻不容拒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偶尔商量了也是白商量。
赵平澜掐灭了烟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抬步朝何小满单独给他准备的那间小工作室走，“散会。”
潦草的会议潦草地结束。
朱理理坐在角落待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起身跟进他的房间。
轻轻关上门。
赵平澜拿起桌上的水，喝完坐进椅子里。
朱理理靠在门上，抱着手臂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赵平澜撩起眼和她对视十几秒钟，思考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道，“江见林的那首歌，更适合ymf，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也能成为草莓烟走出比赛的一个代表和烙印。江明枫的新歌，如果放在这个决赛里，是浪费。作为之后草莓烟的发展成果，才是最有价值的。”
他手臂撑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喉结，平静地问，“这么说的话，能理解吗。”
他在和她解释。
毕竟她光是为了《rose》的封面，也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突然说不用了，她也挺闷的。
不过他说完，朱理理闷气消了大半。
她安静了一阵，走到他旁边的桌子上靠着。
朱理理低着头轻叹了叹，小声说，“可是赵平澜，你……这件事你总得和江明枫好好说，你不能就这样否掉他的作品。就这样开会决定，太霸道了。”
哪怕事先私底下先说好。
朱理理看向他，“我制作封面，听江明枫谈过很多，也差不多参与了他的创作过程。我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你这样会伤他的心的。”
赵平澜靠在椅子里看着她，“伤女人的心我都管不了，还得管男人的心？”
“……”朱理理沉默地望着他。
赵平澜闭上眼睛。
“我会找他谈谈。”
这话虽然算是妥协，可他这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朱理理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赵平澜掀目，眯起眼睛，“你又欠收拾了？”
朱理理伸手指着他，愤愤地低声道，“赵平澜，你就是童话里那种野蛮又专|制的国王！总有一天，臣子和子民都会反抗你的！”
赵平澜挑了挑眉，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往前拽一拽，勾唇道，“反抗？你试试。朱丽叶公主，你知道什么叫野蛮又专|制吗。你要不看看是国王先杀死你的罗密欧和所有王子，还是我的草莓烟国度先反，让我成为亡国之君？”
朱理理被他一扯，被迫倾身，另一只手撑在他腿上，才没往他身上跌。
她弯腰对上他的眼睛，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
朱理理一时间忘记挣脱，也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她只觉得自己心脏砰砰乱跳，不知在跳个什么劲。
他都要杀了她的罗密欧和所有王子了，她应该愤怒才对……
可是她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这一间隔出来的工作室不大，十几平，关上门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可他的眼里仿佛流光，像玻璃杯里的酒，不小心溺进去，就要醉死。
他们离得有些近，这个距离，要么打架，要么接吻。
朱理理目光不知道往哪放，堪堪落在他半敛的眼尾上。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
不对，以前她就知道他长得好，讨女生喜欢。只是她不愿意正视这个事实而已。
他这样的坏学生，在爸爸那是要被严肃批评严格改正的。小小年纪抽烟喝酒，成何体统。又靠一张脸欺骗小姑娘，再罪加一等。
她在看他哪里他知道，赵平澜在看她哪里朱理理却早已经分不出神再注意了。
恍惚暧昧的气氛越来越蔓延，让人几乎要意乱情迷之际，他忽而抬眸，将她的目光尽收眼底。
朱理理骤然回神，慌乱之余想要起身，手却在他大腿上打了个滑。她往前扑，下巴撞在他胸膛上。
……
“你手放哪？”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
朱理理连忙撑着椅子起来，一把推开他。赵平澜的椅子都往后滑了几寸。
她脸有点热，一阵一阵的。
还好光线暗。
朱理理站直身子，镇定地看着他，“赵平澜。”
“嗯？”他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朱理理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她淡定地把话说完，“你一定要和江明枫好好谈，让他别多想。不然他真的会难过的。”
“嗯。”
赵平澜手臂撑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慢慢道，“你周末记得过来，拍封面。”
“我知道。”朱理理淡淡看他一眼，“用你说。”
话说完，她转身打开门逃跑。
热，热死了。
何小满在外面玩陈泽宇的架子鼓，看她出来，正要叫住她问问和赵平澜谈的怎么样。
“哎，朱朱——”
何小满没来得及叫住她，朱理理已经径直摔上门跑出去了。
“什么情况。”段屿成微微沉重地蹙眉。
陈泽宇回头看了眼赵平澜工作室的门，“不会吵架了吧。”
“不会吧。”何小满说完叹了口气，用力打了下鼓，“这他妈的，破团队，脾气一个比一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