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下午，不在预期中的艺术展之行比朱理理想象的要好很多。
展览主题关于感知、诗意、超现实主义。荒诞又撕裂的视觉盛宴，还挺有意思的。
看完艺术展后天色已经昏暗，严文宣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请她一起吃晚餐，看电影。朱理理当着面不是很擅长拒绝别人，如果是隔着手机屏幕，她随便找个理由也就回绝了。
于是只能吃了没什么意思的晚餐，看了没什么意思的电影。
只看相处时的一切，严文宣挺完美的——如果没有高中的时候，她亲眼见过他把姜橙的贫困助学申请资料扔进垃圾桶里的那一幕。
回去的路上，严文宣的话题牵扯到了赵平澜。
“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他问。
朱理理道，“也没有很久，大家高中是同校同届，阴差阳错就认识了而已。”
这话说起来确实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两种不同的人，是无法相识和融入的。她和赵平澜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像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认识他那样的人。
“高中的时候，我只经常听到他的名字，倒是从来不认识。”
“是吗。”朱理理想到赵平澜问她的话，忽然开口道，“你觉得赵平澜是什么样的人？”
“赵平澜？”严文宣沉默几许，“他这个人，有点太自我，太高傲了。”
朱理理笑了，低声道，“是吗。”
严文宣说，“你这样的女孩子和他不是一类人，不深交为好。”
朱理理好奇，“我哪样？”
严文宣笑了笑，半随意地说，“高贵单纯。”
朱理理看他一眼，微微笑着没说什么。
很奇怪。
赵平澜不管怎么说她高贵或者是高高在上，她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是干净的，所以她还可以坦然地和他吵架。
但严文宣不是。
–
今晚格外漫长难熬，好不容易分别，朱理理总算自由。
她没着急回学校，沿着二十五路走，打算先转去sac看看。
不远处的招牌隐隐打着淡白的柔光，路上有人来来往往地走着。
楼下，门外靠墙独自在那抽烟的一道身影，清瘦修长。烟雾弥漫时有些孤冷的意味。
朱理理放慢脚步，下意识地找出手机拍了张照。拍完了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两眼照片，把手机收回去。再抬头，看见一个从sac离开的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赵平澜好像说了声抱歉。没拿到号码，女生和朋友手挽手，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朱理理在几步开外的树边站了会儿，不久，又有一个女生离开的时候看见赵平澜，走前上去问他要联系方式。
这回给了。
朱理理挑了挑眉。
sac进进出出的人暂时停滞的一段时间，朱理理抬步慢悠悠走过去。
“赵老板怎么还见人下菜啊。”她走到他跟前，抬眼瞅他，“都是咱们的客人，怎么还搞区别对待？”
赵平澜没什么情绪，咬着烟平淡道，“第二个身材比较好。”
“……”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
朱理理说不出话，赵平澜轻笑，又说，“我不跟好学生玩。”
“怎么才算是好学生？”
刚才第一个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也很漂亮，人温柔一点而已。
朱理理问完，赵平澜拿下齿间的烟，垂眼看她，声音恢复了以往，带着某种微微的慵懒。他夹着烟的手虚指着她的眉，“像你这样，眼里九十九分清高和傲慢的，不是好学生就是有公主病的乖乖女。”
朱理理蹙起眉。
和他对视半晌，她轻哼一声，“不可理喻。”
赵平澜不以为意。
“往这一杵和当头牌交际花一样，还挑客人。”朱理理轻声还完嘴，绕过他打算进门。
赵平澜拉着她的胳膊将人带回来。
“你今天晚上跟严文宣出去了？”
朱理理惊讶，“你怎么知道？”
赵平澜看她一眼，“你身边除了那几个男人，还能有谁约会。”
他什么眼神。
什么语气。
朱理理不服气地笑了声，“追我的人也有很多的好不好，围着我转的男人多着呢！”
“哦，都是像贺锐还有严文宣那样的？”赵平澜淡淡地说。
朱理理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朱丽叶公主。”赵平澜语重心长道，“知道为什么你身边都是这种男人吗。”
朱理理继续瞪他。
“因为你好接近，好骗。”
“你才好骗！”
赵平澜笑了声，“不是骗感情，我说的是另一方面的好骗。”
她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她聪明也理性，肤浅的情爱这类东西是最诱惑不了她的。
朱理理愣了一下，“什么？”
“不够绝情。”赵平澜说，“这方面你应该跟何小满学学，对于不怀好意的男人，她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朱理理垂眸想了想。
“严文宣和贺锐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一样的人，甚至前者还不如后者。”赵平澜低头掐了烟，“你给他们接近的机会，迟早要吃亏的。知道吗？”
各种意义的吃亏。
朱理理低低哦了声。
她也知道自己比较容易‘被接近’，心里想着不好，又无法践行心里的不好。不坦荡，不顺从自己的心。
所以赵平澜以前说她虚伪不是吗。
朱理理想着，莫名笑了。
她抬头，“璐璐还在不在？”
“在。”
朱理理点头，“那我不上去了。”
免得又吵起来了。
赵平澜勾了勾唇，“朱丽叶公主战斗力不减当年，你怕什么。”
朱理理幽幽望他一眼。
“我才不和小太妹计较。”她抬抬下巴，“那我先回学校了。”
赵平澜点头，正想说我送你，旁边sac的门忽然被打开。有纤瘦的半个身子探出来，“你在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
啊，奶茶辣妹。
朱理理记得她。
他们约会那天晚上赵平澜被她带去看演出，截胡了约会。
“是你呀。”辣妹也认出她了，“上来玩呀。”
朱理理笑了笑，“不了，我先回学校了。下次。”
“明天记得来。”赵平澜对他说，“何小满找你有事。”
朱理理点头，挥挥手，“走了。”
“路上慢点。”
“知道了，瞎操什么心。”
……
“走啦，上去了。”奶茶辣妹拉着他。
赵平澜微微眯着眼看朱理理走远，随后收回目光进门上楼。
–
已经入冬，这两天越来越冷。
sac关门后，只剩江见林还有何小满在。
赵平澜坐在沙发里敲电脑。
何小满靠在吧台，看着沙发角落的赵老板，感慨道，“专注的男人就是有魅力。”
江见林坐在吧台也在看电脑，白天朱理理看的ymf网站没关，他打开后就接着往下翻。
江见林看了会儿，问，“你们决赛，用哪首歌。”
何小满喝了口酒道，“江明枫在写了。”
江见林静了片刻，点头，“也好。”
重新开始。
“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何小满正认真对着赵平澜的方向沉思，闻言反应了半天才转头看过来。
她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满脸惊喜，“真的吗江爷？你说真的？！”
她就快从吧台上爬过来了，江见林坐在椅子里往后靠，看向她，浅浅应了声，“嗯。”
“那你要——”何小满话还没问出口。
“不要。”
“……”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轻笑一声，“不急，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加入草莓烟。”
江见林慢慢开口，“乐队一旦组成，最好是一成不变。”
“你例外。”何小满笑意张扬，看着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你不管去哪个乐队，在哪里，都一定是焦点。何况草莓烟也才刚走上正路而已，什么都来得及。”
“是吗。”
“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意味着有可能？”
“不知道。”江见林顿了片刻，如实说，“我只是，也很在乎草莓烟。”
听江爷说真的直白的话实在难得。
何小满倾身看着他，“我知道你在乎。”
“我在乎，也是因为赵平澜在乎。”
“赵平澜吗？”何小满回头看了一眼，不明地笑了笑，“说实话，我真看不懂他。”
“你以为他一直在赚钱，是想干什么？”
何小满垂眸怔了一瞬。
是啊，他想干什么呢。
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也很少。
“江爷。”何小满轻声开口。
江见林看向她。
“我总觉得，你们在等一个契机。”
他平静地问，“什么契机？”
“不知道。”何小满摇头，笃定地说，“直觉。”
一个人，或者一件事？
可她又在想，万一这个契机永远也无法实现又该如何。
何小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江见林叫她，才走神地随意应了一声。
“何小满。”
“嗯？”
江见林目光淡淡扫过她，牵了牵自己的衣领提醒她，“衣服。”
往上带一带，要走光了。
她这么趴在吧台上，领口微敞。
何小满闻言低头看了眼，不甚在意地抬眸看着江见林，沉静道，“要是能换江爷愿意上舞台，脱光了给你看都行。”
……
江爷微微抬眉，笑了下，“这招你应该拿去对付赵平澜。”
“赵老板？”何小满轻笑，“那得咱们朱丽叶公主来这招才行。”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