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灯光明亮柔盈，浅浅地照亮每个角落。破地方看久了，这股颓废的破败原始风格还是很有氛围的。
乱七八糟事情聊的差不多，还是没个确定的结果。赵平澜始终没有松口，答应何小满什么。朱理理听的也稀里糊涂。
最后只听明白了赵老板走出去的时候敲了敲桌子说，“朱丽叶跟我过来。”
朱理理坐在沙发上端了会儿架子，才老大不情愿地跟着起身去。
赵平澜到吧台，打开搁在那的电脑，操作了几下，拉朱理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她定睛一看，是ymf的论坛。
各种各样的帖子，话题。
其中痛吻乐队是一眼最醒目，话题度最高的讨论。
“运营一个官方账号，会不会？”赵平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像是压低了身子，说话的气息轻轻地洒在她头顶。头发轻飘飘地摇晃，让她的人也不自觉轻飘飘了一下。
什么味道。
薄荷？
朱理理迷糊间，淡定地敲了敲键盘，拿过鼠标，“那有什么难的。草莓烟有账号吗？现在注册？”
“不用。”赵平澜转了身斜靠在吧台上，低头看着她道，“等他们进了决赛再注册。”
“这么有信心？”朱理理抬头，“复赛都还没开始呢。”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不难。”
这语气，比陈泽宇狂多了。
据她前段时间的了解，ymf是几百支乐队里只有六支队伍能进决赛，最终在这六只队伍里，再决出冠亚季。
不难？
复赛三四十支队伍，只能有六支进决赛，不难吗？
难死了。
被他说的不值一提。
朱理理笑了声，“赵老板，那你觉得草莓烟能拿冠军吗？”
“不然？”赵平澜看向她，抱着手臂淡然道，“不拿冠军有什么用，原地解散就可以了。”
朱理理哑然。
“赵平澜。”她探究地看他，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了？从你留我在sac开始。”
赵平澜没说话。
朱理理盯他半天，他才淡淡一笑，“朱丽叶公主不是很愿意吗。”
“谁说我……”朱理理想反驳，却反驳不出来。
“你什么？”赵平澜好整以暇地等着，微勾着冷淡的眼，“你说一句不愿意我听听？”
“……”
草。
一种植物。
“说不出口吧。”
“……”
赵平澜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你拒绝不了我。”
靠这么近干什么。
朱理理拿腿撞了他一下，岔开话题，“你少嚣张。别忘了痛吻乐队也参加ymf，你真觉得草莓烟能赢过他们吗？”
太悬了。
赵平澜直起身子，拿着打火机玩，声音散漫，“看着不就知道了。”
朱理理随意点开篇帖子，就是在疯狂追捧痛吻乐队的彩虹屁。
季星言的舞台照铺天盖地，光芒万丈。
她看着照片里夺目的天生之星，想起了段屿成在天台和她说的话。
背叛者。
朱理理翻着帖子，蓦然开口道，“嗯，我觉得草莓烟能赢。”
赵平澜看她一眼。
朱理理对上他的目光，“赵老板，草莓烟要是拿了冠军，你带不带队？”
赵平澜随手从一边摆着的一堆酒里，拿了瓶福佳白，打开盖子就着酒瓶喝了一口。他静了片刻，没有再给予沉默，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
朱理理拧眉，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赵平澜手一伸就压住了她的脖子。
“造反？”
朱理理的脑袋被压在桌上，她解救下自己，拍桌站起来，“赵平澜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痛快点。”
他抬了抬眉，“何小满和我急就算了，你急什么？”
她急什么？
对呀，她在他妈的急什么。
还不是段屿成和她说那些乱七八糟一大堆话！让人心烦。
还有江明枫，和她说很多关于赵平澜的事，谈他的音乐天赋。也说过很可惜不能给她听一听他以前作的歌，因为全都被他封存干净了。
她就是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在工作室的那个晚上，他们在闹的时候，朱理理看见过他靠坐在墙角看过来的目光。那是什么样的目光——是平静，怀念，悲伤，还是死去的热情？
朱理理说不上来。
她只觉得那样的眼神深刻到将她拽下深渊，像一道灼热的痕迹烙印在她心上，挥之不去。
“我替何小满急的。”
朱理理坐回去，自我负气。
赵平澜侧头看她，低笑。
“朱丽叶。”
笑什么笑。
她不理他。
赵平澜伸手，把酒递过来，声音微低，带着哄骗的意味。
“你喝一口，我就告诉你。”
真的？
朱理理满目怀疑。
后者朝他抬抬下巴。
不就喝酒吗，有什么了不起。
她也成年了好吧。
朱理理迟疑不过两秒，接过他手上的酒，先低头闻了闻。
噢，啤酒的味道。
她缓了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仰头灌。
她刚喝进去，就听见赵老板凉凉的声音悠悠响起——
“谁让你对嘴喝了？”
“噗——”
朱理理冷酷的一口酒喝进去一半，剩下的尽数喷了出来。
她及时侧过身，才没喷到电脑上。
赵老板靠在那一动不动，像是料定她不会喷他身上一样。
朱理理咳的脸色红润，
“赵平澜——！”
赵老板没出声。
朱理理抬头，看见他低着头，肩膀轻颤。
他在笑。
去你大爷。
朱理理把酒瓶往吧台上重重一摔。
赵平澜笑出声了。
……
“好了，公主息怒。”他终于开口，眼角还带着笑意。
朱理理深压下胸腔的火苗，“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在她要气死的边缘，赵老板哦了声，坦然道，“我是男人。”
朱理理：？？？
赵平澜挑挑眉，“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男人吗。”
忍不住了。
“我杀了你！”
朱理理拽住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平澜只被她袭击了一下，很快就扣住她的手腕，三两下将她制服。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简直离谱。
他一只手就能扣住她两只手腕。朱理理被迫面对着墙，两只手被他压过头顶禁锢住。
“再闹？”
“流氓，无耻！”
打不过，她只能破口大骂。
赵平澜轻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理理气血翻涌，一阵阵地热。
他笑的太下流了！
“朱丽叶公主现在真是厉害很多啊。”
至少面对他的压迫能多撑一下，多反抗一下了。
总算放开。
朱理理脸颊红的像喝醉了酒。
她转过身背靠着墙揉了揉手腕，赵平澜倚着吧台继续喝了两口酒。
他嘴巴还不是碰瓶喝了！
无耻无耻无耻！
朱理理看着他滑动的喉结，觉得整个人都被烫了一下。
她赶紧移开目光，想起什么，随口扯话，
“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见漫漫？”
“她不来了。”赵平澜说着，补充道，“不来兼职，玩可能还会来玩。”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们……分手了？”朱理理试探地问。
赵老板懒散地一点头。
“……”
是不是太快了点。
前两天她在学校还遇见过漫漫，漫漫还欢快地和她打了招呼。
朱理理想起当初漫漫坐在他腿上，两个甜甜蜜蜜共喝一杯莫吉托的画面，竟生出几分怅然来。
不过反观赵老板的样子，好像还不如她伤感。
–
之后的两周，草莓烟都在研究ymf的复赛。
初赛是改编，复赛则是要原创了。
他们打算用江明枫的自作曲，《suit》。
朱理理有时间就会去工作室看他们练，有时帮他们带饭，带零食。还有拍宣传照。
直到元旦前夕。
ymf复赛开始了。
msds场馆，人潮拥挤。许许多多写着痛吻乐队名称和歌词的横幅和手幅随处可见，这个时间，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
后台，何小满还在化妆。
化妆间很小，一扇门，里面类似一个杂物间，四个人待着显得有点挤。没有专业的化妆师，所以何小满的妆容都是自己解决。
好在她化妆这方面天赋异禀。要不然碰上朱理理也没办法。
朱理理站在门外，过道上偶尔有人经过。环境有些嘈杂。
她看了眼时间，打开通讯录，翻到最后，赵平澜的名字，打过去。
无人接听。
他故意的。
朱理理挂断电话。
好奇怪。
她好紧张。
“小理。”
陈泽宇从化妆间走出来，靠在门边和她站在一起。
“是没接吗？”
“嗯。”朱理理低头看着地面灯光打下的影子。
段屿成也走出来，靠在对面的墙上说，“哥不会来的，决赛他都不会来，何况复赛。”
话虽然说的轻松，但朱理理看得出来，他们都想他来。
赵平澜就像是定海神针，像主心骨。像一栋建筑的承重墙。
“说实话。”段屿成沉默半晌，轻笑了声，“我哥不在，我还真不太有底。”
对舞台已经太陌生了。
陈泽宇走过去拍拍的肩，“没事，等我们拿了奖，就能走上正轨了。”
朱理理低头看着手机，又给江见林打过去。
也是没人接。
这两个人真是……
还有二十多分钟。
何小满妆化的差不多，探出脑袋来骂了声，“靠，赵平澜真不打算来了？他真以为我们和他一样是神仙不成！本小姐也是会紧张的好不好！”
她看上去游刃有余，淡定地像是大明星。
可是她心都已经快跳出来了。
每个人都很紧张。
朱理理也是。
ymf的比赛，三年一次。这次输了那就是没了。
虽然和赵平澜说比赛时间的那天，他就说过不来。
可是他不来好像真的不行。
何小满拉着朱理理的手压在自己心脏上，说话都有些颤颤，“朱朱，你快感受一下我的心跳。我觉得它快要跳停了。”
朱理理手下一片柔软。
她占了把便宜，握紧手机道，“你们好好准备比赛，千万不要怯场。我现在就去把他绑来。”
“啊？”
何小满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朱理理已经转身跑了。
她回过神，冲着朱理理的背影喊，“哎！把他敲晕了也要绑来呀！”